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苏以木

2、叛逆

　　老板娘办事效率很高，几乎是马上就差人找关系，打听情况去了。而林悠棠和书生二人则是干坐在客栈里发呆。

　　“女主，任务来了。”

　　某一时刻，系统2忽然冒出来，在林悠棠脑子里来了这么一句。

　　林悠棠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

　　回完，她僵住了。

　　她迟疑地朝书生脸上看去，就瞧见书生也在看她，眸子里还携着一丝疑惑。

　　她是穿书之人，系统2又是她的专属导航，别人当然看不见，也听不见。

　　林悠棠只好尴尬地假笑，然后动作僵硬地转过头：“……”

　　系统2：“现在为您派发第二项任务：帮助书生出县赶考。请出门上街搜集线索吧。”说完，系统2就又消失不见了。

　　林悠棠：“……”

　　帮助书生出县赶考……

　　这意味着什么？

　　“你没事吧？”

　　林悠棠被忽然响起来的嗓音吓回了神，“没事啊。”说完，她又假笑了笑。

　　书生蹙眉：奇奇怪怪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悠棠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就在她额头马上就要磕到桌子边缘的时候，出去找关系的人回来了。

　　“掌柜的！掌柜的！”

　　林悠棠猛地清醒。

　　客栈老板娘从楼梯转角那块地方的下面走出来：“有消息了么？”

　　出去打听的人说：“刘捕头说了，在找出凶手之前，谁都不能离开乌州县。”

　　轰隆——

　　晴天霹雳。

　　问：狗洞没有，找人托关系又出不去，那么应该怎么办？
　　答：找出凶手，破解乌州杀人案。
　　林悠棠：“……”

　　书生瞧着林悠棠脸上丰富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他怀疑林悠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是他准备上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但是动作刚起来，就见林悠棠毫无预兆地站起身，很肯定地转身往客栈门口走。

　　书生站直身子问：“你要去哪儿？”

　　林悠棠：“找——”她顿了一下，改口道，“找、找狗洞，顺便逛街。”

　　书生：“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刚好也闲来无事。”

　　林悠棠：“好啊。”

　　屁，心里明明是一大串省略号。

　　-

　　街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林悠棠说是出来找狗洞顺便逛街，可是这都逛了一圈了，别说狗洞了，连条狗都没见到！倒是书生，说出来走走还真出来走走。

　　“官府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封城啊？害得我都不能出去玩儿了。”

　　“还不是那个狗县尉害的！”

　　林悠棠现在对“狗”这个字很敏感。

　　她停下步子，头迅速转向旁边卖胭脂水粉的摊位。

　　摊位上有两个女人：一个稍微胖一点儿；一个瘦一点儿。

　　林悠棠见那个稍微胖一点儿的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人，毫不避讳地对正在挑选自己心仪的胭脂水粉的姑娘说：“你是不知道那个县尉，诶呦喂，贱死了！”

　　姑娘放下盒子，抬头问老板娘：“为什么这么说？”

　　老板娘整个人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可是说出来的调子却高得很。她招了招手，示意顾客靠过来。

　　“我跟你说啊，他夫人经常来我这里买水粉的。前些日子他夫人对我说脸上冒了好多痘痘，我问她是不是有谁惹她生气了？她说他家那位啊，又去妓院找那姑娘了！”

　　顾客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啊？！不会吧？”

　　摊位老板娘：“怎么不会！我跟你说……”

　　老板娘连嘴带手地比划着，林悠棠则是竖着耳朵杵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吃瓜。

　　已经走了不知道多远的书生瞧见一个卖新鲜玩意儿的摊位，想问问林悠棠觉得怎么样。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

　　人呢？？？

　　他扫了一圈四周，最终在一处卖挂件的摊位上瞧见了她。

　　书生迈步准备走过去，可是视线却偏偏在这时候往下移了移。

　　书生：“……”

　　他忽然有点头疼。

　　林悠棠吃瓜太入迷，耳朵都快贴到别人脸上不说，为什么手要拆人家的挂件？

　　挂件：没人为我发声么？

　　林悠棠还想再听点什么，但是下一秒，一双手指修长，却冰凉的手毫不留情地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走了。

　　那双手不是别人的，正是书生的。

　　“哎哎哎！我还没听完呢！”

　　书生停下步子，携着不解的表情回头：“啊？”

　　他顺着林悠棠的视线看过去，就听见卖胭脂水粉的老板娘又说：“……我还听说啊，他的那个被人割了呢！”

　　顾客惊讶道：“啊？！不会吧？！”

　　老板娘撅了下嘴，骄傲地说：“这还有假，我亲眼看见的。”

　　顾客：“……”
　　林悠棠：“……”
　　书生：“……”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人并排走着，时不时讨论刚才听到的事情。

　　内容大致就是赵县尉虽然是个有妇之夫，但每次回家之前都会去趟妓院，找同一个人。有的时候还好，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而有的时候却是要到深更半夜才出来。

　　还没完，他不仅不回家，在妓院待到深更半夜，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小酌一杯。

　　他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醉了，之后就开始缠着人家姑娘，在人家姑娘怀里哭，边哭嘴里还边说一些对不起之类的话语。

　　照理来说妓院这种烟花世界是男性享乐的地方，但人家赵县尉不是。他不与人家姑娘做什么男女之间的事，反倒是每次来就点上几碟小菜，一壶酒，然后与姑娘闲聊。

　　人家姑娘也是觉得奇怪，他来妓院居然只是为了找人聊天？不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也就没有多想。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熟了。

