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34、28 好酒

　　这日晚间，江忘忧耐不住，想要打坐做晚课，让他俩自己练一会，再三确认了他们是否可以？

　　莫无妄极力表态他会好好待客，顾尹昭也让她放心，她才回了自己院子去修习内功。

　　这两人倒都懒得练功，顾尹昭多嘴问了句：“忘忧还坚持每日晨晚双练呢？”

　　“谁说不是呢，又没有那么大作用，她只是习惯了。”莫无妄带了些抱怨口气。毕竟，这些事分走忘忧很多时间，他自然不满。

　　“同情你，一般女子都不会如此，尤其是成亲后。”顾尹昭半真半假说道。

　　莫无妄白了他一眼，顺嘴吐槽道：“之前我随口提了句，袅袅学过五行术数，忘忧还指着她生了孩子之后，在江家开课教他们。”

　　顾尹昭头一回被莫无妄逗笑了，边笑边道：“去泡温泉吗，慢慢聊？”

　　莫无妄点了头，昨晚他俩一声不吭泡完的，今天他找到合适的话题了。

　　这一夜，他俩泡完就在外面等了忘忧，再次见识了她出浴时的风光，当真是美得惊艳绝伦。

　　“还有事？”江忘忧素来不怎么有容貌上的自觉，擦着头发随口问道。

　　两人回了魂，莫无妄笑道：“想约你一起喝两杯，顾兄，是吧？”

　　顾尹昭点点头，问道：“山上有酒吗？或者我们上山时，带了吗？”

　　江忘忧自己也不确信，差不多擦干头发后，带着他们去找了跟上来帮忙的家丁们。

　　“小姐，后院里应该有埋着的，以前，老爷们还是有来这里纳凉的，他们应该不会不埋点好酒，等着下次来时再喝。”

　　听起来很有道理，江忘忧想过后，决定先从他住的那进院子的树下挖起。

　　另两人让她乘凉，他们自己动手就好，也没麻烦家里其他人。

　　这若当真挖出了上一辈埋的酒，少说都是二十多年的陈酿，若是他们埋的本就是有年份的好酒，那更加……一想到此，二人动力十足。

　　江忘忧坐在一旁莫无妄给端来的椅子上，看着院子里两个说笑着不停挖地的少年，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若是他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那这次危机，算是平稳度过了。

　　没多大会，他们当真在这进院子里，挖到了几坛酒。

　　“忘忧，真的有！”莫无妄说话就小心翼翼搬出一坛，开坛闻了下，香气四溢，“少说三十年！”

　　“我看五十年上下。”顾尹昭也馋得慌凑过去嗅了下。

　　“少拿两坛，别喝太多。”江忘忧怕这两个酒鬼贪杯，尤其是这种上年份的好酒，酒劲更大。

　　“好嘞！”莫无妄乖巧努了努嘴，示意顾尹昭再拿一坛得了，“下次再来挖。”

　　反正他们记得位置了，下回不用一片片挖，顾尹昭没意见，又递给他一坛后，自己做了还原。他估摸着最快就是明天，他们都是好酒之人，若是有机会，多喝一口是一口。

　　莫无妄把酒搬到回廊下，自顾自进去拿了待客的小桌案出来，又把茶杯拿井水洗过，就打算如此喝。

　　江忘忧坐在那里看他忙进忙出，表示不解。

　　顾尹昭上来后看到他准备的酒具，表示不满。

　　“这么好的酒，你就拿这个喝？”

　　莫无妄不以为意，踢了踢给他拿的椅子，自己坐下道：“就只能做到这样了，你爱喝不喝。”

　　“茶杯…大可不必，那边棋室里就有酒壶酒杯。”江忘忧也接受不来，这人未免太心急，实在有些难看了。

　　“我去拿。”两人都跳起来，往她指的方向找过去，没一会带回一个酒壶三个酒杯。

　　莫无妄把茶杯还原，顾尹昭已经为三人都倒了酒，酒香宜人。

　　“忘忧，今晚夜色真美，给我们吟几句诗吗？”莫无妄探头出去看了看，难得想要来点诗情画意。大概是缺什么就在意什么，他反正配合不了，就让那货出点风头得了。

　　江忘忧才纳闷他想到这个，从回廊里站起来，端着酒杯来到院中，看了看天上那轮明月，果真很美。

　　如他所言，江忘忧念了一些前人咏月的诗句，但大多与思念攸关，有些哀愁在里面。

　　顾尹昭和了几句，忽然踢了踢某个看着院中人发呆的傻子，道：“你的箫呢？拿来给我们吹一曲。”

