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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是秋霜。

      里面的议论声嘎然而止,两个脸涂得泛白的婢女眼神闪躲。

      秋霜双手叉腰,朝她俩翻了个白眼,“有些人,就是把面粉敷在脸上,公子也不会多瞧她们一眼!真是人丑多作怪!”

      秋霜的父亲是相府的大管家,她们都是相府的家生奴才,两人气得浑身发颤,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也不敢得罪她,捂着脸跑了。

      云晴感激得简直都不知说什么好。

      秋霜被她软乎乎的眼神看得脸都红了,“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下回她们再胡说八道,你就赏她们两个大耳刮子,然后跑到公子面前掉几滴泪,公子指不定怎么收拾她们!”

      提及许凤洲,云晴抿了抿唇,“公子,要,议亲了吗?”

      秋霜迟疑,“当年小小姐走丢后,公子四处找寻小小姐的下落。后来到了议亲的年纪,非但不肯议亲,还当众立誓:一日不寻回小小姐,一日就不会论及婚嫁。如今小小姐回来,公子他今年都二十有三……”

      她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

      但云晴明白她的意思,喃喃,“原来,如此呀。”

      秋霜忙安慰,“这么多年来,别说外头的,就是这府里的,又有多少婢女想要爬公子的床,可公子看都没看一眼,却唯独将姐姐带回府,可见是真心喜欢姐姐。公子那般重情义的人,就算将来娶亲,也不会薄待了姐姐。”顿了顿,又道:“我心里亦明白姐姐是真心待公子好。”

      这话云晴没有接,腼腆笑笑。

      许凤洲的确很重情谊,只是他带她回长安,多半是气她当初拿妹妹的事儿骗了他,要她将功补过。

      至于她的喜欢……
      来了长安才知,一个伎子的多么微不足道。

      不过她来长安前,他曾答应她。
      日后待他成婚,他就把卖身契还给她。

      他救过她的命,又一直待她极好。
      原本还不知如何开口提卖身契之事,眼下正好。

      她挤出一抹笑,“我去,打扫,书房。”
      *

      许凤洲一般要下午才回府,在此之前,整个书房都是云晴一个人的。

      书房每日都打扫,干净得很,不消片刻就整理好了。

      云晴从书架最底层的角落抽出一本医书。

      平日里读得滚瓜烂熟的书,一个字也瞧不进去。

      她正在脑海里预演着向许凤洲讨要卖身契一事,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一抹高大挺拔的绯红身影出现在门口。

      外头还在下大雪,他乌发上落着薄薄一层雪粉,一张脸透白,面色十分地不好看。

      正是许凤洲。

      云晴没想到他回来那么早。

      未等说话,许凤洲已经大步上前,从她手里抽出那本已经快要翻烂的医书,“啧”了一声,“总是看这种东西做什么?”说完丢到一旁去,许是用力过猛,书啪嗒掉到地上去。

      云晴怔了一下,赶紧弯腰捡起来,心疼地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小心地收进袖中后。

      跟在后头的春明把一个八宝食盒小心地放在书案后,给云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哄一哄。

      云晴根本都不晓得发生何事,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

      她沏了一杯茶送到他跟前,问:“谁惹公子,不高兴?”

      许凤洲冷哼一声,“族里那帮小兔崽子趁我不在长安这半年多,四处闯祸,给家族抹黑!”

      云晴知晓他这个人一向最注重家族名声,才刚回长安就要操心这些事,也够累的。

      她绕到他身后,轻轻揉捏着他的额头。

      他有头疼的毛病,为此她特地学过推拿。

      原本一脸烦躁的男人被她服侍得妥帖,渐渐冷静下来,将她拉坐在腿上,把玩着她细白柔软的手指,“你也跟了我快两年,可有什么想要的?”

      她原本想要说要卖身契,可瞧着他一脸疲累的模样,怎么都开不了口,只好道:“想要钱。”

      他皱眉,“你又不出门,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云晴见他不高兴,一时没敢作声。

      他指着桌上的食盒,神情慵懒,“回来的时候给妹妹买糕点,就顺手给你带了些。”

      里面装着一碟云晴最爱吃的雪衣红果。

      自从他南下,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些零食了。

      她一时忘了卖身契的事儿,欢喜地伸手捻了一颗雪衣红果送入口中。

      那雪衣红果是拿糖霜裹了山楂制成,一口咬下去,糖霜的甜融合山楂的酸,很是可口。

      一连吃了三颗,花瓣似的唇染得红透了,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许凤洲喉结滚了一滚,低下头在她唇边嗅了嗅,微微蹙眉,“酸成这样,真有那么好吃?”

      她“嗯”了一声,拿了一颗递到他嘴边,一脸期待,“公子,也尝尝?”

