39、Chapter.39罪孽守护 ...
-
「我需要解释，多莉丝夫人。」
纲吉偏过头，脸上淡淡的笑容未曾改变。
「啊…十代目大人…我…」
不自觉加上了敬语，多莉丝夫人慌乱地捏着衣摆，她的脸色苍白，胭脂无法染红她褪尽血色的脸颊，只是她的眸底除了慌乱之外，还有暗藏着的一丝期盼和喜悦。
「没关系，一会儿再向我充•分解释，而现在，你只需要接•受结果即可。」
纲吉抬头，唇角绽开一个温雅的笑容，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带上手套，金色的火焰浮上眼眸，纲吉目光冷漠，
少女面色惨白，只是握在右手间的匕首隐隐闪动着蓝色的光芒，像是大海中的盏灯，她抬起头，眼珠是人偶般的黯淡，下一秒，暗蓝色的眼眸突然闪过一道光，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纤弱的少女会有如此敏捷的速度，她转身，回踢出桌旁的玻璃杯，纲吉侧身避过，地面上散了一地的碎渣。
「十代目小心！」
回过神来的狱寺大叫一声，然后握紧了手中碎裂的玻璃杯，碎片刺进指间，他却仿佛未觉，只是紧紧的盯着纲吉的方向。
「彭格列十代目…去死吧。」
多洛莉丝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几乎是同时举起匕首，对着离她方向咫尺的纲吉刺过去，
纲吉轻巧的转到她的身后，
她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匕首带着破风声簌簌划过，原来她的目标是刚才站在纲吉身后的山本。
一把三叉戟夹住了她的匕首，最中央的一颗蓝色的宝石被挑起碎裂，原来是站在山本身旁的库洛姆幻化出了武器。
‘喀嚓’
蓝宝石碎裂开的同时，多洛莉丝蓝色的长发拂过，像是散开来的绢花，那是如同海洋女神一般美丽而深邃的暗蓝色，少女纯白色的长裙飞旋起来，宛若朵朵绽开的花朵，带着凄美的艳丽。
多洛莉丝的气力之大，三叉戟竟然被扫开，镶嵌在匕首上的无数幽暗的宝石碎开来，尖锐的匕首尖端甚至闪着幽幽的光芒，那是绝望的颜色，带着绝望的情感，曾经在长夜中望向天空，祈求着永远无法触及的愿望。
库洛姆随着被扫开的三叉戟重重的飞出去，跌倒在不远处的桌边，咬着牙撑着地面握紧了三叉戟。
狱寺不顾满身的碎片，向着纲吉的位置奔去。
山本刚刚拔出‘时雨金时’，但他动作却愣在那里，他的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纲吉。
多洛莉丝的动作僵在那里，维持着高举匕首的动作，她颤抖着唇，从嘴角开始溢出鲜血，暗蓝色的眸中那一点点的星光骤然熄灭。
纲吉把右手从她的胸口伸出来，随着缓慢的动作，不断有血淌下来，纯白的绒线手套上，鲜红的‘27’字样已经辨认不清，是比染料更加深邃的血红；
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间，手指伸进去的那一瞬间，似乎还能清晰的感到心脏的跃动，大片血红色绽放在少女的胸口，喷溅出的血液就像是夏日午后一刹那怒放开的玫瑰，满山坡的艳红，日落夕阳最后的余光，染红半边的天色，最后的气数，霎那间的美丽，下一秒就枯萎的勇气。
纲吉在心中叹息，‘从刚才开始我就手下留情这么久，竟然还是没有引出那个背后指使的人么……’
「呜…！」
多莉丝夫人捂住嘴中的呜咽，眸中惊恐、厌恶和欣喜之色交杂闪过。
是为跟随自己多年的少女的死亡而惊恐，但厌恶那名为‘苦难’的少女的存在，并且欣喜于权利的宝座将会再无人阻挡。
然而更多的人只是漠然的凝视着少女的尸体，然后垂眸敛去眼中的情愫，
在场的黑手党人员和其家眷人数超过半数，见惯了鲜血和杀戮，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而什么时候不该表现存在感。
纲吉笑了，他的容色俊雅，脸庞上还带着尚未褪尽的稚气，这一笑更显得天真而纯净，
他侧脸的线条极其柔美，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意，使得他的侧影恍若天使。他半垂着琥珀色的眼眸，自上而下俯视着地上不住颤抖的少女，
已经失去生命的多洛莉丝，躯体还在抽搐着，满地的血，带走不断冰冷的温度。
只是纲吉的眼眸中究竟不是纯粹的微笑，在那琥珀色中，带着三分怒气，三分似笑非笑，三分天真，还有一分毫不掩盖的杀意。
明明是少年的身形，眼中却带着漠视的目光和凌厉的杀意，
