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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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是有仙的国度。
我在稻妻时就常听母亲这样说。但实际上我并不明白稻妻和璃月的区别在哪里，璃月有岩神摩拉克斯，稻妻也有雷神雷电将军。
尚且年幼的我擅自把两个国家画上了等号。
母亲不知道我心中是这样想的，如果知道，肯定要狠狠地斥责我。她日复一日地守在港口，我以前以为她是在等待我早就葬身鱼腹的父亲，后来才隐隐约约明白，她大概是在眺望穿过永不停歇的雷电才能抵达的故都。
我毫不怀疑将军大人追求的永恒，也近乎虔诚地相信着将军大人也能为我们带来永恒。可母亲在永恒的眺望中渐渐衰老，仿佛是被沉重命运给压垮了的树。她的生命也如飘零的落叶，一步一步走向衰微了。一向比山岳还要高大伟岸的母亲在一夕之间便躺进了小小陶罐之中，我嚎啕大哭，在朦胧的泪眼中，我决定离开稻妻，前往母亲日思夜想的故都，那个与神同行千年的古老之国。那一瞬间，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划过心间，我的手上突然多了个圆形物体——剔透的、冰凉的。
我攥紧了属于我的神之眼，就好像攥紧了往后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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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我需要一位行船经验丰富的海手，而他需要一个暂避锋芒的处所。我不问他的名姓，也不打探他所犯何事，只是在时机成熟之刻，邀他与我一同前往璃月。他沉默半晌，颔首同意。
我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唯有利益的交换最为牢固，想必我的请求也令他略感安心，毕竟我顶着巨大的风险隐藏逃犯却不求回报，那么之后的人情必然更不好还。
稻妻的天气与将军大人的意志息息相关，而笼罩在稻妻附近海域的雷暴则是闭关锁国的具象化。哪怕我准备的船已比普通的船只坚固数倍，在汹涌翻腾的海浪中仍如一叶小舟，很快就在如怒的雷霆中变得破破烂烂。
所幸，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在船被彻底破坏前，我们穿过了雷电的风暴。而不幸的是，船没有坚持到璃月就在一个浪头中身陨了。我们狼狈地趴在漂浮的模板上，相视一眼，笑出了声。
“要不我把海面冻结，你用风元素扩散，然后我们跑过去吧。”我建议道。
“……你确定吗？”他犹豫，“这里离璃月少说还有百里之远，在海上也难以辨别方向，更不用说你我体力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那难道我们这样漂过去吗？”
“或许再等等，就有船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他也意识到我们已经在海上飘了两天，再不想想办法也许我们就直接饿死渴死在海上了。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们还带了一块木板，累了就趴在木板上休息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北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会真的有傻子选择凝冰渡海啊！”
我有些恼了：“北斗姐你不准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噗——”
“你还在笑！你根本就没停过！”
“哈哈哈哈哈真对不起！”
北斗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总之，辛苦你们了。”
若是面对叱责嘲讽，我尚能应对自如，但一旦面对他人的善意，我便如同被扒光了衣服羞涩难言，只能轻轻回答：“嗯。”
北斗姐的手掌很温暖，明明落在了头上，却让人感觉胸口处变得前所未有的滚烫起来。母亲偶尔也会这样摸摸我的头，但动作是轻柔却短暂的，如同落樱坠于水面，涟漪稍纵即逝。
得益于南十字船队的搭救，面对北斗姐提问，我才得知了他的姓名——枫原万叶，落魄贵族枫原家的独子，稻妻的通缉犯，天领奉行的缉拿者。早在看到他腰间悬挂的无色神之眼时，我心中便有了推断，如今不过是验证了心中猜想。
南十字船队在海上还要再待些时日，他们有事要做，自不可能为了将我送去璃月就返航，我也就安心在船上住下来。
我不擅武力，也无出海经验，帮不上忙，只能在后厨用仅有的食材做些吃食，幸好大家都不嫌弃我的手艺，反而为了宽慰我，将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眨眼间半年过去，南十字船队抵达璃月港。我与万叶的约定也就此结束，他最终决定加入船队。北斗姐深知我不会留下，也没有多费口舌，只是说，南十字永远欢迎我。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我站在港口，看船渐渐远去，逐渐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海天相接的线上，心中不免充斥着离别的惆怅，眼眶中也带出点泪。
不过很快我就整理好情绪，朝着一早就决定好的目的地前进——云家故宅，母亲的旧居。
那无疑是一座很大的屋子，坐落在山间，即使已显几分破败之感，却仍无损它的威严。看着门口伫立的两座石狮子，我仿佛看到了过去云家的盛状，而与如今的萧瑟形成鲜明对比。
