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月色不温柔》秤砣妞儿

40、第 40 章

　　“嗯。”

　　顾默凡头也不回地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分外耀眼。

　　“你......结婚了？”

　　明明陈菲菲是笑着，顾默凡却从她发出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直到这时她才回过头看望了一眼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的陈菲菲。

　　她又追问道，“你跟洛一诚结婚了？”

　　顾默凡忆起之前共事时，陈菲菲曾无数次公然与洛一诚找话题的行为，突然就理解她今天这劈头盖脸一阵炫耀的由来。

　　“不是。”

　　顾默凡望着她的眼睛定定地回答，目光里透着真诚，“他如果结婚，我想各大媒体应该都会率先知道。”

　　“这样啊。”

　　陈菲菲避开她的目光，换了个轻松的口气，“那默凡姐你的丈夫是怎样的人啊？都没听你说过。”

　　顾默凡抬头，正巧撞见屏幕上堇文意气风发回答记者提问时含笑的脸。

　　“以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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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天，顾默凡都在工位筛选着可栽培的小网红，可一圈看下来那些快速增粉的新人不是卖惨，就是擦边，碰了她的两大雷区。

　　直到快要下班，她都一点头绪都没有，焦头烂额之际，她突然被Lynn叫到了办公室。

　　以为只是寻常的员工入职谈话，谁知一进门，便觑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默凡本想装作不熟，却从他坐着的沙发前经过时被一把拉住了手，他笑着的埋怨中带着几分委屈。

　　“想见见我夫人，都要通过别人。”

　　顾默凡这才想起他今天似乎给她发了许多条信息，像什么一起出去吃饭呐，来我办公室一趟，都被她以避嫌为借口搪塞过去。

　　“早就跟你说过，我们默凡是工作狂。”

　　办公桌后的Lynn边打趣，边站起身来。

　　顾默凡立马甩給堇文一计飞眼，不是说好做好保密工作吗？

　　“Lynn不是外人。”

　　堇文立马会意并解释道，顺带把她拉到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况且不得给你拉个靠山啊，万一以后你在公司受了欺负，我不知道怎么办？”

　　堇文边说边将她柔软的手放在掌心摩擦，望着她的眼神像是调了蜜。

　　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腻歪，顾默凡有些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冷冰冰道，“我自己能应付。”

　　堇文的眼神微不可闻地垂下来，像只受伤的小狗。

　　没想到一向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堇总在面对自己的夫人时，竟低软成这样，一旁看戏的Lynn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在同时吸引两人的注意后，只得讪讪闭了嘴。

　　为了不再当这个硕大的电灯泡，Lynn刚找了个借口推门出去，却被顾默凡起身跟上，“我跟你一起走吧。”

　　Lynn转过头，便看到沙发上的堇文黑了脸。

　　“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吗？”

　　刚开门回家的顾默凡，便被在门后蛰伏已久的堇文一把抱住。

　　“我没把工作当儿戏，我希望你也一样。”

　　顾默凡转过身，加深与他的拥抱，并拍了拍他的脊背作安抚。

　　“可我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

　　堇文腻着嗓子道，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从前顾默凡的眼里只能有他，现在还得装下工作、领导、客户、同事那么多人，骤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竟在他心中变得如此重要。

　　一个大男人竟然撒娇，惹得顾默凡想笑，但为了不在原则上让步，她只得想些其他办法来安慰他。

　　“吃了吗？我做饭给你吃好吗？”

　　“不想吃饭！”

　　堇文冷着脸道，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奔去，恶狠狠地抛下三个字，“想吃你。”

　　男人就是这样，在某一方面受了挫就喜欢在另一方面找补回来。

　　就是一向准点上班的顾默凡，越来越难早起床。

　　不过从第二天起，堇文倒是守规矩多了，即便在公司偶然与她撞见，也板着一副上级的冷脸，倒正合她的心意。

　　可安顿好后方，顾默凡前方的事业却出了岔子。

　　维瑞直播组一年中最关键的考核就是一季度末，每个小组都会力争在一季度末完成全年一半的KPI，抢占大份奖金，所以HR招人也都卡在夏秋两季。

　　顾默凡回归维瑞时正好二月初，仅有两个月便会迎来最全年关键的考核，可现如今她手上连个稍微拿的出手的网红都没有。

　　迫于业绩压力，她只得在一众她不看好的新人里选了两个她觉得卖惨卖得最真实的。

　　其中一个是为了筹学费每晚开播的高中生，他经常在直播里说些他小时候经历的苦难，每每说到动情处泪流满面，自然直播间里也迎来一阵打赏的小高潮。

　　另一个是爱唱歌的男大学生，主打深夜直播，偶尔在直播间与富婆开开车，为了他准点熬夜的女性人数逐日见长。

　　顾默凡硬着头皮签下了这两个人，本打算三季度末冲冲业绩，奈何不到一个月，高中生便被身边的知情人士实名举报他造假，他早就过了念高中的年纪，一直无业游民，靠直播骗钱，至于晚上那些煽情的故事都是出自小时候看的故事会。