      他不肯接,非要去吃她嘴里的那颗。

      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唇挨着唇。

      糖霜早已被唾液溶解,一股子酸味迅速在口腔蔓延。

      他浓黑的眉几乎拧成一股绳,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去咬她沾了糖霜的舌。

      甜丝丝的糖液混合着津液,在口齿间紧密纠缠。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抱坐在桌上。

      他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瓶药膏,喉结滚了一滚,“自己坐好。”

      那药也不知是什么制成,涂上去清清凉凉的,倒是缓解不少。

      只是他涂得太深,她有些招架不住,两条白羊似的腿抖个不停,上头泛着点点的胭脂红。

      面前的男人衣冠楚楚,举止文雅。

      若不是绯红的官袍下突起的巨大轮廓,根本瞧不出他在做些什么。

      云晴咬着唇偏过脸去,耳尖红得滴血。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云晴吓得拢住腿要下去,却被许凤洲牢牢禁锢在怀里。

      外头的人又轻轻敲了一下门。

      他极不耐烦,“滚!”

      外头的人不敢再作声,却也没有离开。

      云晴把潮红的脸颊埋进他颈窝,小声劝,“许二叔,还是听一听。”

      他垂睫看她一眼。

      她连忙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他这才瞥了一眼书房的卧室。

      云晴扭身躲了进去。

      来人是赵姨娘跟前的婢女春杏。

      赵姨娘是相爷成婚前的通房,后来相爷成婚后本想打发了她,是夫人怜她孤苦,人也老实本分,就将人给留了下来。

      夫人去世后,相爷未再续弦,平日里伺候起居的只有赵姨娘。

      府里唯一的公子未成婚,并未有正经的女主人,所以后宅的事情全都由她负责打理。

      春杏向许凤洲行了一礼后,向他回禀二小姐招赘宴一事。

      末了,又道:“赵姨娘说想要先以小小姐的名义举办一场赏花会,一来是让小小姐与长安的贵女多走动走动,二来,想从中为公子子选一个属意的女子。这也是家主的意思。”

      许凤洲沉默片刻,道:“那就按赵姨娘的办。”

      春杏又将赵姨娘嘱咐的事情一一交代后,方行礼告退。

      许凤洲坐了片刻,起身走到卧室,一把推开门。

      云晴正站在窗前,托腮看向窗外。

      许凤洲依靠在门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有几只鸟儿正叽叽喳喳地打架,很是热闹。

      她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安静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许凤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本烦躁的心一瞬间被抚得安稳妥帖。

      这些年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父亲与族中长辈们的期许,朝中各方势力不动声色的倾轧。

      他要从族中挑出有才能的子弟,安插在合适的位置上,来巩固壮大家族势力。

      身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他还要帮着排忧解难。

      甚至就连族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弟惹下的祸事,他也要帮着擦干净,以免影响家族声誉。

      也只有同她在一起,心里才会得到放松。

      看来当初把她带回长安的决定是对的。

      虽然她出身不好,人有些呆,但是胜在性子温顺乖巧。

      至于别的方面……

      他微微眯起眼睛,喉结滚了一滚,嗓子干哑。

      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也很满意。

      她突然转过脸来,笑眯眯地望着他。

      许凤洲神情慵懒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云晴走到他跟前,扬起雪白小巧的下颌,“赵姨娘,可是,有要事?”

      “妹妹招婿之事。”他将她拥入怀中 ,轻轻揉捏着她白嫩的耳垂,“谁说是敢嫌弃她,我绝不轻饶!”
      议亲的事儿还是先不要让她知晓,免得她闹腾。
      他刚回长安,事情多得很,哪有心思应付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她喜欢钱,他有的是。
      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他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许凤洲的妹妹刚刚及笈的年纪,已经做了两回寡妇。
      云晴不疑有他,心里既心疼她,又十分羡慕,“要是公子,也是我哥哥就好了。”

      “谁要做你哥哥。”许凤洲一把将她搂坐在窗台上,低下头用唇描摹着她的唇线,嗓音沙哑,“不过,以后允许你在床上叫哥哥……”

      云晴见他这会儿心情极好,道:“如今,小小姐回来,公子,能否将,卖身契,给我?我,想回——”

      “想也别想!”
      他顿时变了脸,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微眯着眼睫,“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更加别忘了你当初怎来的这儿!”

      云晴闻言,眼圈蓦地红了。

      她发誓,她一点儿也不想哭,尤其是在他面前,这样总显得她过分娇气。

      可眼泪好似不听话,拼命地往外爬。

      她忙偏过脸去,眸光落在一旁的衣冠镜上。

      镜中的女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被男人吻过的唇过分嫣红。

      这副情态,与从前她所见过的,供人玩弄的伎子并无不同。

      她突然有些不堪,死咬着唇,把眼泪憋回去,哽着嗓子道:“奴婢,没忘!”

      云晴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七岁上,家中嫡母趁着云晴的父亲外出,偷偷地把她跟她娘卖给人贩子。

      后来人贩子转手将她母女二人卖到秦淮河一处画舫为伎。

      母亲不甘受辱,用一根绣花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则因为模样长得不错,被老鸨了留下来,作为花魁娘子培养。

      十五岁那年,她被老鸨装在一个金笼里,以笼中美人为噱头拍卖初夜。

      那是她被关八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也就是那一回,她为了活命,骗了许凤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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