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修正》岁栗

17、017 许哥

　　他俩刚下楼就看到了一群匆忙往学校大门跑的人，李诚睿和辛芯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的最末端。

　　这两个人从上个月开始就亲近的有些不对劲，许之笑盈盈的从他俩的背后出现，吓得两人急忙拉开了距离。

　　“心虚什么啊，”许之忍住不笑出声，“这是学校外面，没有教学部的主任。”

　　李诚睿的耳根子肉眼可见的变红，只要看他的表情，许之就能知道他俩是什么情况了。

　　“许哥也来啦，”辛芯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她往身后瞟了一眼，“欸，你后面那个是谁啊？”

　　一群再不过熟悉的人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李诚睿看向许之的身后，一个单肩背着吉他包，一言不发的少年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人是许之死皮赖脸拖下来的，吉他也是他硬要宁渊带出来的。

　　高挑的身材和出众的长相一瞬间就吸引了许多走在前面的同学一步三回头去看他。

　　宁渊心情有些复杂，但难以言喻。

　　“噢，宁渊啊，”李诚睿抢在了许之前面回答，“许之好哥们儿兼合租室友。”
　　“他好哥们儿不是你吗？”辛芯笑着说，“失宠了？”

　　两个人热情的给宁渊打了个招呼，但得到的只有微微点头的回应：“嗯，你们好。”

　　看似冷酷的外表，实际内心早已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之大概猜得出宁渊的心声，他一把将人搂了过来，轻声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用逞强，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无聊。”

　　他们班今晚出来跨年的人其实也不算多，应该只有二十来个人的样子。

　　一群人都是成双成对的结伴而行，走在最前面的甚至还不知道后面多了一个陌生人。

　　宁渊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他把许之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甩开：“吉他已经够重了，你想压死我吗？”

　　一群人突发奇想地想要溜进学校里面去，但节假日的大门都是无法通行的。

　　夏越思索了片刻，掉头带领队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这边，学校的地下车库和外面是相通的！”

　　他说的的确没错，真的可以从地下车库溜到学校去。

　　半晌，空旷的校园就出现了他们的踪影。
　　大家一致选择了躺在草坪操场上，静静等待零点的到来。

　　“3—2—1…”
　　“新年快乐！”

　　漆黑的天空被色彩斑澜的烟花照亮，似是给天空换上一身漂亮的新衣。

　　学校操场刚好能全视角无遮挡的看到烟花，宁渊注视着天空，心里莫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每年跨年夜都会放烟花，但之前的烟花只出现在窗外，而此时的烟花却出现在了他的眼珠里。

　　“好漂亮。”宁渊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天空，但此时的声音已经有些影响他的耳朵了。

　　他皱了皱眉，突然间感受到右耳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
　　宁渊用余光扫了一番旁边的人，结果下一秒就对上了他的眼。
　　“这样好点吗？”许之说。

　　此时宁渊已经听不见他在讲什么了，但还好不难从嘴形看出他说的什么。

　　宁渊撇了撇嘴，伸手将许之的手拿了下来。指尖相碰的那一瞬间，他再次感受到了许之透心凉的温度。

　　“没事，问题不大。”

　　因为社区管理较为严格，烟花也只是在空中停留了短短几分钟，过后便又恢复了原样。

　　同学们围圈坐着，没人过问宁渊是谁，只要来了，就是朋友。

　　见他拿着吉他，夏越率先开口道：“兄弟，给我们露一手呗，许之天天都说要学吉他来学校装逼，三年了也没听到一个音…“

　　许之捏起拳头，皮笑肉不笑道：“你凑过来点，我给你听啪啪打脸的声音。”

　　夏越立马躲到李诚睿的背后：“真是暴君！”

　　本来宁渊只想来打个酱油，但吉他此刻都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了，他也不想让人觉得这只是个装饰物。

　　昏暗的四周只有手机微弱的电筒光，宁渊把琴包里的吉他拿出来架在腿上，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弹出几个好听的和弦。

　　“我看着你的脸，轻刷着和弦……”许之跟着吉他的节奏唱了起来，下一秒钟其他人都跟着开了口。

　　“情人节卡片，手写的永远～”

　　声音好听的或难听的，音调标准的或跑调的，此刻都融合在了一起。

　　“还记得广场——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破音了？”
　　“李诚睿呗，就他的声音最容易听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宁渊勾了勾唇，第一次在群体中感受到被重视。
　　曾经的跨年夜好像大家都只对跨入零点的那一瞬间感到兴奋，过了之后又如同往常一样抱着手机各玩各的。

　　这种前所未有的愉快让宁渊想把时间定格在今晚，但这总归是不可能实现的。
　　快要到一点的时候大家就散了伙，两个人是最晚出学校的。

　　凌晨没有刮风，但却冷的出奇。许之的手已经被冻的通红，但他自己居然都没感受到冷。

　　估计都是冻麻了……

　　许之并没在意这些，而是一脸骄傲道：“怎么样，开心吧？”
　　“嗯，谢谢，”宁渊说，“许哥。”

　　这个称呼许之在学校没少听，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宁渊嘴里喊出来，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当了十八年弟弟，现在终于可以当回哥了。”许之笑着说。

