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苏以木

23、叛逆

　　林悠棠昏迷了好几天，一直没有要醒的迹象。

　　房间内，顾无言忧心忡忡地坐在床沿上。这些天他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林悠棠，就像上次他中毒那样，林悠棠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顾无言一直保持着偏着头的姿势，盯着林悠棠看了很久。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顾无言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偏头看去，是兰濯池。

　　兰濯池稳稳地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放在床边的架子上。

　　顾无言面对着他，很浅地弯了下唇，道：“辛苦了。”

　　兰濯池退到一边，说：“言哥不需要跟我客气，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他本就是顾无言的手下，帮顾无言做事无可厚非。

　　顾无言笑了一下。

　　兰濯池看过去，就听见顾无言说：“再过几天，等悠棠醒来之后，我们差不多就要回去了。阿池，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去之后我托人帮你找个对象吧。”

　　兰濯池受宠若惊。

　　他瞧着顾无言，片刻后挪开视线，道：“这就不必言哥操心了。”

　　顾无言听出了言外之意。

　　“有心选了？”顾无言携着打趣的语气问。

　　兰濯池：“……”

　　顾无言很轻地笑了一声：“知道了，不问你就是了。”

　　兰濯池有点慌：“我先走了。”

　　顾无言：“嗯。”

　　兰濯池出去的时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自从那天顾磊发疯之后，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不见晴。兰濯池从拐角绕出来，停下靠上身后的墙。

　　他抬头，望着天，而后动了动手，伸进胸前，摸出了半块儿玉佩。

　　玉佩是他爹娘在他离家前一天晚上给他的。本来是一块完整的，但是在某天，不小心弄碎了，剩下的半块儿还不知道在哪里。

　　他找了很久，但都没有找到。

　　大概是被人捡走了吧。

　　他盯着那半块儿玉佩好久，才重新收好，迈着长腿，走了。

　　房间内，顾无言替林悠棠简单收拾好身子，便端着水盆准备离开。但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有了动静。

　　“顾无言……”

　　门口，顾无言回了首。

　　林悠棠躺在床上，脸色却不是很好。她的嘴唇很白，双眸紧闭，额头上也全是豆大的汗珠。

　　她嘴里一直在喊顾无言，喊一声，嗓音轻一度。

　　顾无言从门口回来，放好水盆，动作很轻地坐上床沿。

　　“我在。”

　　他很耐心地摸着林悠棠的头，细心地帮林悠棠，把乱了的头发顺好，林悠棠也逐渐安稳下来。

　　顾无言垂眸看着她，忽然很浅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房间里又待了很久，林悠棠其间搞出了很多小动作，顾无言也都一一耐心地安抚解决。直到确认林悠棠睡熟了，不会再闹了，他才起身，端着已经冰凉的水盆，迈着长腿，走出房间。

　　外面的雨还在下。

　　顾无言停在门口，片刻后，他道：“能不能下雪？”

　　系统1的声音冒出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顾无言说：“你别管，就问你能不能。”

　　系统2都能变钱出来给林悠棠付房费，下雪为什么不行？

　　系统1说：“能是能，不过……”它斟酌了一下，“算了，看在你帮我救了系统2的份上，欠条什么的就不用打了，免费帮你跟女主增进一下感情吧。”

　　系统1说完，便在顾无言脑海中消失了，而此时正在下着雨的天，渐渐飘起了雪花。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积了厚厚一层雪，白茫茫的。

　　“多谢。”

　　顾无言说完，搁下水盆，迈步走进雪天里。

　　他随手折了一根细长的枝丫，而后蹲下来，抓了半手掌大小的雪，团在枝丫头。之后，他找来了一块扁扁的片状东西，铲了很薄的一小片雪，放在掌心。

　　他用那片状的东西，把手心里的薄雪一分为二，小心地覆盖在雪团上。

　　如此重复几次下来，一束雪玫瑰就做好了。

　　他把那束用雪做成的玫瑰花，插进地里，起身看了很久，直到肩头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才抬脚离开。

　　-

　　林悠棠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迷茫，像是一个沉睡了很久的人，忽然醒来，对周遭的陌生感。

　　缓过一些后，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顾磊家，顾磊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顾无言呢？

　　林悠棠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穿好衣架上，顾无言给她准备好的新衣服。她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

　　外面的雪一直在下，没有停过。

　　林悠棠抬脚越过门槛出来，却被外面的雪地里，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吸引了视线。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白色的玫瑰花在雪地里不是很显眼，但林悠棠就是看见了。

