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落落秋千影》苏七七

15、chapter 15

　　刚走进屋子的时候，刘正还以为自己进错房间了。倒也不是其他什么，缭绕的音乐让他迷惑而已。
　　“岑岑，什么时候开始听tango了？”他把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自己泡了杯铁观音。这个家伙还是这样，碗柜里两排全部是茶叶罐，冬天喝铁观音，也是从小被她培养出来的。
　　记得以前岑岑只听两种音乐，古典和摇滚，其他的一概称为“靡靡之音”。
　　“没什么，觉得好听而已。”岑岑缩在电脑面前，捧着一杯褐红色的液体暖手。
　　拿起电脑桌上的CD盒封面，“SOUL of the TANGO,”看了看她专著盯着电脑的样子，“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孙子兵法，”她抬起头，眼神由于兴奋而熠熠生光，“现在才知道，原来古人那么厉害！”
　　“哦？”刘正知道岑岑最讨厌的就是古文了，现在居然一幅很有感慨和想法的样子，“说来听听。”
　　“你看这一段，”她喝了一口那褐红色茶，也许是某种红茶吧，然后指着电脑上一段，念出来，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看到这一段 ，你想到什么？”她咧开嘴笑嘻嘻的看着刘正。
　　“。。。。。。”刘正有些雾水，“这不就是说一些前提条件么。”
　　“那好，再看这一段，”她念出下面几句。
　　“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战略平衡记分卡！！”刘正不由得低呼。
　　“聪明！”岑岑抛了个媚眼给他，“所谓兵书，并不只是３６计而已啊。与他这种战略思想比起来，３６计不过是旁枝末节而已。”
　　“啊，的确，古人厉害。”刘正也感慨起来，“但，世人似乎对３６计更感兴趣。”
　　“正常，”岑岑撇嘴一笑，“谁都愿意少思考，有现成的ｍｏｄｅｌ谁还会想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呢。。。。。啊，还有这一段！”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这一段，不论战场商场，都是真理阿。”刘正说。
　　“嗯，还有情场。”岑岑咕噜了一句，然后起身泡茶。
　　“啊？”刘正一惊。
　　却只见岑岑已经进了厨房，听不到他的声音，所以也没有回答。

　　窗外不知名的树枝正在经受北京第４次大雪，屑屑洒洒。由于浓厚的云层黑压压一片，天光不明。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应该地上积雪有３寸厚了吧，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肯定很有趣。
　　想到这里，岑岑笑起来。
　　“岑岑？”刘正站在她身后，在看着她傻笑１分钟之后，忍不住叫她。
　　“你恢复得怎么样？”是真的忘了那件事情了么？
　　“啊，挺好的。前天不是给大老们做过介绍了么，什么都没忘记啊，老天也不会舍得把我的智慧收回的。”她眨巴眨巴眼睛。
　　“除了这些，有没有其他。。。。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嗯。。。。。只有一个问题。。。是关于死气沉沉的。。。。”
　　“啊？”刘正紧张起来，莫非，她心里还有些阴影？
　　“那个Ａｎｇｅｌａ居然比我小３岁，以后要真结婚了，我就要喊这个小妹妹做嫂子了，真不公平！”她气鼓鼓的说。
　　“。。。。。。。”晕倒过去也不为过吧，刘正挫败的靠在了窗边。

　　瑞峰大厦３５层，Ｐ咨询公司会议室。陈琛和刘正两个人正在做总结。
　　“所以，上次大老们很满意你们的提案，只是希望能够考虑到全球情况进行优化，方便下个财年的全球推广？”陈琛站在大屏幕前，抱胸看着那一幅战略图，问。
　　“是的，”所以接下来我们要一起合作３个月，全力将可全球推广的模式做出来，５月３１号之前将方案递交全球经销商运作团队领导小组。６月３０号之前。。。。“
　　“她呢，”有些急躁的打断刘正的话，他问。
　　“她？哪个她？”刘正不温不火地回问。
　　“。。。输赢，”
　　“她当然也会参加，毕竟这是她的方案。”
　　“不，我问的是，她这几天怎样？”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看，表哥？”刘正嘴角上翘，带着些嘲笑的口吻说，“她没醒来的时候你一天到晚守在她身边，怎么她醒了，能说能走了，你却从来不去关心了？这么些天都见不到你人影。”
　　“。。。。最近在和Angela拜见她那边的亲戚们，没时间。。。”
　　“是么？”刘正不以为意，收拾好文件夹，想着和岑岑约好一起去九章书店的时间快到了，要去接她才是。临出门，回过头来对陈琛说，“表哥，岑岑现在很好，聪明活泼而且，心里再没有阴影，而我会把中学以后的这六年全部追回来。。。”
　　“什么意思！”

　　“知道么，”刘正站定，说，“高考前那个下午我去找过岑岑。”

　　陈琛瞪大眼，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思维仿佛被轰成了碎片，七零八落，然后有意无意拼凑出那个炎热而潮湿的下午。

　　她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脸无辜。口水流出来把模考试卷都浸湿了。齐耳短发，柔嫩的耳后根，纤细的脖子和一小片后背，由于怕热只穿了小背心的缘故，全部裸露在外。
　　闷热的天气，以及心情。
　　半个小时都没看完一道题，许是天气过于潮热。他烦躁的乱翻试卷，却不小心碰倒了她趴着的手臂。
　　沁人的冰凉。
　　忍不住握住，柔滑细腻，冰肌玉骨。
　　于是再也无法克制，在她微张的唇上印下自己的痕迹。
　　。。。。。。。。。

　　“所以。。”陈琛眉头皱起，手心出汗。“你知道了。”
　　“多傻，”刘正说。“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我吻她，你会丧失理智。”
　　他拿起西装，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声音从门缝里飘来。
　　“反正你没有这个勇气，那就放弃把。”
　　蹬蹬，脚步声渐远渐弱。

　　“原来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柱子后走出，自言自语。
　　走到会议室门口，往里看。
　　门半掩，里面穿铁灰色西服的男人只露出侧影。在吸烟，一口一口，重复而失神地吸烟。
　　门口那人站了很久，没想到自己先来这里想找刘正，却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不进去了吧，她留恋的再看了一眼门里那忧郁的身影，然后转身。

　　要快些去办公室，不然刘正去接不到人，可真有些对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