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碎’月》苍穹湛蓝

8、８

　　寒假里，杜静雨在一家快餐店打工，她不缺零花钱，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心，想体验一下每天忙忙碌碌是什么感觉，还有她想知道当她拿到生平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心情，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激动到热泪盈眶？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可以骄傲地对爸妈说她已经长大了，她可以养活自己了呢？
　　那家快餐店是杜静雨他们那一带比较有名的，因为离生活的小区比较近，所以大多数放假在家的学生们都会去店里吃饭，或者是打去电话叫外卖，于是小小的一家店里常常是人满为患，杜静雨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她快乐着，她想如果她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任凭他们怎么喊她，她都不理睬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就要饿死了？那自己岂不是很伟大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能让人满足了！只可惜，这也只能是想法而已，如果真的实行了，那么她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在这么忙的情况下，她没有功夫思考，但是只要一停下来，她的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她很想看看闻皓那张脸，还有闻皓会在寒假里做些什么呢？他过得好吗？自从那次回学校拿成绩单后就没再见过他，那天杜静雨还是没有和他说话，难道他们就要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吗？杜静雨的心里好难受，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呢？而让她最伤心的是，闻皓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更不要说是主动跟她说句话了，他现在心里肯定都只有程怡了，他的心不可能再装得下另一个女孩，何况程怡是那么漂亮优秀的一个女孩，哪个男孩能不为她动心？
　　身边的人都是一对对的，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张思思甚至跟着蓝胤杰一起去集训了，她可以边旅游边陪在蓝胤杰身边，多让人羡慕啊！还有俞梓阳那小子，连个电话都没有，肯定是跟他女朋友吴筱筱一起玩得找不到方向了，只有杜静雨没有地方去。她常常拿着电话发呆好半天，因为她竟然想不出到底要给谁拨电话，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失败还是怎么着了，电话竟然好久都没响起过了。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它冲破了人声鼎沸的强大势力来到了杜静雨的耳边，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到处乱“飞”！
　　“喂，你好！”杜静雨振奋了一下精神，抓起电话。
　　“你好！我这里要两只汉堡两杯可乐，请快点好吗？”对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杜静雨心想，这个人肯定长得跟她的声音一样甜美。
　　“好，请稍等！”杜静雨飞快地记下地址，然后转身拿起两只汉堡倒上两杯可乐，冲着店长喊了一句：“我走喽！”然后就出了门。

　　她兴高采烈地走进一个小区，她这才发现原来在她家附近有这样一个环境幽雅的地方，这里有一个露天的健身区，不像她家的健身区都是在一个豪华的健身房里，里面常常放着激烈的摇滚乐，然后一个个看上去很富有的人在一台台看上去很昂贵的机械上做着运动，她不喜欢那样，因为那里的人都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那么锻炼了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喜欢在外面锻炼，而且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出去跑步，据说早晨的空气里夹杂着露水，所以对人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好，搞不好还会生病呢！而晚上就不一样了，植物拼命地吸着二氧化碳吐出新鲜的氧气，对人的身体才是最好的。
　　“以后就来这里锻炼吧！”杜静雨暗自下定了决心。
　　然后她朝着纸上的地址走去。
　　杜静雨气喘吁吁地爬这楼梯，这也算是一种锻炼吧！终于她站在了501室的门口，深呼了几口气，按下了门铃。
　　“叮咚！”这声音还挺好听的，杜静雨笑了笑。
　　“来了！”咦？门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男的声音，那个甜美的声音呢？
　　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看都没看对方的脸就笑盈盈地递上装在袋子里的食物，“您要的汉堡和可乐，总共是30元，谢谢！”
　　这句话说了好久，她的手也伸了好久，但是都没有人回应她。是不是对方没听清楚呢？于是杜静雨抬起头想再报一遍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
　　“闻皓，怎么还没近来啊？”与此同时，从房子客厅里传来一个女声，杜静雨听得出就是刚才那个打来电话的女声，难道她就是……
　　“30元！谢谢！”杜静雨突然感到一阵羞愧，皱着眉板着脸对面前那个人吼了一句。
　　“她来我家玩！”闻皓边说边掏出钱，“你不要……”杜静雨没等闻皓讲完就夺过他手里的钱，然后跑着下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而且是样子极其难看地逃跑！看来他们两个真是好得没话说了，两个人一起看租来的片子，一起叫外卖吃，接下来是怎样呢？为什么自己又那么倒霉，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杜静雨边跑边流泪，为什么自己明知他心有所属了还那么死心眼地喜欢着他，想着他，现在为他流泪又有谁会知道呢？为什么就只有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呢？