　　难怪他一直不肯与顾默凡见面，连与她签约的身份证都是假的。

　　另外的一个大学生更是品性低劣到胡乱骗炮，还骗到一个布满14岁的小学生，直接被其父母告上法庭，他的直播间直接被永久注销。

　　而作为不断给这两人曝光和流量的维瑞自然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主理人顾默凡更是首当其冲，在每月的直播部全员大会上被当做反面教材批评。

　　之前也有过这样先例的运营人员，无一例外都被开除。顾默凡虽然被Lynn强行保下，却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怎么能在还没有弄清网红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妄下签约呢？

　　“默凡姐，其实也不怪你，盲签已是行业内默认的规则，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会后，陈菲菲作为顾默凡的直属领导，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没事，谢谢你。”

　　顾默凡没有接，丧气地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走出维瑞大厦，冷静下来的她总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正如陈菲菲所说，盲签在行业内司空见惯，网红也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许劣迹，但基本都是在大红时被对手或者仇家有意翻出陷害，像他们这样刚发迹就被捶得死死的还真算罕见。

　　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自她重返维瑞的那一刻，就好像被某些不知名的力量所裹挟，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工作。

　　这一头，敞亮的维瑞总裁办公室里，堇文长身立于偌大的落地窗前，黑夜里无数的车灯在脚下汇成一条光河，他望向远处的眼睛微眯。

　　“我派律师去看守所见过男大学生，他坚称只是骗pao，从未动过未成年人，都判刑了还这么嘴硬，兴许真的有冤情；另一个假装高中生的青年，东窗事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跟安排好了似的。”

　　“我觉得这两件事来得太过蹊跷，兴许是有人从中作梗。”

　　总裁办的沙发上，Lynn正襟危坐地汇报。

　　“不用管。”

　　堇文冷厉的声线在空旷的办公室更显肃然，“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怎么做维瑞的老板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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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连续遭遇两次滑铁卢，顾默凡仿佛患上了签人恐惧症，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安慰，她都像一直在观望，未敢有任何行动。

　　作为业绩垫底的新员工，自是承担了组里大部分的杂务，其中及时帮外出的同事报销这项活计最为累人，时间紧、程序繁琐、还不能出错，有任何纰漏都要重新来过。

　　但顾默凡却对这项工作却甘之如饴，兴许在现在的她看来，比起造网红，任何事都是轻松的。

　　花了一个整天的时间填好报销单，她有些疲惫地将其递交到财务室的出纳小姐姐那里，按流程她只需等通知就完了，谁成想近期竟改了规矩，报销单需要业务部门的人员亲自拿到财务总监那里审批。

　　而维瑞的财务总监是何静雅。

　　顾默凡只得硬着头皮敲开她的门。

　　“你是顾默凡吧？”

　　何静雅从桌案抬头的一瞬，扬起一个高傲的笑容。

　　“嗯。”

　　虽然没想到她还能记得她，顾默凡仍镇定自若地将报销单递到她的桌案上，心下却了然。

　　何静雅那么高傲的人能随便记着一个只打过一个照面的小喽啰，不出意外，只可能与堇文有关。

　　“怎么不做堇总的内务秘书啦？”

　　何静雅边说边将报销单摊开，一页页地检查。

　　果然来了。

　　“本来就是临时顶上，我还是更喜欢做直播。”

　　顾默凡恭敬地立在一旁，眸光平静地宛如一片湖。

　　“那现在的内务秘书是谁来做？”

　　何静雅的笑容敛了起来，开始埋头签着字。

　　“堇总结婚了，内务秘书自然是他夫人。”

　　何静雅签字的笔顿了顿，目光从报销单滑到面前的桌案，随即失神般向后坐满椅背，强撑着唇角翘起，眼神却满是空洞，“你见过他夫人了？”

　　顾默凡毫不退缩地回视她好奇的目光。

　　“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