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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睚眦必报 ...

  •   小镇的客栈本就不大,突然来了这些江湖客,早就住满了。
      只是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少,不久后他们就已经被恭送到东面上房。
      “你为什么按住我的手,为什么不躲。”阿飞难得的对李寻欢凌厉质问。
      李寻欢道:“我既然知道有人要阻止他,又何必要自己动手。”
      ‘你怎么知道?’阿飞的话还没问出口,店小二敲门,说是送了热水过来。

      洗了个热水澡,劳累的身体得到疏解,胸肺间也好了很多,不再那么堵着,不停的有咳嗽的冲动。
      穿了中衣在床上静静躺着,即将要入睡时,突听窗外轻磕了三声。
      不同于寒风的扑打,这种磕动更像是手指节敲打出来的。
      坐起身,迟疑半响,李寻欢才打开窗户。
      绯红的人影裹着寒风窜进来,来人并不与主人招呼,径自跺脚抖掉一身积雪。
      房间瞬间被寒冷侵袭,关上窗户,李寻欢忍不住又低头咳嗽起来。

      来人扬着一张丑脸,嘲笑道:“身体这么差的江湖人,你可真是天下无双。”
      这不是那花公子是谁。
      只是,他嗓音却不像先前那么刺耳,反而有一种鲜明快活的娇憨味道——这是李寻欢平生所听过的,最让人快活的声音。
      精妙之极的易容术,神气语声也惟妙惟肖,真正的声音那么鲜活,说起话来却以戳人痛处为乐……
      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正是那位九年前把《怜花宝鉴》托林诗音交给他,让他替他寻传人,他却不曾见过一面的人。
      惊才绝艳,亦正亦邪的‘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直接坐到了床上,李寻欢就拉了把椅子坐着,并不接他的话头,边咳边道:“前辈出海寻访仙山,不知何时回的……沈叔叔可曾回了?”
      “我想回便回了,你岂有资格过问。”王怜花面色一变,冷冷看他一眼,嘲道:“我那徒弟不知在哪?”
      若没有经历上一生,李寻欢定然不知他的话是何意,他这时自然知道,王怜花所问是《怜花宝鉴》的传人——可是那宝鉴,现在恐怕还被林诗音压在箱底,一直不曾交给他。
      其实这时的他原本是不知道那回事的,完全可以装作不知,他也知道装不知才免了麻烦,李寻欢却不愿意骗他。
      不说沈浪是他父亲好友,王怜花又是沈浪好友这层关系,就光说阿飞,阿飞既然是白飞飞所生,年龄又正是几人在一起时,说不好他们之间就有什么亲密关系。
      再加上王怜花出海前,交付宝鉴是给他这个一面不曾见的人,那份信任何等珍贵。
      这些,只一点就足够让李寻欢说不出推脱之词了,更何况三点。

      李寻欢苦笑道:“还请前辈见谅,前辈宝鉴,并不曾到我手上。”
      “连个女人都管不了,你也妄称小李飞刀,天下无双。”王怜花继续打击,说的话毫不留情。
      李寻欢只能苦笑,这位‘千面公子’应该是一回来,便查了那宝鉴的去处,他没有亲自拿回,显然是不在乎。
      这时不断的拿宝鉴之事嘲笑他,恐怕是他先前的问话惹恼了他。
      等不到反击,王怜花也觉得没趣,话题一转,问道:“今日和你一起的那位少年是谁?”
      李寻欢先前就发觉‘花公子’明着调戏他,暗里一直注意阿飞,听了他的话,心中就有了计较。
      并不曾回答,只疑惑道:“不过一孤苦少年而已,前辈因何在意?”
      王怜花岂是易与之辈,虽然心中几多惊疑,这时却毫不动声色,满不在乎的道:“我看他长得与我有些相似,想问问他家可有未嫁女子,要是给我生个孩子定然和我一模一样,可不有趣得紧。”
      他说话间转过身子,话落转回来,奇丑无比的脸,已经变到了另一个极端。

      灯光下,只见他唇红齿白,修眉朗目,面色白里透红,有如良质美玉,就是再世潘安,怕也不过如此。
      李寻欢早听父亲说过王怜花容貌绝伦、风华绝代,这时见了,仍然忍不住吃了一惊。
      要知道王怜花已是近而立之年的人了,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现在看来却依然如少年一般。
      去了那张装扮的丑脸,他气质也是陡然一变。
      原本那身风流的绯衣在‘花公子’身上,极尽滑稽,只显出让人厌恶的好色。这时却变得真正风流起来,他只坐在那里,就已尽显优雅华贵,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邪媚的甜香味道。
      果然是风华绝代。

