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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21 莒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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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这年的新年过得较为惨淡,回顾这一年,从年初讲学开始就诸事不顺,仅有的一件好事,就是江忘眠的婚事。而她已经出嫁,江家唯一心情还不错的,只剩下确定与方家定亲的江忘畴。
自从莫无妄之事了了之后,他与方袅袅的通信一直很通畅,而这大半年下来,江湖上并没有莫无妄的噩耗传来,众人都还算放心。
江忘忧这一年则遭遇了太多,两位“好友”身份曝光,他去了一趟关外备受非议,其中一位挚友身陷灭门惨闻,他自己又定死了一门不被看好的亲事,加之年末亲祖母与世长辞……
还有一桩,只有家中两位长辈知晓的新麻烦:随着江忘心的病情好转,他纠缠自家哥哥的情况逐渐升级。
江忘忧平时有刻意和怀空拉开距离,因那人现在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多,每次时间也越来越长。
江忘心常会装出痴傻的模样,让江忘忧陪他练剑,渐渐就变成了另一种情形。次数多了后,江忘忧便连这件事,也不陪他做了。
没过多久,江忘言就发现了这件事,并对此颇为起疑。她直接问过,江忘忧给到的理由是,怀空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太过依赖哥哥。这倒不是说不通,江忘言没揪着不放,只是感慨,她哥真的少根筋,根本都没发觉这事。
江忘畴一门心思在自己练功进步,和与未婚妻通信中,的确没太关注家中的情形。
翻过年来,金陵附近的莒县有人找上门来,说村中来了一群不明人士。开始他们给村民散发什么大力丸,起初效果还不错;后来陆续发生了一些人身体不适的情况,他们又高价出售康复丸;现在很多人吃了这个药之后,不定期买药就浑身难受,还出现了各种不同的症状。
江忘忧听完来人诉说,大略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那些人如何会挑在金陵附近行事?不管是关外还是中原,都该听说过,江家不但有清心丹,托顾尹昭相赠,还有各种解毒的药方和药材。
考虑过后,他没有立刻成行,而是与顾尹昭通信说了此事。江忘忧怀疑这种违反常理的情况,与那位乌姑娘和昊天神教会有关。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等到顾尹昭回信,就先行前往了莒县。
因为这次的事涉毒,江忘忧没让江忘畴随行。他独自调查了情况后,无奈地发现,江家目前的药中,没有能破解这种类似五石散一般,会让人上瘾的毒药的解药。
毕竟早有准备,江忘忧没在这个村中进食和饮水。就在他束手无策,准备先回家筹谋后,再另行前来时,某个冤家赶到了。
有这种好机会,顾尹昭如何会放过?他听说后就直接找严姨问了近来乌寨主的动向,拿到解药和解方后,就星夜兼程,赶往了莒县。
因而江忘忧回程行至半道,又随了他回村里。
村长对他去而复返很是不解,看过另一位更为高大,一般俊朗的少年后,才恭敬地问出来。他本来看江家无法解决问题,心内有几分失望,但毕竟他们别无其他求救方向,又不敢态度太差。
“这位是玄苍宫的少主顾尹昭,他有办法能解此次危机。顾兄,你具体说说吧。”江忘忧不想居功,这村里人未必知晓魔教□□一说,既然玄苍宫想与中原武林交好,想在中原自由行走,那多积累些人缘也好。
顾尹昭挑了挑眉,他很喜欢忘忧为他铺的这条路,莒县离金陵很近,他若是能把中原据点安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备选。
解药有了,布局的敌手也知晓,顾尹昭轻松化解了村子的危机。他还是免费赠药,村里人都很感激,就算有耳闻过玄苍宫是□□之人,也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平顺后,顾尹昭和江忘忧在村里田间漫步了一阵子。
正是开春时候,微风吹拂,很是舒爽宜人。
顾尹昭看看并肩走在身旁的少年,心情非一般的好,恨不能就这样和他生活在这个村中。
江忘忧伸手捋了捋被风吹到嘴边的鬓发,转头低声说道:“这次当真多谢顾兄了,还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
顾尹昭很想挽住他的肩,或牵着那只整理鬓发的手,终究忍住了。
“说来也是因我而起,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形,你还是找我更为稳妥。”
江忘忧转回头点了点头,虽然苗寨不再针对他下毒了,但现在又添了昊天神教,他还是得谨慎些。
“对了,我听说,你推了彭家的婚事,却把和段家的亲事定在了来年上半年?”