这样从旁看去，就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举着锋利的匕首，笑着将刀刃插入活人的心口，淌了一地温热的血液。
那是儿童式的天真残忍，带着天使的笑靥，和恶魔的行径。
比残忍更恶劣的是什么？是残酷。
腐朽的宴席就要用鲜血来祭奠；
甜美的点心就要用毒药来致命；
香醇的美酒就要用摇曳来诱惑；
而伤害到他最重要的人就要用鲜血付出代价。
灯影的背后，光芒的曝露之下，水晶灯像是被串成长长的链条，折射着恶毒的颜色，还是在嘲讽着些什么呢。
纲吉甩开手套上的血液，渗入其中的鲜红却再也洗涤不尽，那是铭刻进灵魂的印记。他转身，歪头向着山本露出担忧的笑容，「刚才没伤到吧…武？」
山本震惊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放在‘时雨金时’上的指尖颤抖着，他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唯有后背不断淌下的冷汗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纲吉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走过去，轻轻扶起地上的库洛姆。
「谢谢…BOSS…」
库洛姆乖巧的站起身，紫色的眼睛中只有纯粹的感激之情。
纲吉微笑着示意她不用介意，然后拉开身边的椅子，轻轻坐下来，然后他向着不远处的狱寺招手，
「隼人君，快点过来啊…你全身都湿了哦。」
轻轻拭去对方脸颊上残留的酒汁，暗红色顺着银发滚落，一瞬间像是染黑了纯银的发。见此情景，纲吉不满地蹙眉，然后更加用力的擦去对方发间的红酒。
‘被弄脏的，只要我一个…就够了。’
纲吉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绝对是第一次直接杀人，也绝对是第一次这么平静。
十年之后的未来世界，他从来不会给予对方最后一击，所有的善后工作，补上最后一刀这种事情，恰恰是他的守护者们常常做的事情。
Reborn曾经嘲讽他，「连死在蠢牛手上的人都比你多。」
他只能怯弱的低下头，他太过于善良，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但是即使是曾经哭着撒娇的蓝波，对于敌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初代可不是为了被保护才创立彭格列的啊…」
一边这样无意识的念着，一边在黑夜里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然而，总是下不了手。
「我这边好了…」用火焰废掉对方的双手之后，在战场上这样说着，然后懦弱地转身闭眼。
「啊…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十代目请先去休息吧。」背后是狱寺充满活力的安慰声，以及传入耳中的、敌人最后的、压抑在喉头的低吼。
他的守护者们清楚的知道他不愿杀人，所以总是为他完成最后一击。
他的守护者们清晰的明白他不愿死人，所以总是让敌人的嘶吼压抑在喉咙口，即使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但是能为他承受鲜红的罪孽，那些明明本应该由他来承担的罪恶。
‘我真是十恶不赦啊…’在夜里，抱着头哭泣，在心中，无数次的质问着，「为什么大家要杀人呢…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
但是，从未真正问出口，因为他还没有天真到这种程度，他不愿动手但是并不能阻挡其他人为了保护他而杀人。
‘如果这样做了，那么，我真是太该死了…’
然而，‘当我们不再纯净，只是沾满鲜血，走向黑暗，最终迎来灭亡时……’
现在，‘世界给了我另一个选择(choice)，一个可以守护一切的可能性。’
‘为了我最爱的大家，阻碍我的人，请你们都去死吧。’
‘把手插////进对方胸口的那一瞬间，我有彷徨，有颤抖…’
‘但是，没有后悔过，即使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也会这么做。’
‘那些…伤害过我最重要事物的人，请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如果，弄脏我一个人能够保护大家，那么请尽管染黑我吧。’
