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暖gl》梓韫

75、学会爱自己

　　外面突然传来了很多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
　　“都别动！全部举起手来！”全副武装的尹锦带着一群装备齐全的警察突然冲了进来，突然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肖常雨。
　　然后她就看见程榆浠用一种十分高难度的姿势抱着哭成泪人的林惊俞，旁边的霍潇琴和肖常雨不停地安慰着她。
　　肖常雨盯着尹锦：“……”
　　不是你指着我干啥啊。
　　“尹阿姨。”肖常雨无奈地指了指李亮的方向，“你要抓的人在那。”
　　尹锦迅速调转枪口，指着一脸麻木的李亮。
　　“我就知道是你。”尹锦气的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李亮笑了笑，“我认罪。”
　　“就算你不认罪，我也会将你绳之以法。”尹锦冰冷地说道。
　　示意身后的警察上来给李亮带上手铐，尹锦这才注意到地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李永郡。
　　“他……”
　　“已经死了。”肖常雨替她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尹锦看了她们几个一眼说道，“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程榆浠小心翼翼地抱起林惊俞，几个人就向外走出。
　　整个工厂里一片热闹。
　　那些负责制毒的工人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很多警察在四处走动调查，搜证。
　　走出来外面的烂地后，太阳已经探出了半个头，将远处的云朵镶了金边。
　　周围的杂草也被四散的阳光染成了又绿又黄的颜色。
　　天真的亮了。
　　霍潇琴回头看着身后的破烂工厂，“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嗯。”肖常雨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附和一声。
　　“走了。”霍潇琴看了一眼程榆浠和林惊俞的方向，“这林惊俞，真是要把我吓死。”
　　肖常雨笑了笑，朝那边努了努嘴，“这不平安无事嘛。”
　　霍潇琴又瞥了一眼，“嘁”了一声，坐上了车子。
　　程榆浠原本打算把红色的头盔给林惊俞的，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顿了一下，把红色的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把白色的头盔给林惊俞戴上。
　　林惊俞惊讶地看了看面前的摩托车，又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她，“……你会开车？”
　　“嗯。”程榆浠笑了笑，说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林惊俞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排出了所有沉重的情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程榆浠长腿一跨，调整了摩托车的方向，“快上来吧，剩下的回家再说。”
　　回家……
　　林惊俞忽然恍惚了一瞬，有些发愣。
　　“上来啊。”看着发呆的她，程榆浠抬起手，把她头上头盔的护目镜打了下来。
　　肖常雨看着林惊俞坐上了程榆浠的车，这才移开了目光，而旁边的霍潇琴也已经启动了车子。
　　肖常雨忽然愣了一下。
　　“喂！霍潇琴！把我带上……”
　　看着霍潇琴就要开走，肖常雨赶紧追了上去大声喊道。
　　“你……为什么会开摩托车。”林惊俞有些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绿灯转红，程榆浠突然刹住了车。
　　没有准备的林惊俞因为惯性一下子贴到了她的后背上。
　　“你会不会开啊。”林惊俞从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淡香里抬起头，抱怨一句。
　　“谁让你不抱着我。”程榆浠笑着说道，“我为什么会开车？你想知道？”
　　“……嗯。”林惊俞听了她的话，脸上突然一红，刚刚下意识放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偷偷地拿远了一点。
　　“单纯喜欢。”看着红灯变了颜色，程榆浠又猛地一加速，林惊俞再次撞到了她的身上。
　　林惊俞：“……”
　　你故意的吧？
　　“……你好好开吧。”林惊俞揉了揉撞在她脊椎上的鼻子，闷闷地说道。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公寓，但是程榆浠却直接略过。
　　“你走过了。”林惊俞出声提醒她道。
　　“去把车还了。”程榆浠说道。
　　车子在一家酒吧面前停了下来。
　　程榆浠看见了林惊俞皱起的眉头，赶忙解释，“我叔叔在这里，车是他的。”
　　林惊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榆浠没有进去，而是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酒吧的大门处就走出来了一个相对年轻的男人。
　　“车在那。”程榆浠走上前，把钥匙还给了男人。
　　“这是……你朋友？”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惊俞。
　　程榆浠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走了。”
　　男人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但是他却没有立马就离开。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露出了一抹思索的神情。
　　程榆浠居然交朋友了？不错不错，这是一个很大的改变啊……
　　男人摸着下巴，转身走进了酒吧。