一人住自然无需打扫全部房间，为自己草草整理出一个房间后，我便拿着母亲的灵位和骨灰坛去了祠堂。祠堂已落满尘灰，角落布满蛛网，饶是我奋力打扫至夜中，才堪堪得以入目。
我从角落里翻出了立香，许是过去太久，香体已经潮湿，不过还能点燃。条件不允许，我也没多纠结，向云家的先祖们恭敬地上了三支香。
在逐渐弥漫的烟雾中，我合上了祠堂的大门，母亲曾经慈爱的面容也好似被遮挡住了。
我从稻妻带走的钱财并不多，大部分都偷偷留在了北斗姐的船上充当微不足道的报酬，因此找到一份工作就很有必要了。
璃月最好找的工作莫过于码头卸货，不过人家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要我。母亲一向奉行纤细美，对我自然也是这般培养，我虽习过一些拳脚功夫，却对改变形体并无太大作用。就连去冒险家协会接任务，凯瑟琳也给我的尽是些简单的跑腿任务。
幸好我还懂几分医理，去不卜庐找了份差事。平时就帮客人取取药，如果白先生不在，我就会帮病人看看。
药物不管在哪里都是必需品，有的药自是珍贵，或是难寻，或是难采。白先生是个好人，我也想报答他，于一般采药人凶险的地势，于我却并非如此。所以我偶尔也会去那些险峻山间，采些清心琉璃袋什么的。
日子如流水缓缓淌过，璃月民风淳朴，居民也好相处，我很轻易就被接纳，好像已在此处生活了十几年。
那是一日晌午，我自清晨便出发，爬过顽石若干，在靠近山巅的地方看见一株琉璃袋。
那株琉璃袋生的喜人，花囊饱满，枝叶舒展，一看便是适合入药的好模样。我正想爬过去，不料脚下踩的那块凸起松动，不过须臾之间，我就如果滚落的山石向下坠去。
山底道路平坦向前蜿蜒而去，若是水我还尚有一线生机，现下我只能禁闭双眼，祈祷死前至少不要太痛。
心脏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刹那间我感觉刮过耳畔的厉风已停止，腰间揽过一只手，我睁眼只看到一张青色傩面。
心脏还未恢复正常，砰砰跳着。
他落在一处山腰，将我放下，冷冽的声音让我想起山间清泉——
“绝云间山势险要，非凡人可踏足之地，速速离去吧。”
说完，几次跳跃间，便化作青色流光，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腰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揽住我的触感，已分不清心脏跳的如此之快，是因为惊吓，还是……
心动。
从绝云间回去那晚，我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将军大人。
我是听闻着将军大人故事长大的孩子，自然对将军大人心存崇敬与憧憬。
故事里，将军大人是最殊胜威怖的雷霆化身，哪怕是遮天蔽日的蛇怪，在无想的一刀面前也不堪一击。将军大人的强大，会带领着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追逐永恒，抓住永恒。我还记得在鸣神岛的神像前，将军大人向稻妻子民许诺乐土永驻的誓言。
在母亲离去后，我却渐渐发现，“永恒”是停滞的永恒，将军大人企图在静止中抵达永恒，用强硬的手段阻止一切改变，时间却不会为任何人停下。
母亲没有永远留下，锁国令锁住的也非时光，反而让母亲无法回到故土，在异国抱憾离去。我仍信仰着将军大人，只是我对“永恒”的追逐开始变得迷茫。浓雾弥漫，前路不清，而我已失去走下去的决心。
在梦中，将军大人背对我而坐，虽看不到她的神情，我却莫名觉得她如同迷茫的孩童般，在原地思念着某人，企图逃避那人已离去的现实。
接着场景便如破碎的镜子，一片一片的剥离，露出背后深渊般的黑色。
我在梦中下坠，却奇异地不怎么感到害怕，然后落入一片花丛中。
白色的花瓣尽情地摇曳着，舒展身姿。
是清心。
我坐起身，然后在花海的尽头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他背对我站着，手上拿着一杆翠绿长枪。
他回头，露出一张傩面。
我忘记了先前的迷惘，耳中只剩下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好像永远不会停歇，周而复始。
街坊邻居没有一个知道我描述的少年是谁，我本已经灰心丧气不抱希望，在路过书舍时提了一句，却不想老板正好知道。
她说：“戴傩面，武艺高强，恐怕你是遇到夜叉了吧。”
“夜叉一族生性好战，武力强悍，精通杀戮一道，虽与岩王爷签订契约守卫璃月，但业障缠身，于普通人无益，终究还是不要太过于靠近得好。”
我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口中便应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我只是有些好奇夜叉的事，有相关的书推荐吗？”
最后买了一本《护法仙众夜叉录》。
“夜叉者，璃月之仙兽，性凶怖悍战，杀生而护法。其尤者有五：曰浮舍，曰应达，曰伐难，曰弥怒，曰金鹏。此五夜叉随帝君历战妖邪，祓除疫疠，世称「仙众夜叉」。”
“……然诸夜叉虽有大威能，亦毋免为业障困，为遗恚染。或陷大忿怒，大恐怖而狂……余者至今唯金鹏而已。”
“金鹏者，号「金翅鹏王」，又曰「降魔大圣」。”
如果这本书所写皆是事实，那你见到的岂不是夜叉一族最后的战士——「降魔大圣」？
你恍然想起，母亲不止一次提起过：璃月是有仙的国度。在除却民风民俗这些方面，你再次体会到了璃月与稻妻的不同。母亲那句话想表明的也许不仅仅是与物质有关的东西，而是更深层次，足以被称为“命运”的无法违抗的意志。那是千万年前因为选择而分出的岔路口，他们早已选择一条路走下去，便只能顺着这条路往下走，若前方是死路，便造一条路出来，不存在回头这一选择。
母亲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