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38、31 不行

　　乌木金听到这话，看了莫江二人后，整肃了脸色：“没什么其他副作用，就是在梦中时，喝过云泥的人有绝对掌控权。”

　　“此话何意，若是他想梦中的其他人死，就能办到？”严明月早就怀疑过此事。

　　乌木金沉默片刻，点了个头：“我如实告诉尹昭了，若他真想把谁留在梦中，只要下定决心就好。你看，他们这不是都平安回来了。”

　　严明月一瞬变了脸色，将手里的筷子劈头就往他头上砸去。

　　“师叔？”江忘忧刚才就放下了筷子，此时出声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转头发现乌寨主不避不让被砸了个正着。虽然事出突然，但乌寨主本应接得住才是。

　　“你生气应该的，我没事，你别气出好歹来。我走，你先缓缓，别着急，别动怒。”乌木金摸了摸被打到的地方，起身说道。

　　“走什么走！你给那种东西尹昭，是想让谁死在梦里？”严明月却不打算息怒，现在想来，最有可能被困死在梦境中的人，是无妄。

　　“尹昭说他只是想跟…江姑娘在梦中共度几日，我想着作为长辈总该有成人之美。”乌木金就站在原地作答。

　　“什么江姑娘，忘忧已是我师侄的妻子，你算个什么长辈！而且，这种香既然能够操纵别人的生死，你究竟想发生什么？”严明月甚至后悔了委身给这个人。他压根就是指着无妄出事，那尹昭和忘忧也没了任何可能，只能回头来关外议亲。

　　这人为了自己的女儿，真的是毫无下限，估计压根没想起来无妄是她的师侄，是她至亲的人。

　　“明月，我现在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乌木金后悔不已，当初他只是嫌顾尹昭那小子爱折腾，想着正好一箭双雕，就把压箱底的好东西给了他一些。

　　江忘忧也有些心惊，原来当初他们出梦时，无妄能否醒来，完全是顾兄一念之间的事。这样想来，她没看错这位朋友，倒是对乌寨主有些改观。

　　她不确信现在乌寨主的悔过是否真实，还是因为师叔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所以才选择的退让。但从他肯主动承认入梦会致死一事，似乎侧面证明了这个人很诚实。又或许，他以为顾兄已经告知了他们此事，是不得已承认的。

　　“不行。”严明月气得都有些头晕，这个人若是真的爱自己，难道不该有一丝爱屋及乌之情？

　　莫无妄后悔了，起身绕过去师叔身旁，躬身道：“师叔，我这不是没事吗？姓顾那货还是有分寸的，您别动肝火，有事慢慢说。”

　　“明月，我是真心悔过了。我以前只是不知道，这个师侄对你这么重要，以后我定当他们都是我的儿女，全心呵护，你就信我这一回。”乌木金也在另一边诚恳求饶。

　　严明月抬手抚额，忽然转头问还坐在原位的人：“忘忧，若是有一日，无妄设计陷害你的子侄，你能原谅他吗？”

　　江忘忧看了眼两名男子，这个问题她当真不好回答。首先，无妄绝不会做这种事，她根本不会面临这个困局；其次，若当真发生了这种事，绝对事出有因，不会是如今的情况；最后，她代入到师叔身上，的确很难接受这件事，哪怕无妄并非她的夫君，更何况有这个因素在。

　　“师叔，此事的确很难饶恕，但看在孩子的份上，您不妨给乌寨主一个机会，再观察观察？若他当真改过，以后万事与您商量，不再犯此类过错，倒…也是一桩好事。”最后，她作为一个外人，折中给了这样的建议。

　　即便乌寨主本性有些狠毒，但只要他待师叔好，以后能避免对师叔的身边人下手，也不是不能原谅。

　　毕竟乌寨主并没有怂恿顾兄做什么，他只是针对可能性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算是顺势而为提供了辅助的药。

　　不过，无妄到底是她的夫君，其实说实话，她很难谅解此事。只是看到无妄着急师叔肚子里的孩子，试着劝解，她才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严明月听她此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稍微顺了顺气，才道：“乌寨主好走不送，我们下次再谈。”

　　乌木金看这事有转圜余地，赶紧点头应是，而后道：“贤侄，好好照顾你师叔，我…明日再来。”

　　目送乌寨主离开，莫无妄赶紧扶了师叔起身，道：“您真是的，动这么大气干嘛，快过去躺着休息会，养养神。”

