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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1章 溷乱 ...

  •   sec3. 流水泣

      景台甫看着忽然从地下冒出来的冗佑,表情由最初的惊讶变为沉重,接着变成了愤怒。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冗佑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已摸清台甫细微的情绪变化。

      慢慢放下手中正在拜读的<<启示录>>,景麒默默背过身去。

      “说吧,为何?”

      “……台甫,主上------让我来交换顶替班渠的位置。”在王和台甫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是冗佑,也学会了某些说话的艺术。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就在冗佑认为台甫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景麒却说话了--------

      “回去!”

      听到这句话,冗佑不禁心想,主上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于是它带着某种名为“得意”的情绪,马上开口回绝:“主上说了,这是王命。”

      “王命?!-------”景麒不由得握紧拳头。冗佑看到这阵仗,知道台甫已经濒临发飙的边缘,一定又要有一堆说教了,台甫的说教本事已经成为金波宫乃至庆国的一绝了。虽说是他的使令,可它实在不想受这份罪。思及至此,忙抢在说教之前,使出杀手锏。

      “呃,台甫,主上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景麒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精致的锦囊躺在地板上。冗佑见成功的阻止了一场“灾难”,便立即开口道:“台甫,我先下去了。”还没得到许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景麒一个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发愣。

      “主上------------给我的?”慢慢松开锦囊的缎带,缓缓出现的火红灼伤了景麒的眼睛。这是----------主上的头发。挨着头发的是一块白色的绢布。景麒连忙将它抖开,只有两行字,是阳子的笔迹。

      “我不会向你道歉。” “小心。要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长。”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行留言,景台甫实在无语。然而,僵硬的表情却慢慢变得柔和:“主上,这个,是要给我当护身符吗?”

      “台甫,末将能进来吗?”青辛的声音将景麒的思绪拉回正轨。

      快速换回亘古不变的表情开口:“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青辛急急的迈着大步走到景麒跟前。“台甫,末将刚才巡查的时候,在没被淹没的一段麦洲河堤上,发现了很多婴孩的衣物,不知此事与这涝灾有无联系?”紧皱的双眉显示着事态的严重性。

      “婴孩?”景麒望着窗外的雨,若有所思。

      突然,紫水晶里闪耀出了然的光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有关鲲的事吗,鲲之幼子鲰喜食婴孩血肉,但此溷只能呆在水底之洞中,不能上岸存活。所以,除非有人------------”

      “我明白台甫的意思,可--------麦洲并没有失窃婴孩。”青辛不解的望向景麒。

      “……是这样吗?”

      瑛洲.民道

      如今的街道早已失去往昔的热闹,到处冷冷清清,还不时有啜泣声从道旁的民居中传出。

      “可恶!祥琼,失窃婴孩的去向还没调查出来吗?”景王阳子听到这揪心的啜泣声,不由得握紧双拳。

      一旁面色同样低沉的祥琼和铃轻轻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主上。”冗佑低沉而略带焦急的声音在阳子耳边响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面对着灰色的砖墙,阳子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事,冗佑?”紧张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台甫他----------巡查之时,不慎落入水中-------现在仍----------------------不知下落。”

      “什么?!”

      “景麒,景麒!!!”阳子捂住胸口蹲了下来,无止尽的疼痛从心中蔓延到全身。景麒啊,你就这样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吗?这就是你的反抗方式吗?

      “阳子,你没事吧?”祥琼和铃看到阳子忽然蹲了下来,连忙赶到她身边。

      水禺刀泛着淡蓝色的光芒,苍猿幸灾乐祸的笑声传入耳际。“哈哈-----景王赤子,现在你该怎么办呢?没有了麒麟,你什么都不是!哈哈哈哈--------”

      抬手擦干微咸的液体,随着最后一颗泪珠的消逝,景王阳子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默默站起身来。转身面对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淡淡的开口:“祥琼,铃,对不起了,你们留在瑛洲继续追查这件事吧。我想必要去一趟麦洲,解救庆国的那只呆国宝。”

      听到阳子这么说,铃和祥琼总算松了口气,台甫已经失踪,如果主上再失去理智,那后果无法想象。这个时候乱了阵脚,只会坏事。还好阳子恢复了自制。

      于是,祥琼微笑着回答:“我们当然会留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台甫出事了,你就更要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旁边的铃也笑着:“祥琼说得对,一定要小心,你和台甫,一个都不能少喔!”

      “知道了.我把骠骑留给你们,有它在身边,你们办事也方便些。再见!”阳子微笑着和朋友们道别。“冗佑,班渠,我们走!”景麒啊,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我马上就来!

