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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风寒 ...

  •   不再掐着日子去国公府晃悠后,宋时窈起初还觉得有几分空虚,没了个陆淮序与她成日斗嘴,日子无趣不少。

      不过也就是一阵,她便适应了这种无趣,时而在宋府缠着阿娘不撒手,时而出去溜达一圈,将上辈子没逛过没试过的新鲜玩意儿都试了个遍。

      日子是逍遥不假,但缺点很快也接踵而至——一时玩得太过,得意忘形地淋了场雨,本以为没什么大事,但春雨过后紧接着便是一场迟来的倒春寒。

      是以,身体向来康健的宋时窈竟被一个小小的风寒放倒了。

      待银杏养好伤醒来时,宋时窈正巧是风寒严重的时候,整个人头昏脑热,蔫巴巴地窝在被子里,口中清苦,食难下咽。

      门被推开,宋时窈搭在额头上的手没撤下来,照旧挡着眼睛,算算时间,应该是春桃来送今天的第二碗药了。

      她有气无力地应声:“春桃,药放在桌上我待会再喝吧,这会嘴巴实在苦得厉害。”

      说到后面,宋时窈几乎带了些欲哭无泪的委屈。

      她素来最畏苦,偏偏这次的药委实难喝,大夫又特意叮嘱不许她吃饴糖蜜饯,说是冲了药性。

      她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这么个说法,觉得甚是离谱。

      但她觉得如何没有用,她阿爹阿娘对医嘱深信不疑,当即便让春桃撤了她房中所有的零嘴,什么时候病好什么时候再给她。

      这两日,汤药一碗一碗灌下去,舌头早就尝不出别的味道来,不论怎样都觉着余留一股苦涩。

      春桃放下药碗,对宋时窈不愿喝药的拖延见怪不怪,没说什么,只提了另一桩事:“姑娘,您那日带回来的人醒了,不肯说什么话,只提了要见您当面谢恩,您看要见见她吗?”

      宋时窈脑袋不怎么清爽,想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春桃口中的人是指银杏。

      “噢,她啊,她叫银杏。”宋时窈阖眸下意识地对春桃说了这样一句。

      春桃顿了顿:“姑娘给她起名,是打算将人留在府中吗?”

      “这不是我取的名,她本来就叫银杏。”宋时窈音色沙哑,瓮声瓮气地回道。

      春桃有些狐疑:“她自姑娘带回来后便一直昏睡,这名字您如何知道?”

      宋时窈倏然睁眼,这可真是个好问题,银杏这个名字是她因前世才得知,但今生的她应当不知晓才是正常。

      果然是烧昏了脑袋,居然说错了话。

      只好打着哈哈,含糊道:“她那卖身契上不是写了吗。”

      春桃更加疑惑:“不知为何,您好像不大待见魏侯,那日从魏侯手中接过卖身契后便直接塞给奴婢了,不肯在手上多拿一瞬,再也没瞧过。”

      不愧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贴身女婢,心思竟这样细腻,今生若让春桃去盯着爹娘那边的饮食起居,估摸着便不会如前世那般被人趁虚而入了吧。

      宋时窈眼下居然还有闲工夫没头没脑地想着这些事,她自己都不免有些佩服自己。

      但这会面对春桃,她还是只能含糊其辞地扯着别的借口:“陆淮序之前不是说过嘛,我眼睛尖,瞟了一眼便看见了。”

      春桃:“……姑娘,您应该没看过那张卖身契吧。那上面写的是她原本的名字,柳青。”

      宋时窈:“……”

      很好,她肯定是被烧傻了。

      银杏怎么想也不会是她的本名,肯定是前世进魏府后,那边的管家或是老夫人魏然这些人给起的名。

      见编谎搪塞不过去,她哼哼两声:“我头疼 ,管她是什么柳青柳红呢,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说完,宋时窈赶紧绕过这个话题免得春桃再追问下去,平日或许还能应付,但她如今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处理这些事。

      “你就跟她说,我现在患了风寒,不方便见她。若想走也不必当面谢恩,将卖身契还给她便送她离开;若想留,便让府内的赵管家在阿爹阿娘那边给她安排个负责饭食的活计,待我病好后再去看她。”

      春桃应声称是,虽奇怪为何宋时窈会将柳青做什么活计都安排得如此细致,但见宋时窈实在难便也不多问,省得扰了她养病。

      宋时窈手脚冰凉,战着牙将胳膊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卷儿,一个翻身滚到床里面去了。

      “若没有其他事,你便先去给银杏……啊不,柳青,先找柳青把我的话带过去。”

      春桃木着脸,不为所动:“当然还有事,姑娘您先把这药喝了。放了这一会,已经不烫了。”

      还是没混过去。

      宋时窈哀嚎一声:“这药真的非吃不可吗?”