      心中感慨着,李寻欢也并没放过他先前的话,又仔细看他的五官,就见果然有些地方与阿飞相似,暗道难道他真是阿飞父亲。
      只是,他与白飞飞都是极美的人,要真是两人的孩子,阿飞怎么却生出英俊模样。
      王怜花不比沈浪,他性情古怪,亦正亦邪,李寻欢正犹豫要不要说出阿飞身世,门突然被人推开。

      阿飞提着一坛酒走进来,脚步一错,站在李寻欢身前,对王怜花道:“出去。”
      这话说得即冷又无情。
      王怜花却丝毫也不生气,凝注他半响,又拿眼睛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良久咯咯笑道:“有趣有趣……”
      阿飞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王怜花慢悠悠起身道:“李相公,不想蹦出这么一个木头疙瘩,我明日晚上再来陪你……花某可是天赋异禀,非得让你消受不起不可。”
      那眼波流转,一句话似喜似嗔、似娇似怒,说得千回百转、柔肠寸断,到最后脸儿绯红,一跺脚夺窗而出,把个夜会情郎的热情人儿,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寻欢一口口水呛着了,边咳嗽边是哭笑不得。
      这位真是,睚眦必报。
      只是,他又不是女人,阿飞也不是女人,这样仿佛挑拨别人夫妻感情的话,真是好没来头。
      他却不知,这挑拨真正进了阿飞心里。

      阿飞转头看见他的笑脸,牙龈咬紧,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又慌张又难受。
      七年来,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身后,视线只落在自己身上,就好像他只是为了他活着。
      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有把视线,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想让人亲近的人。
      李寻欢又咳嗽了一声,阿飞一把把他从冰冷的木椅上拉起来,贴近自己身体,只想把自己的体温与他分享。
      察觉到对方的些微抗拒,阿飞心中越加难受,紧紧按住他,低喝道:“让你冻死、咳死才好。”
      一声轻笑,李寻欢道:“我要是死,必是醉死无疑。”
      阿飞恼怒道:“不许说死。”
      只要想到这个人死去,就有心都快要裂开的感觉,阿飞不懂为什么,只知道绝不可以。
      李寻欢收了笑声,安抚的拍打着他宽阔的背。
      生老病死,哪能容得人来决定。

      床铺被王怜花湿衣坐过,阿飞自然不让李寻欢再睡在那里,便带他回自己房里。
      这是两人第二次睡在一起,第一次是七年前白飞飞死时。
      李寻欢想起当初孩童的一句‘娘’,笑意越来越深。
      突然手被抓住,滑过粗布中衣,贴在肌肉分明充满力量的肌肤上,李寻欢心猛的一跳,手要收回,又被紧紧按住。
      “你冷。”耳畔热乎乎的吐气,是少年恼怒的言辞。
      这次李寻欢却没有随他,强自收回手,道:“虽无男女之别,这样也不合礼数。”
      阿飞不知道什么礼数,只知道他的关心被他推开,心里满是委屈。

      良久后,感觉身边的人打消了主意,仿佛赌气的转身留了背给他,李寻欢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在手触摸到阿飞皮肤时,身体好像干柴碰上了烈火,瞬间燃烧起来。
      李寻欢本就是浪子,怎会不知这种反应是为何。
      重生后这八年,经过了死而复生的经历,又直接寻找阿飞,其后又一直与他在一起。
      他几乎就要忘了自己的身体,正是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子。
      只是,再如何欲?求不满,他也不该对同身为男子的阿飞有反应才对。
      为何……

      这一夜,一人委屈难受,一人惶恐不安,竟是都不曾睡好。
      阿飞起床时,李寻欢迷迷糊糊刚要入睡,也没起身。
      身边温暖的气息离去,他明明不是惧冷的人,却无来由的有寒冷的感觉,手差点情不自禁去拉他。
      幸好阿飞随即就拉被子裹住他。
      门轻轻关上,李寻欢紧紧揪住心口,未曾睁开的眼睛中布满了迷茫和愧疚。
      对那欲?望,不明白,不应该。
      那种东西,在他与阿飞之间,稍有一点也是亵渎。

      眯眼没有多久,李寻欢猛然起身穿衣出去。
      等看到大堂里的情景,他那双从来都是□□风的眼睛,一下变得寒冷如冰。
      掩藏锋芒八年的宝剑,一旦夺鞘而出,发出的光芒足以摄人心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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