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与门卫小伙》林梢焰

17、第 17 章

　　“等会儿，我换身衣服吧，”宁岁说。

　　宁岁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与陈烨木的是一套的，一看便知，被小孩子们看到了不好。

　　陈烨木点点头，帮宁岁拉上了帘子。

　　宁岁一个人待在里间，从塑料箱子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最近天冷了，不能再穿T恤了。

　　他将外套脱了，准备解里面衬衫的扣子，鬼使神差的，他往帘子看了一眼。

　　这帘子不算厚，亮光能透进来一些，外面的陈烨木能不能透过帘子隐约看到自己。

　　他没来由地害臊，匆匆解了扣子，套上卫衣，用冰凉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试图降温。

　　张秋在外面催促，“岁岁，还没好吗？”

　　宁岁想起身回答，却听外头的陈烨木抢着说道：“那衣服扣子难解，得花些时间。”

　　张秋：“也是，昨晚你俩找个钥匙墨迹这么久都没解开。”

　　宁岁又坐了回去，继续降温。

　　广宿高中不是强制住宿制的，很多家长会在附近的老校区里租个房子陪读。

　　学校里住宿的学生不多，现在正好是学生上课的时候，走廊里步履匆匆，有叼着半个肉包子含糊背英语单词的，有校服衬衫扣错了缝偷偷往头上抹发胶的，有从宿舍六楼百米冲刺到教室四楼扑通一声绊倒的……好生热闹。

　　张秋平日里作为安保巡视校园，与学生们的接触比较多，再加上张秋与高中的学生们也相差不了几岁，所以认识好些小伙子。

　　“秋哥早啊，”好些青春洋溢的学生路过他们三人时会和张秋打一声招呼。

　　好些人好奇地望向陈烨木，没认出来这是谁，只当是新来的后勤员工了。

　　毕竟陈烨木平时也不在学校待着，讲课还是在大阶梯教室，离后排同学几十米远，加上投影仪的大灯晃眼，学生普遍近视，上课时压根看不清脸。

　　教职工食堂早上不供应早饭，他们来的是学生食堂。学生们大部分都去上早读了，只稀稀拉拉的有几个起晚了的、逃课的。

　　他们要了几杯豆浆，几根油条，还有几个包子，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张秋就继续叨叨抱怨：“岁岁你说说你，别以为自己出来工作了能赚钱了就能顶半边天了，你比我还小好几岁呢，你和那群学生也差不了几岁，我看有些复读念高四的你都得喊他们一声哥，小小年纪，不可以喝那么多酒的。”

　　陈烨木道：“抱歉，我的锅，下次不给他碰了。”其实他是有特意盯着宁岁喝了多少的，他注意过没多少，估计是酒量差。

　　宁岁安安静静啃着包子，内心依旧在回忆着自己对陈烨木做了什么，越想越害羞，恨不得把头埋在包子里。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耶，是岁哥儿！”然后一条胳膊搂住了宁岁的脖子，勒得宁岁手里的包子差点因为惯性飞出去。

　　陈正夜忙松开了点胳膊，“啊抱歉抱歉，太激动了。”他诚挚地看着宁岁的双眼，道：“咱们也是好几节课当同桌帮占位子的友谊了，咱俩打个商量呗。”

　　宁岁抬下眉毛，示意他继续说。“就是啊，我们下午有个篮球比赛，前半场正好和美术课重合了，要是我表哥做出那种传张纸依次写名字签到的事情，你帮我前一个呗，我下次请你吃饭。”他豪气地拍了拍宁岁的肩，虽然他觉得自己表哥做不出这种缺德事儿，但是以防万一嘛。宁岁觉得好笑，别人都是叫同班同学帮忙签到的，陈正夜猛，他直接贿赂助教。

　　陈烨木看着对面的俩人，出声道：“你为什么没去上课？”

　　陈正夜刚看到宁岁就飞扑过来了，压根没注意到他对面的人。陈正夜茫然地抬头，对上了他下午要翘的课的老师冷漠的眼神。

　　他噌地一下逃到离他们那个餐桌好远，又磨磨唧唧地自己回来了。“那什么…害…早读读一半饿了，出来买点吃的。”

　　“保姆没给你做早饭吗？”陈烨木关心道，生怕这个孩子被家里保姆虐待了。

　　“做了，但每天就那么几道，不爱吃，都吃腻了，”大少爷陈正夜娇气，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宁愿饿着都不吃，家里住家的保姆是个从小就带他的阿姨，和他有感情，从小父母不在家就和这阿姨相依为命，偏这阿姨没什么厨艺，陈正夜大少爷为了维护这份感情早读课自己偷偷跑出来买口吃的。

　　陈正夜端着自己的早饭过来了，反正已经逃出来了，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陈正夜手里有个小本子，记了满满的英语单词，边吃边看。别看陈正夜他在学校为了爱情打架，被亲表哥吐槽没审美，但是个实打实的学霸，对学习特别用心。