　　闻皓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的地方，他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为什么连解释都不听就跑了呢？印象中这是圣诞节后杜静雨第一次和自己面对面说话，但为什么会和他想的不一样呢？他们不是应该像从前那样继续无所顾忌地相互揭短、嘲笑吗？为什么她在感情上遇到挫折以后会对他产生一种敌意呢？是因为他和程怡在一起时的样子让她想起她的伤心处了吗？……
　　一瞬间，闻皓的脑子里冒出了好多问题，他从不知道自己那么会想象，那么会假设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讨厌杜静雨这种性格的女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他心里喜欢的那种柔柔的感觉，所以当程怡出现在他身边并不停地向他表示好感的时候，他就被她那种“柔”给彻底融化，但现在想起来，他是真的对程怡有感觉吗？他只不过是因为程怡的“柔”恰巧迎合了他心里梦想中的“柔”而和她在一起的，其实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常常都是程怡在旁边说，而闻皓总是一副心不在焉地聆听样子。他还是经常会想起那个圣诞节晚上的杜静雨的侧脸，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和长长睫毛下那双忧郁的大眼睛，还有她满面泪痕回头时的模样，每次都让他有种心痛的感觉。刚才她又从他身边逃走了，闻皓很有种冲上去拦下她的冲动，但是他有什么理由呢？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知道他闻皓的女朋友是一个叫程怡的，而并不是杜静雨！
　　“闻皓，你怎么还在门口啊？”客厅里传来程怡嗲得曾经让他很喜欢的声音，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却直起鸡皮疙瘩呢？他知道这不是程怡的错，而是自己心里有东西在作怪。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门关上，那一刻，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又集中到了他的左手手腕上，那条红色很嚣张地闪着他的眼睛。
　　那是那天杜静雨送给他的红色绳子，他终于知道原来这东西是用来戴在手腕上的，而这个答案竟然是程怡告诉他的，她还吵着也要一根同样的。当然闻皓也知道了杜静雨送给他这个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所以当她听见程怡声音的时候，闻皓为什么很本能地想要跟她解释。
　　“吃完你就自己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事！”他冷冷地向程怡抛出这句话后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或许这将是他和程怡最后一次单独在一起吧！

