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197、58 女装

　　上座上的人本来看她的打手这么不管用，正在生闷气，看到这一幕瞬间换了惊喜神色。她把江忘言交给刚爬起来的一名属下，自己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张开双臂。”魅仙夫人张口就对着顾尹昭命令道。

　　顾尹昭没想到他会有一天听到一个声音，不自觉就想做出对应的举动，而那个发声的人并不是忘忧。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想要违抗他自己的意志，立刻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双臂。

　　魅仙夫人看他左手抬起了一个高度，之后才压下，立刻补充道：“到我身边来。”

　　“顾哥哥，别动，醒一醒！”江忘言看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立刻出声叫道。

　　顾尹昭停住步子，看了她一眼，早已没了最初的轻松自如，他认真道：“你不认识我们，我建议你好好打听下，她是江家的小姐，你若伤了她，不会有好下场！”

　　“顾哥哥，你先走，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江忘言一样揪紧了心，若是当真顾哥哥被人所控，这定是他这一生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回忆。

　　顾尹昭正是这么想的，他们如果都被困在这里了，忘忧到时候来寻他们，可能也会不小心落入陷阱。他只能先回去解毒，说清情况，之后再来救她，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对方的目标是他，只要江忘言还好好在她手上，她就能保证他会回来，不管怎样想，他都该先走，保住自己。

　　“拦住他！”魅仙夫人自己交手没两个回合就被击退，她一边对外面叫了人，一边再次下令道，“你不许走，我让你停住！”

　　顾尹昭抬手给了自己一掌，一路打着就飞身往外逃去。在他长大至今的过往中，曾有过一些危险时刻，甚至有迷障森林差点丧命的冒险，但他从不曾如今夜一般狼狈。

　　他抛下一个姑娘，独自逃命，而且那个姑娘还是忘忧的妹妹。一想到这一点，他不但不敢回顾，甚至认为没脸再见到江忘言。

　　顾尹昭不敢耽搁，害怕毒性发作，他会不自觉往回走，连夜往外逃去。身后的人一直追个没停，陆续有人跟不上，直到他们撞上跟顾尹昭会合的徐暮青，被全部击退。

　　徐暮青听说此事，很想立刻进城去救江姑娘，可少主的情况太过糟糕。

　　顾尹昭本就受了内伤，中毒后又打了自己一掌，他们碰头时，他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徐暮青选择了先带少主回去，他怕消息泄露会有人半途截杀，也没敢给江家传信。二人回到玄苍宫时，顾尹昭所中的毒已经彻底发出来，他整个人昏迷了。

　　顾流芸很惊讶，立刻去信金陵的同时，喊了严明月过来替弟弟解毒，同时附了句，希望她能带乌寨主同来。

　　她不确定蒂蝴花的药效过了没有，但听暮青所说，尹昭遇到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以药驭人的始作俑者。

　　莫无妄本来在外撒欢，听说这事后，半道跑去了玄苍宫。听说江忘言落入一个怪女人手里，他恨不得立刻出发去救。

　　不说那姑娘是忘忧的妹妹，就算是其他相识不相识的姑娘，知道她落难，他也会想去救。

　　乌木金看过，确定了幕后之人可能是他的旧相识，他没空说这个，先拿顾尹昭试药，研制了相应的解药。而且他根据徐暮青所说，大致判断了毒药的药性。

　　莫无妄推测乌寨主口中那位名叫柳如仙的女子，绝对已经控制了照雪堂不少地方。李甲没有向外求救，一个可能是他和关家有矛盾，不想示弱让外人介入，另一个原因或许是李家有人落入了敌手。

　　花了一段时间制作好一批解药后，莫无妄就带了一群白黎寨的医师出发，昼夜兼程赶往事发地。

　　因为乌寨主推断对方或许还有其他控制人的药，比如那种需要定期服食解药才能暂缓毒性的毒药，比能控制人的药更好炼制，因而可以大量使用。

　　与此同时，江家获知此事后，江忘忧先回信安慰了顾尹昭，这件事说到底是个意外，没人能避免。但他很担心忘言，找家里医师问了上次研制的解药，虽不一定有用，但他非得一试了。

　　他出门时，考虑过是否去关家一趟，找君卿帮个忙。因为若如来信中所说，他最好的法子是装成一对小夫妻，去接近那个目前他一无所知的女子。

　　但让君卿涉险他又有些不忍，而且想到表哥上次的态度，知道他不顾二叔反对，强行让忘言跟了顾兄外出，恐怕会更添恼恨。

　　最后，江忘忧怀着某种预感和期待，直接前往了北边，停留在了信中所写，对方没再追击的范围之外。

　　抵达后，江忘忧让随他同来的两位师兄先去打探情况，他自己想试着夜探一下。

　　当晚，他没走出太远，就察觉有人如影随形。江忘忧停下来等了一会，身后的人出来跟他打了招呼。

　　“忘忧，好久没见了。”