　　院外打盹的小厮听到，进来回了个话，让他们等等，就去莫无妄院中去取了。

　　三人喝酒谈天听曲，闹到半夜，那两人才告辞离开忘忧院子，搀扶着回了自己住处。

　　隔日除了江忘忧起得稍早，另两人都起晚了，都很懊悔，一出门遇上后，莫无妄松了口气。

　　他俩寻过去，忘忧正在晨练，二人顿时敬服。

　　“我陪你练会？”顾尹昭抢先道。

　　莫无妄坐一旁栏杆上看了会，反正他多的是机会，忘忧两天不练就忍不了，他正致力于让她能更放松些，把这个周期再拉长。

　　结束后，江忘忧才听说他们还没吃早饭，看着时辰不早了，叫人给他们随意拿了点吃食垫肚子。

　　“稍后想去哪里走走，后山吗？那边应该也只有些树丛，没听说这山上有瀑布之类的。”江忘忧陪坐在一旁，没就餐所以她可以说话。

　　“好啊。”另两人异口同声。

　　大夏天的能陪她在山里瞎逛，也是件舒坦事。虽然莫无妄不好再去爬树摘果子闹腾，但比让她困在家里的一堆麻烦事里强。

　　莫无妄觉得，大部分事其实忘心都能做，就把他处理不了那些留给忘忧就行。但忘忧一旦在家里，总会亲力亲为所有事。

　　他自然心疼自家娘子，哪里会在意江忘心的死活。

　　江忘心大概也晓得这人的心思，这日上午他们外出闲逛回来，江家已经来人等着了，说是云家有了回信。

　　莫无妄感觉忘心是故意的，他分明可以等忘忧午休后让人来传话的。

　　“云家的通信怎么会这么快？”莫无妄表示不信。

　　江忘忧给了他答案：“我托了关家中转，我们与关家有信鸽往来，关家和云家因为要谈联姻，好像也是如此。”

　　天上飞的自然比地上跑的快，莫无妄不太高兴，难得忘忧招待下客人，虽然这个客人是顾尹昭，但她自己也能休息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尹昭想法类似，他觉得关家大可不必帮这个忙，真的是，那么好心又那么积极做什么？

　　关珀璧的确在收到来信的当场，就立刻帮忙转给了云家，所以才能这么快收到回信，再回传。他当然想不到有两个人完全不感谢他，反而抱怨他。

　　不管怎样，他们吃了午饭，就直接下山，在山下就分开，各自回去准备，约好隔日一起上路去关外，路上再细说云家的回信内容。

　　这一晚，莫无妄没有太折腾忘忧，想着明日要长途跋涉，而且还是为了他的事出关，他哪好意思任性妄为。

　　隔日他醒来，娘子又不在，他出去发现忘忧并没有在晨练，问过家里人，才知道她去向母亲辞行了，吩咐等他醒了就给他把早饭送过来。

　　莫无妄拍了下自己脑袋，他感觉自己太懈怠了，明明想过要多帮忘忧做事，没想到早起都做不到，练功也不如忘忧勤奋。

　　想过后他吃了早饭，去了江夫人院子那边等忘忧，想说至少能早些见到她。

　　江忘忧跟母亲说明了这趟外出的原因，回程的计划后，也细说了下顾尹昭这回来的意图。

　　“忘言的婚事你还要多留心，等忘心的婚事落定，再确定下顾少主的心意。”关霁月不知这事会如何发展，她希望一切都能有最好的安排。

　　“母亲放心，我会好生应对。”江忘忧说到这里，考虑后还是问了，“当初父亲和顾伯父都心仪母亲，您是如何让顾伯父释怀的呢？”

　　关霁月笑着摇了头，道：“我能做什么？我做的只有拒绝和如常与他相处。长风大哥并不是个妄执之人，他早看出承鼎和我两情相悦，他又很喜欢承鼎。而且是他先奉父命成亲，我们成亲时，他还送来了贺礼和祝福，当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顾尹昭有些地方很像他父亲，可对待感情上的执念并不相同。江家讲学时，关霁月就发现，那孩子一旦确定了心意，简直是死不回头。

　　当时顾尹昭甚至还不知道忘忧是女子，就一门心思钻了进去，她不是不能理解这孩子如今的难以接受。

　　被人蒙蔽许久的真相刚揭晓，心上的人就已经嫁为人妇，难免给他一种被欺骗后又被抛弃的错觉，而且那两人都是他的朋友，伤害明显倍数激增。

　　“顾兄和那时候情况不同，他生气也合乎情理，江家本来是收下了玄苍宫的聘礼。”江忘忧自己也是如此想，给这位好友辩驳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依照你的心意行事，也顾及到无妄那孩子的心思，就好。”关霁月摸摸女儿的头。

　　“母亲您好好保重，我和无妄还没有孩子，您别太早抛下我们。”江忘忧怕母亲认为她已经成家立业，就松了那口气，身体一径差下去。

　　关霁月轻轻叹了口气，回她：“好，母亲在家等你们。”

　　江忘忧这才稍微放了心，起身行礼后，离开母亲的院子。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自私，可她自小就只有母亲，曾经还有段叔叔待她视如己出，如今……她无论如何都希望母亲能多陪自己几年，而非早早去与九泉之下的父亲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