　　他好奇，自己从来都是不到九点不起床的搞艺术的表哥，怎么会洗心革面大早上不到八点坐这儿吃早饭，夺舍了？

　　他偷偷抬头看了陈烨木一眼，被陈烨木当场抓获，陈正夜看着陈烨木的头发，头顶有几缕翘翘的，问道：“你今天没梳头？怎么头发翘在那儿。”

　　宁岁心虚地咳了一声。

　　陈烨木摸摸自己头顶的头发，“有吗？”

　　“有！跟扎过小辫子似的，”陈正夜直言。

　　宁岁心道你怎么就这么眼尖呢，哪壶不开提哪壶，再继续猜下去下次不帮他占位子了。

　　陈烨木吃着包子，偷偷看着宁岁的微表情，唇色殷红，微微咬着下唇，越看越喜欢。

　　他在桌下拿出手机，开始发癫，啊不是，开始打字。

　　【真的好可爱啊】

　　他发出一条朋友圈，依旧是屏蔽宁岁版的，顺便把陈正夜也屏蔽了。

　　高二的学生作息忙，陈正夜没吃几口就回去准备上课了。

　　今天陈烨木就下午第一节有节课，很闲。

　　吃过了饭，张秋驾驶着他的电动带顶棚的小毛驴巡视校园，宁岁和陈烨木回到了门卫。

　　早上走得急，里面的帘子没有拉，宁岁走过去把帘子拉上了，将床围住。

　　微信里，好久不见的季凌发来了消息，开头语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颜料用完了吗，不够我给你送来】

　　宁岁觉得季凌应该很喜欢养成类游戏，投喂颜料，收获美术天赋的那种。

　　宁岁回道：【够，那么多我就算是当水喝都得喝好久】

　　季凌：【心情不错？感觉走出聊城后，你人都变得有活力好多】

　　那可不，离开那个压抑的地方，心情都好了。

　　季凌：【你现在在哪呀，我今天有空，来看看你】

　　昨天晚上张秋为了在那张杂货床上睡觉，把一些东西放在了地上，宁岁一手收拾东西，另一只手打着字，【广宿高中】

　　季凌：【哦！广宿高中很有名的，你现在在这儿工作啊，很不错】

　　季凌：【你在学校教什么的啊，是特聘的美术老师吗？/星星眼】

　　宁岁：【不，我是门卫】

　　宁岁：【从学校西门走，我就在西门门卫】

　　季凌：【？？？】

　　季凌：【/抓狂 /抓狂】

　　我心心念念的美术好苗子怎么可以去当门卫！

　　季凌：【我来了，等我一个小时】

　　宁岁：【记得把车停远点，容易堵门口，很烦的】

　　疏通交通是当门卫最讨厌的事情了，很烦。

　　陈烨木见宁岁迟迟不出来，便从木椅子上起身拉开帘子探进去。

　　“在干什么呢？”

　　宁岁把手机塞回袋子里，“没事，就把里面的东西理下，昨晚弄乱了。”

　　陈烨木拉开了帘子，“那拉开帘子，不然好暗。”

　　陈烨木来和宁岁一起收拾，那堆东西无序地堆在床上，有乱七八糟的耳机线，美术的专业书，还有锅碗瓢盆一大堆，里头还摆放着另一个画架，很新，像是新买的。

　　宁岁说：“把这个画架拿出去吧，你要是想画画，可以在这上面画。”

　　陈烨木雀跃，“是专门为我买的吗？”

　　宁岁不自然地转了视线说：“没，我看这段时间便宜就囤了一个。”

　　陈烨木乐呵呵地搬走了画架，又回来继续帮宁岁整理。

　　他见旁边有几个小塑料盒，便拿起来想叠一块儿，腾出点地方，他没在意地往盒子里看了一眼。

　　咦？这怎么那么像那个啥，他顿住了仔细看上面的小字，确定了不是炸鸡店送的塑料手套。

　　宁岁见陈烨木停住了动作，也凑过去一看，然后恍然大悟记起了那盒子里装的是啥。

　　“不是不是…你别瞎想，”宁岁从没遇到过那么尴尬的事，“这是前几天后勤员工大会发的，是艾滋病防护相关的，讲了怎么正确预防艾滋病，还有如何正确使用那啥，结束了还非要塞给我们给我们一人一大包当做纪念。”

　　不是我自己要的！

　　陈烨木点点头，把那几个盒子堆在了里面，说道：“必备的生理知识，确实要学习，没什么害羞的啦。”

　　宁岁生长在一个思想闭塞的山村，对这些事情一时接受不过来，听陈烨木这样说倒也不紧张了，含糊地回应着。

　　陈烨木问：“今天还画画吗？”

　　宁岁点点头。

　　陈烨木说：“那我要和你一起画。”

　　给新买的画架牌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