      “嗯,非吃不可。”

      无奈,宋时窈只好认命地起身,端起药碗,苦意在鼻尖蔓延,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出这药在嘴里的味道。

      汤药入口,宋时窈皱紧眉闷头灌了下去,喝完立马躺倒,含着一口酸苦,窝进被子里又将自己卷成一条春卷,闭目养神去了。

      春桃离开,在安息香的作用下宋时窈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半梦半醒间忽然觉得两人刚才的对话中有处地方不大对,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却已撑不住片刻清明。

      管它呢,不对便不对吧,还是养病更重要。

      宋时窈便安心睡了。

      这些日子患病,宋时窈时睡时醒,早已不分昼夜,等她再被叫醒来喝药时,只依稀听到春桃提了一两句其他事情。

      一是银杏留在了府中,与她知会一声。二是,陆淮序白日里来探过一次病,但宋时窈正睡着,男女有别也不便让他见她,只问了几句病情就回去了。

      唔,又是陆淮序。

      宋时窈觉得有些头疼,他们二人间的关系实在复杂,朋友不像朋友,说是冤家吧,惹了她生气,陆淮序也总是有求必应地第一个来哄她,总之就是什么都不像,却偏生能惹得孟知寻误会。

      她长叹一声,不由觉得也应当给陆淮序塞几册话本,让他学习学习,有了婚约自然得晓得避嫌啊。

      他这般无所谓,宋时窈都有些替陆淮序担心他婚后夫妻不睦。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打算付诸行动。

      可第二日,还没等宋时窈动作,孟知寻却突然造访。

      春桃将人迎进来的空当,宋时窈脑子里转了几道弯,反应过来。

      定是孟知寻知道了昨日陆淮序来探病的事,心生芥蒂了。

      她不由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谁让陆淮序肆无忌惮不避讳的,看吧,知寻姐姐这不找上门来了。

      觉着被牵扯进他们两位感情纠葛的宋时窈无奈扶额,明明是他惹的祸,如今报应却报在自己身上,陆淮序果真就是她的克星!

      心知需好好解释的宋时窈强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来,见到孟知寻的身影入内,摆摆手不敢让她靠太近:“知寻姐姐莫挨太近,当心将病气再过给你那可就不好了。”

      孟知寻脚步一顿,莞尔一笑关切道:“窈窈今日感觉如何,可还好吗?”

      “比前些天好多了,之前躺在床上坐起来都费劲呢。”

      两人寒暄一阵,孟知寻才切入正题:“这段日子,怎么不见你再来国公府寻我和阿序?”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宋时窈拿出早就打好腹稿的答案,一字不差地回答:“我也总不能黏着知寻姐姐嘛,一直去找你怕你嫌烦,不如隔上一段日子再聚一聚才好,既不生厌又不伤感情。至于陆淮序,我找他干吗啊?”

      一番话既缓和了孟知寻又把自己跟陆淮序撇清了关系,宋时窈觉得自己说得真是无可挑剔。

      可孟知寻先是一愣,接着却笑意愈深:“这话你是从沉舟居士的话本上学来的吧。”

      不是疑问,也非反问,而是一句确切十足的肯定。

      宋时窈目瞪口呆,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这明明是我从沉舟居士早前的话本中找的,很少有人读过才是……”

      孟知寻蛾眉轻提:“还记得我第一次说的吗,沉舟居士的话本我每一册都看过,而且都熟记于心。不过,你怎么这样喜欢他的书?”

      “啊。”宋时窈恍然,没注意话题已经跑偏 “沉舟居士的话本都很有意思,虽说书名起得略有些难以启齿,但书中内容引人入胜,我还能学到不少与人相处的东西。”

      孟知寻不经意摸了摸鼻子:“书名,书名嘛,确实也没有办法。”

      宋时窈又继续道:“就比如最近,如果不是从沉舟居士的那册话本,唔,叫什么来着,对,好像是《表妹莫逃之追妻三十六计》。若不是它,我怕是还蠢蠢地看不清局势跟着瞎闹,连旁人心里不痛快都不知道。”

      孟知寻咳嗽一声,之前怎么没发觉,这名字起的,确实有些羞耻了。

      “窈窈你倒是很机敏,居然在话本子里都能学到东西。”孟知寻夸赞一句,忽然想到什么,“刚才说的这册话本,你究竟学到什么了,怎么说得突然大彻大悟的?”

      宋时窈眼神清透,如实回答:“那可是很重要的一点!话本中说了,男女有别,二人之间无论怎样,年岁大了就该避嫌,尤其是有了婚约的,更要跟异性保持距离。”

      嗯,她就知道那日同宋时窈说的那些话出问题了,果然还真是症结所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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