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可以被忽略的故事》Sayi

3、3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战乱的最后一年，恐怖分子从北极撤退时融化了部分冰层，地球上开始不断的降雨，洪水肆虐，海平面上升。那次是迹部被派到2487基地去执行任务，坐潜艇去的，潜艇是当时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可是那天却出了点问题——在迹部之前有两艘潜艇发生相撞事故，在2487号基地的港口搁浅了，进港航道变得狭窄而拥挤。
　　“事故目前尚无排除可能，请耐心等待。”
　　2487基地地理位置较偏僻，周围没有可用的港口，因此迹部只能等待港口慢慢恢复。然而迹部的任务是等不得的。他向船长要来短波通讯器，说道，“我是Hyotei的队员，有紧急任务要进港。请贵港委派资深领航员，我有把握把潜艇开进去。”
　　通讯器彼端嘈杂了一阵，然后一个声音顺着通讯器的线传了过来：“我不是资深领航员，不过我有把握领你进港。”
　　迹部笑了起来。忍足侑士。

　　在忍足的引导下，进港的过程迅速而顺利。
　　迹部套上雨衣后爬出潜艇，跳上岸，看见忍足就等在岸边，于是走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却谁都没有说话——刚才说了太多的地形方位水深水压，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多年以后，迹部还能回想起那个夜晚，下着瓢泼大雨，两个人都穿着Hyotei配置的冰蓝色雨衣，周围背景一片昏灰，他们在彼此的视野中形象鲜明。
　　“紧急任务？” 忍足站得有点迎风，雨点纷纷砸在他的脸上，汇成道道水线流了下来，反射出港口暗淡的灯光。
　　“嗯哼。你也是么？”
　　“没，我等着出海呢。” 忍足笑的时候雨水滴进了嘴里，他咽了一口，笑得更开，“你先走吧。”
　　迹部垂下眼睛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便又抬起头笑了笑，转身跑开。
　　“迹部——”忍足在身后叫。
　　迹部回头，风转了方向，雨打得他睁不开眼。
　　“你编号多少，我给你写信！！”
　　“87·063001510！！！” 雨声太大，迹部用力喊。
　　“知道了！”忍足站在远处，隔着雨幕，迹部看不清他的脸，可也能猜到他在笑，隐约看见他伸出胳膊挥了挥。

　　——迹部后来常梦见那个情景，灰白的雨帘后面有一个穿冰蓝色雨衣的人，看不清脸，却笑着向他挥手。等到醒时，才想起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再见。

　　第一个家园纪念日时，Hyotei举行了建立以来第一次庆功会。那时恐怖分子已被歼灭，洪水也已经退去了，一切形式都很美好。迹部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穿军装礼服，白色的，胸前别了一朵淡紫色的佩花。
　　迹部向了很多种再次和忍足见面时的情形。他端着一杯“Bloody Mary”站在角落里看着人群。那么多人，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沸反盈天。人们相互拍着肩膀大笑，侍应生们往来不绝。他站的地方很不起眼，所以当某个官员终于瞥见他时甚至楞了一下，然后才直直地向他走了过来。
　　“迹部中校？”
　　“嗯哼。” 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身后的窗台上。
　　“这是忍足侑士上校的阵亡通知，请您节哀。”
　　迹部伸手接过那个官员递来的白色信封，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声音像海啸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走他身体里的氧气；他就像深海里的鱼一样，只能用嘴呼吸。他看见对面官员的嘴一张一翕的动着，他以为自己会听不到他再说什么，然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忍足上校于近日在印度洋底执行任务时遭遇海难牺牲，由中校追封上校，并记一等功。由于您不是他的直系亲属，所以拿不到抚恤金，请原谅。”那个官员敬了个军礼，又说了一遍，“请您节哀。”

　　——直到迹部死的那一天，他还能清楚地记起那个角落里的温度，像最底层的海水一样冰凉。宴会厅里金碧辉煌，人影在身边，不断游走，欢声笑语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塞满空气。他就那么站在那儿，看着，一切都是那么繁华，他却好像是站在荒原上一样。光还在，声音还在，当然食物更在。可是，世界却仍是在那么远那么远的彼岸。好冷，空气好稀薄，他只觉得呼吸好困难，刚刚顺手放在窗台上的那杯Bloody Mary仿佛睁着血色的眼睛在嘲笑着他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