　　终于熬到了下班，整个下午杜静雨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只知道，她打翻了N杯饮料，还被老板骂了很多次，但是她的手脚行动好像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一样，总是集中不了精神，总是不停地想起那一切，总是不断地伤心难过。但是她还是那么想闻皓，比以前更想。她也好想在那么冷的天躲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吃他给自己叫的外卖，然后跟他聊天，从此感觉冬天不再寒冷，处处都有阳光，但为什么她总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小小快乐和幸福呢？想那时的闻皓肯定又在怪她的突然闯入破坏了他和程怡聊天的兴致吧！又或者他们会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热腾腾的汉堡包！
　　回到家，爸妈又出去应酬了，偌大的房子里冷冷清清。杜静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么个家庭，虽然父母感情很好，家庭和睦，甚至什么都不缺，但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呢？当年她爸爸只是一个公司小职员的时候，每天他们都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然后还会有时间一起去附近的地方散步，那时杜静雨是最快乐的，但是随着她爸爸事业越做越大，那种快乐也越来越少了，甚至都成为了一种奢侈。人在得到了一些东西后，注定是要失去曾经拥有的一些东西，这样才能平衡。
　　杜静雨累到倒在床上不想再起来，她看着天花板楞楞地出神，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了什么事情。突然床边的电话铃声撕裂了杜静雨周围的黑夜。
　　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一串陌生的号码，但很容易看出是个外地长途，她想着到底要不要接，万一哪个无聊的人想试试他们家电话能不能穿过好几前公里穿到上海而打着玩的，那她接了岂不是浪费钱和那么无聊的一个人玩？但是万一是找老爸的朋友，不接的话人家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误解她老爸，从此让她老爸背上不认朋友的恶名呢？
　　“喂！”终于经过思想斗争后她还是拿起了听筒。
　　“你干什么啊？那么久才接电话！”原来那个电话既不是无聊的人也不是老爸的朋友，而是杜静雨的朋友——消失了好一阵的张思思。
　　“你想干嘛？浪费我家电话费吗？”杜静雨死气沉沉慢吞吞地说道。
　　“怎么你要断气了？我是想告诉你我要回来啦！怎么样？激动吧！那么激动不如行动吧！明天下午13：00来机场接我吧！亲爱的，拜拜！”
　　“嘟……嘟……嘟……”张思思说完这些话用了十秒钟，然后不等杜静雨回答就挂了电话。
　　怎么会有这么个朋友？杜静雨看着那只传来盲音的话筒半天也想不明白，但她还是很开心，终于张思思要回来了，至少她身边多了一个可以让她倾诉的对象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杜静雨无精打采地看着出口处，寻找那个她好久不见的身影，她虽然情绪低落，但是如果她没在第一时间认出张思思的话，那么她接下来的时间就要被张思思骂一千遍的没良心了。所以当她在13：15分看到背着个大包精神抖擞的思思时，很虚伪地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跟她要团聚的样子。
　　整个回家的路上，杜静雨都默默地听着张思思不听地讲述着这些天她在云南昆明的事情，感觉就像是自己刚环游地球刚回来一样，有着说不完、炫耀不完的事情。她脸上兴奋和幸福的表情，明显地又刺激到了杜静雨，为什么在这么个寒冷的冬天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幸福，只有她一个人总是漂游在幸福的边缘，永远都只能和寒冷相伴，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就好比无声的抗议，且效果比有声的‘抗议’更为明显。
　　张思思一下就停止了她的‘汇报’，侧着头看着杜静雨的脸，过了半天才说：“我们去吃饭吧！”这句话让杜静雨差点昏过去了。
　　其实从杜静雨的叹气声中，张思思就知道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杜静雨和闻皓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足够让杜静雨伤心到欲绝，但她却打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那飞机上的东西实在是不合她的胃口，再说肚子饿的人容易以不正确的观点看待每件事情，为了能在即将知道的那件事情上发表权威性的建议，还是先去吃饭吧。
　　杜静雨面对着自己最爱的玉米寿司却毫无胃口可言，再看看那小盘子里绿色的芥末，它被服务员挤得像坨绿色的屎一样安静地躺在上面，这么想着她就更没有什么胃口了，再看看张思思，她的脸几乎已经凑到了那份酱烧鸡排饭里了，她就像是被骗出国然后再被解救出来的难民一样疯狂地吃着，恨不能撑死自己算了。
　　“蓝胤杰没给你喂饭啊？”杜静雨困惑地看着她。
　　“其实是我今天没怎么吃饭而已，其他时间我都吃得很好。”张思思急忙解释，她可不想杜静雨把蓝胤杰想成坏蛋。
　　“哎哟，饱了饱了！”张思思吃饱喝足后还不忘感叹一下，“现在来说说吧！为什么一直是那副‘怨妇’样子啊？”
　　杜静雨继续拨弄着那快被她已经‘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寿司，慢慢地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最后扔下筷子，又象征性地叹了口气表示发言结束了。
　　张思思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呆呆地和杜静雨一起坐了近半个小时后，突然‘嗖’地一下站起来说要回家了，杜静雨也耷拉着脑袋跟着她走出了餐厅。
　　“哟！这条围巾是怎么回事啊？”不知什么时候张思思蹿到她面前用食指点着杜静雨脖子里的那条围巾大呼小叫起来。
　　“天呐！”杜静雨在心里一震，她怎么会把这条围巾给围出来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但还是要掩饰一下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结巴着说：“这个……这个是、是我、我新买的！”杜静雨想，这个谎撒得应该是天衣无缝吧。
　　“不对！”张思思突然边成一个爱思考的好孩子，她的表情像是新一代的福尔摩斯，眯着眼睛继续说道：“凭我对你13年的了解来看，你从来都不喜欢这种类型、这种样式的东西，而且稍微有点智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条围巾就是男人用的，还不止用了一年哦！”
　　杜静雨被张思思吓得背脊里一阵一阵的凉，于是只能说是一个还不能算朋友的人借给她戴的，不想张思思又冒出一句让她受不了的话：“我看你还是跟围巾主人在一起算了，也好气气那只死　　‘耗子’！岂不是一举两得？妙！实在是妙啊！”然后笑得很吓人。
　　爱情是用来气人的吗？如果彼此没有爱那么在一起就岂不是相互折磨？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不算，还要去折磨另一个人，是不是要遭报应的啊？总之，杜静雨是不会这么没良心的，为了要气气闻皓才去跟一个自己根本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在一起，再说了，闻皓干嘛要生气？这好像是个不成立的方程一样，一切都会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