　　假期结束返校过后，整个年级又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

　　距离期末考试仅剩下半个月时间，补习期间许之也总是忙里偷闲，仿佛早已把许海峰当时对他说的话抛在了脑后。

　　宁渊心事重重地在练习本上写着笔记，反观许之，好像高三的人是宁渊一样。

　　许海峰给宁渊的那张银行卡，他早就一分没动塞进了许之的书包里。
　　相比于钱来说，他更希望能真正帮上许之的忙。

　　“你要是没考好怎么办，”宁渊突然说，“你爸会把你囚禁起来吗？”

　　许之扶了扶眼镜，满脸不在意道：“哪有那么夸张，就算没考好我也不会回去…”

　　这的确是许之的一贯作风，但宁渊总感觉事情不会发生的那么简单。

　　剩下的半个月两人都过着如流水般的生活，转眼间一学期就到了末尾。

　　许之留下来布置考场，他把准考证裁了下来，坑坑洼洼的就像是用嘴啃下来的。

　　“噢，宁渊啊？”

　　许之听到这个名字就抬头看向教室门口，辛芯正和宁渊说话。
　　即使她背对着许之，也异常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注视。

　　“许哥，你朋友找你！”辛芯让宁渊进了教室，又忙活自己手头的事儿去了。

　　许之三两步走到宁渊面前：“稀客啊，我都没想到能在我毕业之前看到你主动来教室找我…”

　　“你想多了，”宁渊皮扯了扯嘴角，“我们班贴准考证没有胶水了，班主任让我来借。”
　　话音刚落，许之就石化在了原地。

　　哦，想多了。

　　许之在讲台上摸出一瓶全新的胶水递给他：“给。”
　　表情十分失望，语气十分不爽。

　　宁渊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接过胶水：“谢谢。”

　　这人又抽什么疯？

　　“等一下……”宁渊叫住他。
　　许之回头道：“还要借什么？”
　　“考试加油，”宁渊说，“相信你。”

　　说罢，还没等许之回答，他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这突如其来的鼓励顿时让他愣在原地，直到宁渊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许之才回过了神。

　　心中莫名燃起一股强烈的动力……

　　翌日，期末考试的第一天。

　　通常来说，第一堂考试不是语文就是英语，但白杨中学老是要与众不同，一来就考数学。

　　考试的这几天不用上早自习，但许之的闹钟还是准时准点的响了起来。

　　他想翻身去关闹钟，结果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我操，什么情况？”许之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他被被子死死裹住，活像个人体寿司。

　　整个屋子就他和宁渊两个人，他用脚都可以想到是他干的好事。

　　自从宁渊见识到许之睡觉的时候有多恐怖的时候，他就一直苦恼怎么能帮他纠正这个坏毛病。

　　昨晚宁渊第二次被许之弄醒的时候，他干脆就把许之整个人都卷到被子里，甚至还翻箱倒柜找了个绳子给他捆住。

　　治不了根，那就只有治本了……

　　等许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脱身再关掉闹钟之后，他早就没了睡意。
　　宁渊一早就起床了，现在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许之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宁渊居然已经坐在小圆桌面前复习了！

　　他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成绩好不起来了。。人家复习是一种习惯，他复习只是临时抱佛脚。

　　“小酒窝，”许之阴森森凑到他旁边兴师问罪，“你把我绑起来干嘛啊，这什么特殊癖好？”

　　宁渊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书就砸在他身上：“你睡个觉都快把我整精神萎靡了，绑你怎么了？”

　　许之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给人弹的生疼。

　　一个小时后，两人准点到了学校。
　　高三的学生统一在二教学楼考试，他俩进校门之后便分头走。

　　考前十分钟，考场内的大部分考生都还在抱着书复习，少有像许之这种一进去就睡觉的。

　　“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一直到广播员开始播音，他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
　　试卷刚拿到手，他就努力回想宁渊对他说过的那些解题技巧。

　　虽然不是擅长的科目，但在宁渊的辅导下他还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题都不难，但他去和辛芯对答案的时候，却大有不同。

　　一瞬间，许海峰那张严肃的脸就立马浮现在他脑海里面。

　　期末考试考了两天，考完过后高一正常放寒假、高二补课一星期，高三则是两个星期。

　　补课前学校通常都会先放两天假让学生放松一下，休息完过后便继续返校上课。
　　出校门的时候，许之的心都快死了。

　　他不主动说的事情，宁渊就从来不会主动问。
　　但许之这么唉声叹气了一路，他实在无奈，还是开口问了句：“考得怎么样？”

　　许之做了个掐人中的动作：“考完一时爽，结果对了个答案直接给我整崩溃了。”

　　“……别这么早下定义啊，万一都是你对呢？”宁渊思索了片刻，还是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跟我对答案的是我们班学委，”许之心如死灰，“常年位居班级前三名的那种。”

　　宁渊：“好吧，那你可以收拾东西准备回府了。”

　　此话一出，许之更崩溃了。还以为宁渊这种正经人不会像李诚睿那样只会损他，没想到俩人说的话就跟一个模板写出来的一样。

　　许之把手放在嘴前哈了一口热气，明江的气温来到了整年的最低点。
　　南方的天气一贯如此，几乎是零下几度，却不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