      麦洲.洲府

      青辛焦急的踱来踱去,刚才他又潜入台甫落水点的水域,无奈水中漆黑一片,眼睛根本无法睁开,更惶论找到有关台甫的线索.还有岸边,民宿,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看见台甫的踪影.他已经让冗佑去通知主上了,主上想也是心急如焚.都怪他,那天他不应该飞在前面探路,应该呆在台甫身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将军.”听到有人叫他,青辛立即转过头,反射性的问道:“有台甫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不过将军可放心,我已派人继续搜寻台甫的下落.”来人恭敬的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麦洲宰.”“哪里,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将军言重了.”

      青辛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身青衣,眉清目秀,在这以前,他只见过他一次.主上也曾提过他,说他有些提议颇有见地.且这两天,他发现麦洲候有些过于依赖他了.足以证明这麦洲宰是位青年才俊.正想着----------------

      “青辛!景麒有消息了吗?”从窗外冲进两兽一人,把青辛吓了一跳.依然是一身男装,红色长发高高束起,因为没穿雨披,浑身上下都淋得透湿,但依然掩盖不了那股精锐的王气,除了高贵,还是高贵.

      “啊,主上.--------臣有罪.”反应过来后,青辛连忙双膝跪地.“起来,这不是你的错,是景麒自己太不小心了.”“这是-----洲宰吧,好久不见.”景王锐利的眼神扫向他.

      这是麦洲宰弘祀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王,红发绿眸的,威阵八面的庆国女王.即使是一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千万重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气吗?深深鞠了一躬,直视着绿色的眸子,开口道:“恭迎主上.想不到在麦洲境内,竟会发生这种事情.臣有罪.”

      “不要再说有罪这种话了.这样说起来,是我让景麒过来的,那我岂不是罪无可恕?”阳子走到椅子前坐下,疲惫的揉揉太阳穴.“麦洲宰,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通知你.”

      “是,微臣告退.”

      等到洲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阳子才抬起头:“青辛,台甫查到什么了?”

      心里暗自佩服主上的精明,郑重的回答:“台甫说,此等水灾,是一种名为鲲的水溷兴起,但此溷需要人来操纵,而且是第一个制服它的人.且鲲的幼子名鲰,喜食婴孩血肉.那天,台甫就是和臣一起去查看岸边婴孩衣物才--------”说到这里,青辛看了看主上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

      “你是说婴孩?瑛洲那边已经失窃一百多个了.难道说-----------”阳子马上站了起来.

      “怪不得,麦洲这里一个婴孩都没丢.”青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景麒在它们眼里无异于唐僧.”

      “唐僧????”

      “总之,我不会让任何东西夺走我最重要的宠物!”景麒,我相信你还没死!等我!

      地下.水牢

      景麒的双手双脚被手腕粗的铁链牢牢铐住,只剩头在水面以上,这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只听得见水流的声音,像是在哭泣.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唉,主上,看来又要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去,更不会让庆失去一位名君.

      “怎么,台甫已经醒了啊?得罪了,为了我的计划,不得不牺牲您.哈哈哈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水牢里回荡.咦,这个声音,好象在哪儿听过,是谁的,谁的?

      “主上,休息会儿吧.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跟在景王身后的青辛忧心冲冲的劝说.

      听到这句话,阳子就知道自己又让她忠心耿耿的禁军统领担心了,只是事关景麒,她不能不急啊,尽管那只国宝又迟钝又罗嗦.

      深吸一口气:“班渠,停下休息吧,你也累了.”

      看到前面缓缓停下的使令,青辛总算将紧张得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暂时归回原位.说也奇怪,自从主上来后,麦洲就不曾下雨.

      “青辛啊,我考虑过了,我决定去那个洞穴看一看,说不定~~~”

      “不行!!!”青辛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大声吼道,“主上,你身为一国之君~~~~算了,~~~台甫应该没事的.”青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阳子震惊的转过头,不小心跌进一片青色的祖母绿里.“景麒---------------”

      一时间.祖母绿和紫水晶重叠.

      阳子嘴角微微上扬:“你真是调皮,景麒,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认不出吗?”

      “……主上,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沉默了许久,祖母绿终于转向别处,躲开苍翠眸子的视线.

      “你呀,永远不会撒谎,要知道青辛说话时从来都是直视着我的眼睛的,还有----------”阳子扑哧笑出声来:“他从来都不会对我说教.”

      还是不说实话么,阳子看着没有丝毫要转过头来意思的“青辛”,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还要加上一条:青辛从来都不会这么恶劣的对待我.”

      “臣哪里恶劣? !!!!!”糟了,情急之下差点露馅-----------好不容易对上苍翠眸子的祖母绿赶忙掉回头.

      “景麒,我不要你以这种方式追随我,对于你这种在危急情况下就使用的能力,我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你很多遍了:我讨厌它!! 一旦这种能力出现,就说明你处于危险之中!”阳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或者说是不想去控制.

