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25、19 指教

　　莫无妄去好好洗了一阵子，又喝了一些水，漱了几次口，才感觉身上味道没那么重了，终于有胆量进卧房。若是他晓得，就是他这番折腾错过了醒着的忘忧，不晓得他会不会后悔？

　　等他上床时，忘忧早睡沉了，毕竟她是每日卯时就能起来的人，晚上大多睡得很早。

　　莫无妄摸了摸娘子的小脸，小心翼翼凑过去亲了一口，抱住人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梦里，他却惊醒了一回。他梦到忘忧质问他去做了什么，当真只是聊天喝酒吗，为什么那么晚都没回来，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

　　醒来的莫无妄看看身边安然睡着的妻子，觉得自己肯定是多虑了，忘忧哪会做那种咄咄逼人的三连问？

　　莫无妄隔日睡得有些晚，起来时，忘忧已经在晨练。

　　“娘子，早，来休息下，喝口水。”某人想找补回来一点，立刻倒水递毛巾献殷勤。

　　江忘忧收剑走过来，坐下后抬头看一眼，问道：“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又做了什么，那么久不进房？”

　　梦境重现？莫无妄瞬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下意识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疼，太疼了！

　　他立刻抬手捏住耳朵，低头道：“娘子我错了，我下次不敢玩到那么晚，还喝那么多了，真的！”

　　江忘忧一口水差点呛到，吞下去后，起身拉下了他双手，无奈道：“我只是纳闷你那么久不进房，等得我都睡着了，好奇问你一句，没说你做错了什么。”

　　“娘子你那么晚没睡，今早还这么早起？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莫无妄说完，才想起来回答，“我身上太臭，就多洗了一会，等酒味散了一些才进房。早知道你还在等我，我就不该喝那么多，就不会磨蹭那么久了……”

　　江忘忧轻轻摇头道：“你难得跟朋友们相聚，尽兴才好，别喝醉就行。”

　　莫无妄想起了上次喝醉，被忘忧把他和顾尹昭扔到一张床上的过往，顿时脸色一黑，抓住近处的两只小手，回道：“娘子放心，以后我都少喝点。”

　　江忘忧感觉跟他讲不到一起去，但他这个保证更保险，她没再多计较。

　　“饿了吗，吃早饭？”

　　莫无妄点点头，发现娘子没生气，肚子顿时咕咕叫。

　　小夫妻俩就在自己院子吃了早饭，刚结束，又有人进来找了人。

　　“妄哥，嫂子吃好了吗？你昨晚不是说，嫂子很会指导人练剑，现在过去吗？”这回来的是个小姑娘，进来行礼后，就说了正事。

　　莫无妄差点忘记这茬，他昨晚喝多了，夸自己娘子时多说了两句，还没来得及问忘忧的意思。

　　此时他整一个呆住，屏住了呼吸，往忘忧看过去。

　　“好，请你带路。”江忘忧看了眼又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的莫无妄，想着稍后还是好好安抚下，她平时是不是太严格了，看把自家相公吓成什么样了？

　　可能一大早这事就传遍了，他们过去时，方家这一辈的弟子们都凑在练武场，一个个翘首以盼。

　　就连方友道都站在一旁旁观，或者是在维持秩序。

　　江忘忧从来不是口头上讲解那种人，她来了之后，先看了他们几人的示范练剑，简单评价几句后，就直接上手自己演练了起来。

　　不少人目瞪口呆，他们还以为莫无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可能那么美又有气质的姑娘，剑法还很好？这不但超出预期，甚至突破想象力的上限了。

　　“看得懂吗？还是，我再来一遍？”江忘忧停下看到一堆张大了口的男女，有些疑惑。

　　“娘子你休息会，我来。”莫无妄哪好意思麻烦忘忧一遍又一遍。

　　江忘忧想了下点点头，她换回女装后，不太适应很多人都盯着她看。用男子的身份，她不用介意那些目光，因为大多不会有其他意味。

　　莫无妄喊人给她在树荫下摆了椅子，按照自家娘子的指示，把方家剑法里的一些大小毛病改进方法，都展示了一遍。

　　他本就练过方家剑法，自然比忘忧演示起来轻松许多。

　　其他人他俩不晓得，但方友道应该受益匪浅，毕竟他是正统的继承人，对方家剑法的领悟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刻。若是连这样的指教都看不懂，莫无妄感觉他这次“有意为之”就白费了。