　　她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那是一朵用雪做成的玫瑰花。

　　林悠棠俯下身，伸手把那朵玫瑰花拾起来，食指和拇指捏着枝丫，小幅度地搓了一下。

　　也是奇怪，明明这朵玫瑰花是用白雪做成的，明明这朵玫瑰花在雪里那么长时间，却一点冰凉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那是顾无言给她做的，所以她才会觉得这朵玫瑰花很暖。

　　其实你并不需要为一个人，做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才能让那个人感受到你。往往一件小事情，足矣。

　　“站雪里做什么呢。”身后，顾无言的嗓音忽然响起来，林悠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她侧过身子，就见顾无言走过来，嘴角还擒着笑。

　　林悠棠见他的视线往下移了移，而后又抬起来，很浅地笑说：“看下雪了，无聊做的。”

　　嘴硬。

　　林悠棠没忍住笑出声。

　　顾无言看她，林悠棠说：“很好看，谢谢。”

　　顾无言有股冲动，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下了。他只是动了动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搂上林悠棠的肩上说：“外面冷，去房里吧。”

　　林悠棠很轻地点了下头：“嗯。”

　　回到房间之后，顾无言给林悠棠倒了一杯热水。

　　“暖暖身子。”

　　“谢谢。”

　　顾无言挑了下眉：“谢什么。”他在林悠棠身边坐下，“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用客客气气的。”

　　她很轻地“嗯”了一声。

　　顾无言忽然说：“你再休息一阵，等身子完全恢复了，我们就回去。”

　　回去？

　　林悠棠忽然想起来设什么，忙问：“顾无言！顾老太太呢？还有……还有顾恒，他们怎么样了？”

　　顾无言移开视线，面色不是很好看。

　　“奶奶……”他忽然有些无法开口，“奶奶她……”

　　顾老太太是顾无言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对他好的家人了，可是现在却……

　　林悠棠抬手，摸了摸顾无言的脸。

　　顾无言却覆上去，这搞得林悠棠愣了一下，迅速收回手。顾无言猝不及防，最后也没做什么，只是缓缓放下手。

　　“那顾叔叔呢？”林悠棠问，“我记得我在帮他找东西，但是他却向我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晕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密室里了。”

　　顾无言的脸色在提到顾磊的时候，瞬间变了。他冷冷地说道：“他死了。”

　　“什么？！”林悠棠诧异。

　　“死了？！怎么死的？”

　　顾无言站起身，背对着林悠棠说：“我杀的。”

　　林悠棠不敢相信。

　　顾无言说：“他动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动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冷冰冰的，林悠棠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在乌州县的洞穴里时，那个不容易让人亲近的顾无言。

　　高冷、惜字如金、欠揍。

　　林悠棠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笑了一下。

　　顾无言投来疑惑的视线：“你笑什么？”

　　林悠棠瞬间收了笑，想喝口水掩饰一下，但发现水杯早就空了。于是她站起身，迈步走到一脸懵逼的顾无言身边，对他说：“你再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顾无言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但还是应了声：“好。”

　　他伸手接过林悠棠手里的水杯，那双手骨节分明，很白，很好看，仿佛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就在前不久，那双手替主人做了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顾无言细心地给林悠棠倒上一杯热水，并对她说：“小心烫。”

　　林悠棠接过，道了声“谢谢”。

　　-

　　林悠棠的身子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顾无言不放心，于是他们又等了一天，才回顾宅。

　　顾无言已经拿到遗嘱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顾家的家主。

　　既然都已经身为家主了，那么顾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当然都需要过目，操办。他们回家的当天，顾无言就被拉去处理事情了。

　　而林悠棠则是被顾无言禁足在了房间里，好好休息。

　　林悠棠不服：“我好了！不信你看。”她说着在原地转了几圈，就差当场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没成想，天杀的一块绊脚石，让林悠棠猝不及防打了脸。

　　顾无言憋着笑，瞧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林悠棠：“还是继续休息休息吧。”

　　林悠棠奓毛似的从怀里出来，解释：“意外！这是意外！”她指着地上那块天杀的石头，“要不是这块石头碍脚，我怎么会摔倒！”

　　她在对顾无言撒娇。

　　可惜顾无言不吃这套。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吩咐兰濯池，把人带去房间里。

　　林悠棠：“……”

　　一种植物，堵在了林悠棠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