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豆》二九木一

4、第 4 章

　　“今晚去你那里住吗？”
　　闻言，罗望倒水的手一抖，水沿着杯壁向下，在桌子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他为自己卑劣的心思感到歉疚。这种一边想远离，一边又想靠近的心思令他内在不停地撕扯。
　　他把水壶放在一边，“这个时间回学校也不方便。”
　　池冕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钟，原来和罗望相处的时间走得这样快。
　　“那多谢大佬收留啦。”他一时兴起邀请他一起用餐，完全忘了晚会结束时间。
　　跟着罗望向小区内走去，他想，难道罗望也忘了吗？

　　“罗望，那时候你后悔答应我的邀约了吗？”池冕问。
　　“什么？”罗望侧头看他，有些疑惑。天知道他现在紧张的快要同手同脚，脑子里正快速思考家里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还要去吃饭吗？”他重复舞台后台他说的话，“就是我有一点不想去，你快点拒绝的意思吧。”
　　罗望脚步顿住，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点，池冕之所以能够和所有人相处融洽，不单是因为他性格开朗，还源于他高敏感的感知力。
　　“不是。”他言之凿凿，语气肯定又郑重，“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吃晚饭。”
　　笑容重新出现在池冕的脸上，“好困啊，我们快点回家睡觉吧。”

　　回到家里，两人分别洗了澡，说着困的人怎么也不肯睡，霸占了罗望的电脑玩3399小游戏。
　　“玩森林水火人不？”
　　过年那会，罗望还被姑姑家的小表弟邀请同玩，当时他以‘太幼稚’的理由拒绝小表弟，只是迫于手机被没收，别无选择。
　　但现在，他将手机静音丢在一旁，抽了把椅子坐在另一侧，而身边的人穿着他用来当作睡衣的陈旧宽大的短袖。
　　罗望很懂得与人配合，至少池冕是这样认为。
　　两人磨合了几局后，几乎一路成功至通关。
　　“跳跳跳，哎哟我天。”
　　伴随着他的话，红火小人噗通一下掉进了紫色毒水中。
　　看着屏幕上硕大的‘GAME OVER’，池冕双手搭在罗望那还搁置在键盘的手腕，进行疯狂摇摆，“大佬你不行啊，就差一点了。”
　　罗望心脏随着他的动作狂跳，“那再来一局。”
　　“不玩了不玩了，睡觉了。”话音才落，他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家里只有一张不算大的双人床，池冕自然而然地躺在一侧，眼看着罗望抱着一床小被子往门外走，他说，“我睡姿超好，绝对不打把势。”
　　空调开着，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运行声音，罗望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心上人，捏紧了手上的被子。
　　“没看出来哪里好，不知道是谁前几天一脚踢到了护栏上。”
　　来了来了，罗望式阴阳怪气。
　　但是池冕不在乎，他拍拍身边，“快来快来，客厅都没有空调。”说着，还往床边挪了挪。
　　罗望站在门口，一边是卧室的凉气，另一边是客厅里传来的热浪。
　　他心里嘀咕了两句，毅然决然地走向双人床。
　　“你最好睡姿超好。”
　　“嗯嗯。”
　　结果到了半夜，罗望怀里就多了一个大号人形抱枕，他瞪着眼睛，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好不容易闭上眼睛，睡得正香肚子突然遭受重击。
　　他咬紧牙关，推开身上的大腿，躬身侧躺。
　　小兄弟受罪。
　　这就是与心上人同床共枕的代价吗。

　　看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天光，罗望感觉自己此刻已然清心寡欲。

　　他起身把池冕摆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非常正经的斥责。
　　“你个负心汉！住手！”
　　罗望掖被子的手猛地停下，又看了看他的脸，才发现是梦话。
　　“这个小火娃不中用，斩了吧。”嘟囔着，他翻了个身，面对着罗望。

　　感觉被内涵的罗望觉得这觉不用睡了，他倚靠在床头，望着那睡颜出神。
　　他试探地伸出手，缓慢悬停在池冕的肩膀，那样微小的距离，掌心似乎可以感受到皮肤传来的热意。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手终于舍得挪动了，他的指头轻轻弹动，最终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心上人的肩头。

　　他落荒而逃。

　　池冕醒后，发现身边没人，还愣了一会儿，他穿鞋走出卧室，发现罗望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望。”

　　“你醒了，吃饭吧。”

　　他看到罗望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黑，面露疲态，显然是夜里没睡好。

　　“你没睡好？”

　　罗望摇摇头，“没有，睡得挺好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池冕有些疑惑，明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故作逞强。

　　“等我走了你再睡一会。”

　　“这就走了？”他哽了一下，今天是星期六，学校里应该没有活动。

　　“去我哥哥家，你要和我一起吗？”他看着罗望，眼神认真且专注。

　　“哥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以为对方是独子。

　　池冕‘啊’了一下，“昨晚你见过的那个，我姑姑家的哥哥。”

　　罗望忽然松了口气，原来是哥哥啊。

　　“一会儿我给你叫车。”他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笑容。

　　早午饭结束后，罗望刷了碗，他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站在一边的池冕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心中又涌现出了那一点点违和感。

　　“罗望，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