　　上回在金陵听学时，莫无妄就发现了方家剑法很多问题，越往上练越是如此。但毕竟在外面，他和他表哥也没法好好说话，他就没有多此一举。

　　难得这回在方家的地盘，他借着教其他朋友们，借着忘忧的口，把想对他表哥说的内容算是都说清楚了。

　　这日忘忧午休时，莫无妄又和一两位朋友单独聊了聊，从他十五岁那年离山，就上次仓促回来过一趟，有很多朋友的现状都不清楚了，也有许多要交心的内容。

　　午后莫无妄带忘忧去了一群好友那里，说是他们准备了一些礼物给她，也想跟她说会话。

　　这次没有挤一堆人，而是轮番过来跟他们夫妻问东问西，送东西和表达好感。

　　莫无妄渐渐有些吃味，去陪同舅舅一家吃晚饭时，路上对忘忧说：“明天不跟他们玩了，好多人都盯着你看，目不转睛的。”

　　江忘忧瞥他一眼，这人好像当真吃醋了，她也不反对。哪怕是江家弟子，她也不会这么挨个面谈，她并不喜欢与太多人交流。

　　这种事，就交给他家这个喜好交友的相公即可。

　　回江家后，她本就打算让莫无妄主要负责这些事。账房文字等事宜，她已经很熟练，不打算折磨他改性子。倒是江家弟子的练功指导，某人会比她做得好很多。尤其是她换回红妆后，怕是不少弟子看着她都会走神。

　　唯一担心的是，莫无妄虽然练过江家剑法，但他到底是用莫家软剑，可能会有弟子质疑他教学的能力和合理性。

　　这一晚的家宴气氛尚可，至少比上一次要好。

　　方敬名问了几句江忘忧这几日在方家住得可习惯，江忘忧夸了几句，说了之后打算画一幅风景画挂在他们房内，显见得她是当真喜欢。

　　方何氏只贴心问了几句住得可舒心，家里丫头可还听话，人够不够用之类。

　　其实方家对家仆和弟子的界限不是很分明。有的孩子本是家生的下人，但也可以习武，若是有天分，可以多放重心学习，没有的话就承担更多仆从的活计。方家人都当他们是自己人，没人会苛责或低看他们，总得来说氛围很好。

　　此时，江忘忧也表达了对此的赞赏和满意，相比起来，江家的等级还是分明一些，但他们是无法改变的。江家过大了，若是打破这些壁垒，很容易乱套。

　　在父母问完后，方友道就方家的剑法和他俩聊了起来。

　　这两表兄弟难得能正常交谈，方敬名惊讶不已，自然没有多言，全程旁听。听了一阵子，他发现无妄和忘忧这两个孩子在武学一途上，都走得很远，而且思维也很契合，基本上互相都能理解，还能互相补充解释。

　　这似乎才是夫妻之间最该有的模样，他俩各方面都配得上，是他多想了。

　　无妄唯一缺的只是莫家曾经的显赫，他看得出来，忘忧并不介意这些。而且，若是当真莫家还是当初那般，忘忧未必能舍弃江家，嫁入别人家。

　　阴差阳错的，这两个孩子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一晚，莫无妄总算是泄了火。忘忧说了让他不用太介意她的态度，只要不是损害他人或于道义有损的事，她相信他的判断，都愿意配合他。

　　就是因此，感觉更爱她的莫无妄没刹住车，做了个无休无止，直到餍足才收手。反正，他觉得这件事完全符合她给的条件。

　　既于人有利，又符合夫妻之道。

　　隔日，莫无妄难得比忘忧早起，有些内疚的他，偷摸出去，想着先把水打进来，把餐点拿进房里，等娘子醒了立刻就能梳洗吃早饭。

　　谁曾想，他一出门，发现院子里站了个人，不晓得来多久了。

　　“阿花？”莫无妄停顿片刻后，站直身子朝她走过去。

　　“无妄哥，我想了许久，还是想来问问你的看法？”阿花鼓起勇气，在他走到身前时，立刻问出来，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莫无妄看着她答道：“忘忧说你跟她聊过了，她所说就是我想说的，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自己想清楚，我帮不上你。”

　　虽然他并未问过忘忧具体说了什么，但他相信她，她一向看事看人都很清明，他根本及不上。

　　阿花眼里涌上泪水，她知晓了面前人的态度，也看出了这对夫妻之间的牵绊和互信。

　　目送女子跑出去，莫无妄舒了口气，他当真不爱做这种事，他现在已经跟忘忧成亲了，以后应该会少些这种事吧？

　　回过神，他就忙着继续刚才的事，伺候自家娘子怎可耽搁？

　　可这日还不到午饭时间，鹞子就进山来送了信，是江忘畴写来的。

　　信中写道，在他们走后不久，顾尹昭就来到了金陵，这次他带了不少人，落脚在附近据点后，只遣了徐暮青上门拜见。据徐暮青所说，顾尹昭此来，是要谈和江忘言的婚事。但江家人都不确信他的真意，毕竟距离二人成亲还没过多久，顾尹昭不像是这么快就能释怀的人。

　　因而江忘心不敢应对，只回说他们出外省亲了，过一阵才会回去，让顾尹昭稍等。他们当即就来信说明此事，盼他们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