　　江忘忧看他焦急万分，在另一边扶了下师叔。她知道无妄的担忧，虽然师叔才三十多岁，并不算高龄，可这个年纪怀孕，风险实在太高。

　　“你这孩子才是，心那么宽做什么？他要害的是你，你还帮他说话。”严明月去了附近的休息室躺下，还在抱怨莫无妄。

　　“我哪是帮他说话，我纯粹是担心您，您考虑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管那些臭男人做什么，是不是？”莫无妄笑容满面，哄着自家师叔。

　　江忘忧感觉自家相公真是脾气好，会说话又会哄人，有些骄傲的同时，还有些心疼。

　　他们照顾了一会，严明月稍微顺了气，让那两人送了她回自己院子，就赶了他俩回去休息。

　　进到莫无妄自己的院子，江忘忧伸手抓住了身边人胳膊，稍微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莫无妄用另一只手抓住那只小手，顺势搂住了忘忧，带着她往前走。

　　江忘忧摇摇头，不但没有抗拒，还把人往他怀里埋了埋，任由莫无妄带着她。

　　进房后，莫无妄把人抱到桌边坐下，正想点灯看看娘子怎么了，就被坐着的人抱住了腰。

　　“忘忧？”莫无妄心花怒放，可是有些担忧娘子的心情，“想跟我聊聊？”

　　江忘忧定了一下，她怕她说不好，所以她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虽然让娘子这样抱着他，他能过一年，可莫无妄怕忘忧担心太久，躬身抱起人坐在了自己身上。这个姿势他还是第一次完成，以往忘忧从没给过他这种机会。

　　“担心我？”莫无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还要柔，哄娘子当然与其他人不同。

　　江忘忧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点了点头。

　　“现在说说我的可取之处？”莫无妄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因祸得福，他深切感觉到忘忧对自己的在意和需要，整颗心都融掉了。

　　江忘忧看了眼黑暗中明亮的眸子，想了下道：“相公，你不要太看轻自己，宽容大度要有一个度。若是别人欺你害你，不要总想着原谅，该还回去的，还是应该还回去。”

　　“娘子这是夸我宽容大度？”莫无妄听懂了，故意误解了下。

　　江忘忧在他头侧点点头：“宽容大度是好事，所以你才能放下很多仇恨。”她不能强求他太多，乌寨主说到底已经是师叔孩子的父亲。

　　她如何不晓得，无妄从小没有母亲，舅母又不喜他，师父是第一位待他好的女性长辈，之后就是师叔，他估计都是将她们视作了自己的母亲，这才是她想陪他回来这一趟的主要原因。

　　无妄很孝顺，又不想跟她分开，那唯一的办法只有她陪他来一趟了。江家现在也不是离不开她，她自己其实也不想跟他分开，尤其刚经历梦里那场生离死别后。

　　“嗯，还有吗？”莫无妄等了半天，主动催了句。

　　江忘忧回神继续道：“相公很孝顺，又很专情，特别疼惜自己的娘子。”

　　莫无妄嘴都快咧到后脖颈，原来娘子一直都晓得自己那么爱她，他现在多少也感觉到忘忧有多中意他了。

　　“没了吗？”夸奖的话谁不爱多听？

　　“太多了，相公天赋高，武艺高强，处事又灵便机智。”江忘忧想起第一回和他聊董钧的藏身地时，她就震惊于这人的脑子灵活。她自己因为脑子转的快，和人说事时经常别人跟不上她的思路，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问题。

　　莫无妄满意了，抱紧了身上的人，笑道：“这里面我最感谢的只有自己的坚持不放弃，我的心始终想靠近你，这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江忘忧也很感谢他的执着，若非如此，她当真别无他法，于是她也道：“我本以为自己等不到你了，感谢你最后还是选了我。”

　　莫无妄稍微松开人，莫名道：“谢我？说的我好像还有其他选择似的。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忘忧。”

　　江忘忧没有反驳他，不说其他人，至少若尘表姐当真曾坚定不移地选择等他。听说他从未动摇过，她心中也满是甜蜜，偏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还是他们相识以来的首次，莫无妄顿时就激动了，转过头就吻住了人，而后就直接抱了人去床上。

　　不知是否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房的房间，还是刚才聊的一切让夫妻之间更加亲密，莫无妄感觉这回格外水乳交融，两个人都很投入。

　　“忘忧，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终于够了之后，莫无妄自己提起了旧事，认了个错。

　　他意识到自己想的不对了，即便他们有了孩子，难道他能忍心让忘忧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想想江夫人这些年来，严格地对待忘忧，她又何尝忍心。若是有一天他遭遇到江大侠类似的情形，他恐怕不会把唯一求生的机会让给别人了。只因他想到家中娇妻，满心里只有三个字——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