没想到他突然提起此事,江忘忧心下一个咯噔,转头看他面色还算平静,稍微放下心来。
“既然退不掉,只能如约履约了。明年我就要弱冠,继承家主之位前,娶妻本就是应当之事。”
“先成家后立业,有理。”顾尹昭笑道。
江忘忧审视他的模样,更加担忧了:“你…不会做什么吧?”
“若是你给我寄请帖,我自然会来喝喜酒,你请我吗?”顾尹昭眼眸明亮,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这与他最初听说他要娶段敏如时的反应大相径庭,江忘忧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我若是请顾兄,你会做什么吗?”
顾尹昭掩饰不下去,抓住了身边人胳膊,拉停他的同时,让他转身朝着自己,才收敛笑容冷声问道:“你希望我做什么?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喝你的喜酒?”
江忘忧转开了视线,他们本不该聊这个的,但这是他最后的法子了。
“只有莫无妄那种傻子才会眼看着这种事发生,什么都不做!还是说,你在等他做什么?我不行,必须是他是吗?”顾尹昭看他不答,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另一边胳膊,迫使他正面相对。
江忘忧不得不面对眼前人真实的怒气,他诚恳答道:“莫兄…应该不会做什么,若是你做了什么,搅黄了这场婚事,我对你…只有感激。”
他最后几个字倒是叫顾尹昭意外,稍微放松了抓人的力道。
“你…讲真?”
看江忘忧垂着眼点头,顾尹昭喜出望外,伸手就抱住了眼前人。
既然他以其他方式退不掉这门婚事,又不想伤害段叔叔和段姑娘,或许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手段。虽然还是会令江家和段家成为笑柄,但这件事上,段家是受害者,被谴责的应该只有江家才是,如此便好,这是他该受的。
江忘忧推开人,看着一望无际的农田,不自觉又想起了他们口中那位许久不见的好友。
这年五月,正是江忘忧生辰这月,苍澜江水患,江水下游两侧农田和居民都受灾,情况危急。
苍澜江是中原两条大河大江的其中之一,横穿整个中部和南部地区,流经滁州、瑶城、鄂渚、沄城,最后经淮水入海。曲江和漓水都是苍澜江的分支,近来涨水也很严重。
相比起来,受灾更严重的是鄂渚和淮水,鄂渚多平原,少高堤,水位一涨,完全无处可挡;淮水则因地势低,又在入海口前方的位置,泄洪不及,淹了许多地方。
江忘忧和姑父去信说明后,选择了去鄂渚帮忙救灾,不管怎样,若是上游能得到缓解,下游的压力自然小些。
等他们到了才发现,水患是人力不能解决的,唯有救人和安置灾民,他们还能尽点力。
这次江忘忧带了江忘畴一起,毕竟救灾能增长见识,又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江忘忧负责了前方安置和赈济灾民的活,江忘畴更多负责调动后方物资,保证安置处稳定的活。
虽然因为发大水,各地米粮都有大幅涨价,但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因而他们赶到后,基本就不再出现米粮中断的情形了。
天灾实在惨烈,江忘忧衣不解带忙了近半个月。这期间,彭家的几个孩子都有参与救灾,双方难免有些接触。
因而,待情况稍微稳定下来时,彭屿在家中遇到难得休息的父亲,同他多了两句嘴。
“父亲,我们与江家断交真是得不偿失,别说在鄂渚,您在整个中原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江忘忧更好的女婿了。”
彭崇微微诧异:“他做什么了,值得你这么夸他?”
彭屿实话实说:“他虽是个大少爷,却丝毫没有大少爷的架子,既不怕苦怕累,也不居高自傲。相反,不管应对什么突发情况,他都思维敏捷,想出办法不过是片刻之间,而且他想出的法子都周全可行,实施起来又快又好。说实话,人比人的确气死人,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听起来你们并没能成为朋友?”彭崇嘴角带笑,他早知道江忘忧是个怎样的人。
“若是自小相交,即便他少言寡语些,勉强还能有些交情。事到如今,家中和江家把关系闹得那么僵,我哪好意思去攀谈。”彭屿白了父亲一眼。
“你也说了,江忘忧就是那么沉默无趣的人,即便来往,也成不了知己的,不过泛泛之交而已。”
彭屿沉默了几秒,才道:“倒也未必,他不是有两位知交吗?”
“哦,顾尹昭和莫无妄,你不是也想给我交这种朋友回家来吧?”彭崇语带警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