      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才缓缓转过头,用青辛的声音解释:“对不起,主上,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才借用桓魅将军的身体,请您放心,我会回到您身边,但-----------需要一段时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有人操作鲲,把你带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被囚禁在鲲所在的水下洞穴里,你先回去吧,别再浪费精气了,我随后就去救你!”阳子阻止景麒想要说的话,斩钉截铁的说.

      听到最后一句话,刚想松口气的“青辛”猛的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淡淡的说:“主上如果非这样做不可,那臣也没办法,看来,臣是不用离开桓魅将军的身体了,就让臣随主上一起去水下寻找自己的躯干吧.”

      听了这话,阳子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你------这是在威胁我?!”景麒的这种能力就是强行将自己的灵魂和躯干分开,正因为是强行,所以要耗费很多精气,持续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而她的半身,竟然拿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来威胁她,为的是不让她进行所谓的“涉险”。

      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臣不敢.”依旧不卑不亢.

      “不敢?好呀,既然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随便你!”景王冷冷的说,随即没有任何预兆的,从浮停在半空中的班渠身上跳下,灰色的水面水滴四溅,漾起层层波纹.

      “主上!!!!!!!!” 祖母绿的瞳仁渐渐放大,无神的盯着水面,青辛的身体瘫软在骑兽上.

      “该死!”水里浑浊得几乎连五指都看不清,更不用说有什么方向感了,阳子在心里狠狠的诅咒.

      水禺刀又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辉,在污浊的水中随着波纹荡漾.苍猿猥琐的声音随后传来:“景王赤子,在这种状况下,你又能做些什么呢?说不定你不仅救不了景麒,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要知道,就算你身为国君,也不是任何事都能办到的,哈哈哈哈~~~~”

      “闭嘴!!”纵使阳子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被苍猿的话扰乱了心绪,但实际上原本已心急如焚的她听了这种话又怎能无动于衷?于是,因为开口的关系而被呛了好几口水.

      终于受不了的冲出水面,大口的呼吸不太新鲜的空气“……就算你身为国君,也不是任何事都能办到~~~”这句话一直在阳子脑中回响.“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从我答应景麒登上御座的那一刻起.------------国君不是万能的.唉!”苦笑的摇了摇头,景王再次潜进水里.

      碧双珠温和的浅绿色光芒柔柔的漾在水中,照亮了阳子周围小范围的水域,这是刚才从水禺刀上得来的启示.不过,要是让景台甫知道了,一定又要说她乱用国宝了吧.唉~~~~天帝为何要赐这样一只麒麟给庆呢?

      全靠冗佑,阳子才能在如此不洁的水里睁开眼睛,这时却发现前面的水域更污浊,黑得好似一团墨汁.于是,利用心语向体内的使令传达王命:“坚持住,冗佑.相信那个洞穴离我们不远了.”

      水牢里,景麒情急之下,让自己的灵魂归回正体,此时已是非常虚弱,却?=灰?方才主上的举动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灵魂不能收回.如果主上有个万一,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倘若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就只有那么做了,哪怕只能换回主上一刻的生命-------------

      “景麒,你在里面吗?快回答我!!”熟悉的嗓音打断了台甫的沉思,同时,心也沉了下来,主上还是为他涉险了,还是一样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听不进去.

      叹了一口气,然后答道:“臣在里面,主上不用担心.”

      强忍住内心的喜悦和快要落下的眼泪,阳子加快步伐往里走去.

      当火红的头发映入眼帘,紫水晶与绿玛瑙四目相对,一瞬间,恍如隔世.

      “……臣---让主上担心了.”收回代表着复杂涵义的目光,景麒恭敬的说.

      “……别说这些了,我来替你砍断这些锁链。”阳子也收回目光,拔出水禺刀,看见她的半身被囚禁在这种环境里,心似刀绞般难受,更痛恨自己因一时之气将他遣到麦洲.低下头,轻声询问:“为何这洞里的水要浅这么多?”手里的水禺刀一刻也没闲着.洞里的水很浅,只齐脚踝,阳子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奇怪.

      “这是妖术所致,将水逼出洞外.”景麒不打算告诉阳子自己已经在齐颈项深的水中泡了几天,直到灵魂归位时,水面才自动下降.

      水面突然激烈的晃荡起来,景麒猛的抬头:“主上快走,是鲲来了!!”淡金色的鬃发向上飘扬,金色的光晕慢慢扩大----------------

      “不,景麒!!你不能使用它!!”阳子惊慌的看着金色的光芒.

      “主上,台甫这样很危险!”跟随而来的班渠低声说.

      “我知道了.”渐渐镇定下来,景王赤子闭上眼睛,双手将刀立于胸前:“以王之命,封印!”

      金色的光晕缓缓消失,“主上,您~~~”

      “抱歉,景麒.你先在这儿呆会儿,回去后我再听你抱怨!” “班渠,你留下来保护台甫!”回过头朝景麒笑了笑,阳子就向着更深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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