　　而林惊俞跟程榆浠刚走了没多久，林惊俞就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是十几个电话。
　　有林惊时的，还有祁演笙和夏颂疏的。
　　林惊俞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最终还是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了。
　　“林惊俞？”林惊时急切的颤抖声音下一刻就传了过来，听的出来她似乎格外紧张。
　　“……嗯。”林惊俞一开始没有说话，直到林惊时又喊了一声，她才开口说话，“姐……”
　　电话那头的林惊时很快就打断了她，“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林惊俞犹豫了一下，把公寓的位置报给了她。
　　“姐姐？”程榆浠瞥了她一眼。
　　“嗯。”林惊俞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收好了手机。
　　两个人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林惊时已经站在那里了。
　　“姐姐……”林惊俞小声地喊道。
　　林惊时自然也看见她了，阴沉着个脸，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林惊俞。”林惊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她抓的自己很用力，林惊俞能感觉得到她隐忍的愤怒。
　　林惊时的脸色苍白，在林惊俞肩膀上的手忍不住用力起来。
　　林惊俞没有说话，她抬起头，对上了林惊时的目光。
　　林惊时愣了一下。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同于林惊时那一双灵动湿软的眼睛。林惊俞黑色的眼眸里早已失去了光彩，好像没有感情，只有冷冰冰的凌厉，坚毅，透露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这样的林惊俞……真的很陌生。
　　林惊时忽然觉得有点窒息。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林惊俞深深地看着她，语气淡淡。
　　“你为什么要骗我！”林惊时的眼眶红了，“为什么要骗大家你失忆了，瞒着我去调查六年前的事！”
　　失忆？
　　听到这个词，正准备离她们远一点的程榆浠心里突然一跳。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罢了。”林惊俞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林惊俞偏着头，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红色。
　　她有些愕然地看着林惊时。
　　林惊时的手还停在半空。
　　这是林惊时第一次动手打她。
　　“你……林惊俞……”林惊时气的面色通红，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你把我当成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会让你欠人情的外人是吧？”
　　林惊俞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在你身边推开？我是你姐姐啊，我是你亲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林惊时一边说着，眼泪一边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直到现在，林惊时才知道，自己当初说好要保护林惊俞的话是多么的可笑，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走进过林惊俞。
　　自己妹妹装出来的一切，她都信以为真。
　　什么保护妹妹啊，明明是她一直在保护自己。
　　又是“啪”的一声响起，只不过这次是林惊时的脸上出现了红印，颜色甚至比林惊俞的要深，指痕清晰可见。
　　她自己打了自己。
　　没等林惊俞反应过来，林惊时又对着自己的另一边脸刮了一巴掌。
　　“对不起……”看着面色平静的林惊俞，林惊时突然蹲了下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妹妹之间隔着一堵很厚的墙，她的胸口变得好疼好疼，像是压着沉甸甸的石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太傻了，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我以为我可以好好保护你，是我太天真了……我不是个好姐姐，我根本就不敢去想你经历过什么……我有什么资格来当这个姐姐……我对不起你小鱼……对不起爸妈……”
　　“你没有错。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林惊俞打断了她，在她又打算往自己的脸上呼巴掌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忽然间柔了下来，“因为你是我姐姐，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受伤。姐姐不是一直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吗？如果我告诉了姐姐我自己的事情，你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帮助我，但是你就不能完成你的梦想，我不喜欢有人为我牺牲自己，利益也好，性命也罢。”
　　“爸爸妈妈和外婆都因我而死，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受伤，所以决定隐瞒你们，在这六年里自己调查，找到凶手，在十八岁这一天报仇。姐姐也知道我身上有他们说的诅咒吧，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我死了，一切都会顺利。”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林惊时。”林惊俞看着林惊时红红的眼睛，“我很幸运我成为了你的妹妹，你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林惊时愣愣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可是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姐姐也不过涉世未深，你是成年人，我也是了，我可以……”