　　“看来那个赵县尉死得不冤啊。”林悠棠总结，“他是个渣男啊！”

　　书生没说话。

　　两人继续逛街。

　　耳边逐渐传来剁肉的响声，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就见卖肉的屠夫放下砍刀，擦了擦额角的汗说：“唉！你说赵县尉多好一人啊，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

　　顾客不解地问：“怎么说？”

　　屠夫说：“咱们赵县尉啊，可是乌州出了名的大善人啊！就拿咱们县里的乞丐说吧，别人见了乞丐都是唾弃的，但咱赵县尉不是啊！先不说给乞丐们找个住处，光给他们治病就花了不少钱啊……”

　　屠夫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可惜啊，这么好的大善人就这么没了。”

　　林悠棠与书生收回视线。

　　“看来，这个赵县尉其实也不坏啊。”

　　书生依旧没有说话。

　　两人依旧继续逛街。

　　某一瞬，书生倏地抬手挡在林悠棠身前。

　　“别再往前了。”

　　他冷冷的嗓音让林悠棠愣了一愣。

　　林悠棠瞧了眼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转回来不解地看向书生，问他：“为什么？”

　　书生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前面的宅子，语气冷到让人感到发寒。

　　他说：“前面就是赵县尉的家了。”

　　-

　　现在是桂花大开的时候，可是林悠棠却觉得自己一下从酷暑到了寒冬。她顺着书生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黑白色调的赵宅。

　　这时，门口其中一名衙役似乎是注意到什么，往他们这里看来。

　　——不过什么都没看见。

　　衙役蹙了蹙眉，心道：看错了？

　　街道某一拐角，林悠棠谨慎地露出半张脸，瞧了眼赵宅门口的动静。

　　“还好没有被发现。”她缩回来，靠在墙上松了口气。

　　忽然，有一股热气通过掌心的皮肤传递给大脑，林悠棠愣了一下。下一秒，她炸毛似的松开捂着书生下半张脸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林悠棠迅速弯腰道歉，“刚刚情况太紧急了，一不小心就……”

　　“无妨。”书生理了理衣着，打断了林悠棠。他伸手搭上她一边的肩膀，把人往里带了带，“躲进来点儿，别被发现了。”

　　书生整日泡在房间里读书，身上早就有了淡淡的书香味。林悠棠算是半个学渣，一闻到书香味就忍不住打瞌睡。

　　“你以前是做过什么么？好灵活。”

　　书生哑哑的嗓音忽然从前面响起来，林悠棠回了神。

　　猝不及防被人夸，林悠棠心里难免有些小激动。不过她只是个穿书人，哪里知道这副身体以前做过什么。系统2也只说过这副身体以前是个中等偏下的家庭，没什么背景。

　　林悠棠只好假笑两声，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女主。”

　　系统2忽然跳出来，林悠棠眼皮一跳，心道不妙。

　　“机会来了。”

　　果然……

　　“什么机会？”林悠棠说。

　　书生回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悠棠回神，对上视线后尴尬一笑：“啊哈哈哈，没什么，你听错了。”

　　系统2身为导航，只有像林悠棠这样的穿书人才能看见、听见它，其他人是不能的。但是林悠棠一直会忘记这件事情，所以就导致之前在逃跑的路上，外人眼里的她就像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自己跟自己说话。

　　书生收回疑惑的视线，重新警惕地投到赵县尉家门口。而林悠棠则是装模作样地一起瞧着，但心里却是在跟系统2说话。

　　林悠棠：“你说的机会不会是让我进去找线索吧？”

　　系统2欣慰地“嗯”了一声：“还不赖嘛，挺灵活的。”

　　林悠棠：“……”

　　她忽然想掐死这个系统2。

　　“女主，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因为我感觉到危险信号离咱们越来越近了。”系统2换上严肃的语气说。

　　林悠棠蹙了蹙眉。

　　她一直觉得疑惑，系统2说的“危险信号”到底是什么？其实系统2也解释过，说是林悠棠成亲的对象。

　　也是，毕竟是被骗婚的，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确实有点危险。

　　但林悠棠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照理来说，按照古代人的结婚流程，新郎都会跟新娘一起回家的，但在房间里的时候系统2就说过“危险信号正在靠近”，那么这就意味着新郎不是。

　　既然新郎不是危险信号，那么这个所谓的“危险信号”到底是什么？

　　林悠棠思索间，感觉有人碰了一下自己。她回神，猝不及防对上书生的后背。

　　书生在这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林悠棠伸手在他腰上戳了戳，问：“你干什么？”她往前瞧了瞧，就瞧见赵县尉家门口的那两个看门衙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林悠棠眼皮又一跳，心道：该不会系统2说的危险信号就是这俩货吧？

　　果然，下一秒，其中一名衙役一脸严肃地往前迈了一小步，手握上腰刀，一副随时准备拔刀的样子。

　　衙役说：“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我看你们站在这里好半天了，鬼鬼祟祟的。还有，你！刚才说的机会是什么？”

　　林悠棠震惊：“这么远你都能听见？！你属顺风耳的啊？”

　　说完，林悠棠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因为那两名衙役拔出了腰间的腰刀。

　　书生：“……”

　　问：什么叫祸从口出？
　　答：这就是了。

　　于是两人被看门的衙役当做嫌疑人，送到了刘捕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