　　“莫兄。”江忘忧点个头，继续往前飞掠，二人身形都很快，如夜色下两抹暗影。

　　他们去跑了一趟，却没能找到那间本该与众不同的大宅子。倒是发现路上不少巡街的前哨，虽没发现他们，但轻易入城有风险。

　　二人回去后，直接另找了个地儿先暂时落脚。

　　江忘忧都等不及问莫无妄是何时到的，立刻就说了他的计划，问他可愿配合？

　　莫无妄有什么不能，他稍微惊讶的是：“忘忧你要扮女装？”他倒不怀疑他扮起来不好看，只是惊喜之下也有惊讶。

　　江忘忧点了个头：“我俩之间，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是我没来，你打算找谁给你当‘相公’？”莫无妄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口气中透出一股酸味。

　　“……”江忘忧愣了下，颇为无奈，若是他不来，他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我想过去信彭家请表哥过来帮忙。但我相信，你应该会来。”

　　莫无妄很满意，点头后，二人合计了细节，他出去给两人寻了身衣裳。他很细心，还特意给忘忧买的一件高领能遮住喉结的农家女的上褂。

　　他同时找了个婆子来给忘忧梳头，让人先在外等忘忧换衣服，他怕人乱闯，等到忘忧开门才自己去邻间换衣服。

　　等莫无妄换好过去，忘忧还坐在梳妆镜前，那个婆子正极力劝忘忧涂点胭脂，上点口脂。忘忧没有开口只是摇头拒绝，那婆子还说个没完。

　　“小娘子，你信我的，涂点指定好看，准叫你家那口子惊掉眼珠子！虽说你已经长得倾国倾城，可谁会嫌自己太漂亮呢？”

　　莫无妄看忘忧很为难，笑着接道：“谁说没人嫌，我就怕他太美了会被人抢走呢！”

　　“瞧您说的，倒是我多事了。你们二位很相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婆子车轱辘说了一堆吉利话，莫无妄听得高兴，又多给了些礼钱，那婆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只剩二人后，莫无妄痴痴看着忘忧发了一阵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想着顾尹昭那货真没说错，忘忧扮女装可太适合了，即便是见过他的人，都未必能识破。

　　别说什么苏青荷，关若尘，他感觉算上江家姑娘，甚至各种传闻中的美女，都不会比得过眼前人。

　　“我们…我们来演练下细节。”江忘忧开口后，压了压喉咙，换了个女子的声音，说完了后面的话。

　　莫无妄彻底傻眼了，这个声音应该是忘忧用内力调控的，但听得出和他原先的声线有关联。而且这声音有着南方女子的软糯，又仿佛流过圆石的清泉，清脆又清泠，太适合忘忧现在这个装扮和这张脸了。

　　“莫兄？”江忘忧叫醒人后道，“我们先练习下改口叫称呼？”

　　“叫什么？娘…娘子？”莫无妄磕磕巴巴叫出来后，呼吸都急促了，看到忘忧点头，更是热血上头。

　　“要叫顺口，可别露馅。”江忘忧看他很不习惯，认真提醒了句。

　　莫无妄调整心绪后，回道：“娘子，那你是不是也要习惯下叫我？”

　　江忘忧闻言脸上浮上绯红，开口道：“农家夫妻，我叫你阿妄哥吧？”随着他叫出那个称呼，莫无妄发现他耳尖上都红了。

　　“也成，相比阿花，我还是更喜欢叫你娘子。”莫无妄已经喜欢上这个称呼了。

　　江忘忧点点头，接着道：“我们入城是为了买菜种和花种，之前我们发生了一些矛盾，所以我不太爱搭理你，这样我可以少说话。”

　　“好。”莫无妄点头想到了他们发生矛盾的原因，问道，“还有吗？”

　　“嗯，可能要辛苦你背着我，我不能走太多。”江忘忧说着起身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莫无妄低笑出声，忘忧步幅一致，姿态太过硬朗英气，半分女子的娇柔都没有。或许让他模仿几步来得了，一直如此怕是没办法。

　　“不辛苦。”背忘忧，他感觉背多久都没问题。

　　“那好，阿妄哥，我们万事留心，现在就出发吧？”

　　莫无妄立刻走到他身前，背了人往外走。

　　临走前，他们各自托人给剩下的人传了话，让他们碰头一起隐蔽等候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