「隼人君，待会还是去换下衣服比较好，如果感冒了就糟糕了啊。」
隐藏起复杂的心理活动，纲吉笑着用指尖抹去狱寺颈间的水珠，动作亲昵，丝毫不避讳周围人了然和暧昧的目光。
「啊…十代目…非常感谢您的关心！还有您刚才救了我！」
狱寺先是一怔，然后异常激动的想要起身鞠躬，却被纲吉死死的压住肩膀上无法动弹，只能用亮晶晶的眼睛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激动之情。
「嗯，没关系啦，你太激动了，隼人君。」
纲吉早就习惯沐浴在对方过于亢奋和敬佩的目光中了，所以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这就是我要守护的人啊…看着你们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能够保护你们，真是太好了…」用指尖恍然在对方脸颊上描绘着，然后纲吉低下头，寻了一杯酒。
他端正身体，动作优雅，纤细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被其中醇美的酒色晕染出冰冷的色泽，带着些许剔透。
他唇角含着微笑，琥珀色的眸色深沉，如同杯中的美酒，他就淡然的坐在宴席的中心，人群的簇拥之中，举杯浅酌。
那样优雅的微笑，那样冰冷的气息，那样平静的姿态，少年纤细的形体却仿佛承载着一个久经岁月的灵魂，冷暖自知。
然后，纲吉回头，向着山本的方向举杯微笑，
他的笑容一如十年前，纯粹美好。
他的宽恕一如十年前，洗涤一切。
他的善良一如十年前，温柔纯良。
一切，未曾改变过，也没有随着岁月而失去。
山本几乎要为这样的笑容神往了，但是，他蹙起眉，盯着手中的‘时雨金时’，然后抬头看向众人，
‘可是……太奇怪了，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
仿佛刚才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们继续着适才的动作，或起舞，或拥吻，或细语，或轻笑。眉宇含情的少女，端庄雅致的少妇，恭谨有礼的绅士，和蔼慈祥的老者。
温香细语，融洽的气氛，是在努力构造起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和谐的气氛。
此起彼伏的笑声，酒杯碰撞的声音，酒水划过杯壁的弧度，诱惑的目光。
山本震惊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翩翩起舞的众人，
‘但是…太奇怪了…明明…刚才有人死了啊！’
‘为什么能完全不在意一样，继续着舞会呢？明明刚才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啊！’
脂粉和香水，酒精和花束，女演员艳丽的妆容，少女舞裙翩跹而过的身影，侍女甜美笑容，侍者温雅有礼的动作。
地毯上，名为‘苦难’的少女的尸体还在逐渐冰冷，却没有再去关心，没有人再投去目光。
山本回头，恰好此刻，多莉丝夫人向着地上少女尸体瞥过一眼，然后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多莉丝夫人优雅的微笑颔首，似乎一切并没有发生一般，眼底的笑意带着对彭格列家族的敬意和和善，然后回头与自己的舞伴亲密的交谈。
然后，少女的尸体逐渐燃起橙色的火焰，在众人故意忽视的方向里，逐渐被火焰吞噬着。大空明媚的火焰，燃过暗蓝色的长发，多洛莉丝的身影逐渐消散。
纲吉垂眸，轻饮一杯红酒，唇色红润。
然而有一滴泪似乎滚落在匕首上，像是也染上了暗蓝色，发出凄楚而微弱的光芒，然后，再次被火焰包裹。
一丝痕迹不留，只剩下火焰烧焦后的痕迹，让本来浅色的地毯加深了颜色。
少女的尸体，仿佛未曾存在，安静的消失了。
燃尽一切，让人心惊的灭迹能力，这是大空火焰的力量。
绚烂的颜色，冰冷的温度，这是大空火焰的力量。
山本惊恐的抬头望去，视线里的纲吉，微笑着为狱寺拭去酒水痕迹，面上不见任何负面情感，只是温柔的微笑着。
他的笑容纯净美好，仿佛能洗涤一切罪孽，让人不自觉想要守护。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apter.39罪孽守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