　　“你能不能别老是把自己挡在前面！成年人成年人，你以为自己很成熟吗林惊俞！”林惊时愤怒地一把拍掉她的手，打断她的话，“你不会以为你死了我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吧？你说的挺轻松！可是我只会带着愧疚追着你而去！也好，我们一家人在地下团聚了！去啊，你现在去死啊！”
　　“姐姐？你眼里有我这个姐姐？你不是把自己当孤儿吗……”林惊时狠狠地瞪着林惊俞，一改以前的温柔。
　　程榆浠听着那边不断的咆哮声，看了眼林惊俞的背影，默默地又往远处退了退。
　　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行人，林惊俞一把捂住了林惊时滔滔不绝的嘴，“姐姐，我们先回家吧。”
　　林惊时毫不客气地掰开她的手，“怎么？很丢脸啊？回家？你自己把家搬了这件事你也没跟我说过吧……”
　　林惊俞头疼地叹了口气，直接连拖带拽地把林惊时挪到了电梯。
　　程榆浠默默地跟着两人后面，听着林惊时机关枪输出。
　　好不容易把林惊时拉进自己的房间里，林惊俞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惊时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好啊。还同居是吧？偷偷谈恋爱是……唔……”
　　林惊俞听了她的话，慌里慌张地一脚把身后的门关紧，死命捂着林惊时的嘴把她摁在床上。
　　“别说话了！”
　　没有了林惊俞，林惊俞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程榆浠……应该没听到吧。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厨房切水果的程榆浠没听到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
　　两个人在房间里有半个小时之久。
　　看见这两个人，程榆浠直接愣了一下。
　　林惊时今天穿的是衬衫，进房间前原本扣子全部是扣紧的，但是现在却开了两个，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而林惊俞走在后面，一边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服。
　　程榆浠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要不是这两个人是亲姐妹……
　　“你们……谈好了？”
　　程榆浠小声地问了一句。
　　林惊时温柔地笑了笑，在程榆浠旁边坐下，“不好意思啊，吓到小程了吧。”
　　“没有的事。”程榆浠瞥了一眼林惊俞，笑了笑说道，把水果盘往林惊时的方向推了推，“这里有水果。”
　　“我家妹妹不省心，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啊。”林惊时充满歉意地说道。
　　林惊俞臭着个脸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抱着手，“哼”了一声。
　　“我会照顾她的。”程榆浠淡淡地说道。
　　林惊俞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肖常雨的电话。
　　“干嘛。”林惊俞没好气地说道。
　　肖常雨：“你他妈吃火药了？”
　　林惊俞：“……滚。”
　　“发个定位过来呗，我跟霍潇琴来找你。”
　　林惊俞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肖常雨骂了一声。然而下一秒她就收到了林惊俞的微信消息，顿时喜笑颜开。
　　霍潇琴担忧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她：“你……精神状态还好吗？”
　　“滚。”肖常雨把对林惊俞的怨气迁到了她的身上。
　　霍潇琴：“……”
　　一辆白色的汽车突然变道后停在了路肩。
　　“我给你三秒，滚下去。”
　　“哎别别别，琴姐，我错了……”
　　林惊俞刚挂了电话，林惊时的电话就响了。
　　挂了电话，她轻飘飘地看了林惊俞一眼，站了起来，“我出去一趟。”
　　林惊俞马上看向她，“你待会还来？”
　　“怎么？不欢迎？”林惊时凉飕飕地说道。
　　“啧。”林惊俞扭过了头。
　　好不容易等她离开了，林惊俞马上瘫在了沙发上。
　　程榆浠含着笑看她，“怎么了。”
　　“程榆浠，你说……什么是亲情？”林惊俞看着天花板上的暖灯问道，“为什么我不想让姐姐担心我，反而……是错的。”
　　“是相互的爱。”程榆浠淡淡地说道，“与错不错的问题无关。”
　　林惊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
　　“你跟你姐姐更像是朋友之间扮演的姐妹，在你们之间隔着一道墙，从未真正走进过对方。”程榆浠缓缓地说道，“你想知道的亲情，并不是你认为的牺牲自己，不让别人担心，不是一味的自我承担，自我封闭。首先你要学会爱自己。”
　　林惊俞还是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内心一直坚守的东西，正在渐渐瓦解。
　　学会爱自己吗……
　　也许是因为昨晚没睡觉，又或者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她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程榆浠怕弄醒她，没有送她回房间，就去房间里拿了一张空调被给她轻轻盖上。
　　看着那一张平静的面容，程榆浠轻轻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今天作者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