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蓦然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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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咯……苹果糖～冰糖葫芦～～芝麻酥……”
一阵吆喝声响了起来。
被声音吸引去了目光，林惊俞顺着看了过去。
在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车，旁边有一根的用稻草绑着的木棒，上面插满了裹着红色糖浆的糖葫芦。圆圆的山楂像过年般的穿上了红色的新衣服，它们焕发着诱人的红光，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林惊俞记得，她第一次吃到糖葫芦是在六岁，那天还是除夕。
红色总是象征着喜庆。
在百安的郊外，那天有烟花，有琳琅的商品，长长的街道上灯光也是这般灿烂，人声也是比这里更加鼎沸，每个人都是欢喜的，他们庆祝着倒数着，迎接新年的到来，除了林惊俞。
糖葫芦是一个姐姐给她，她和程榆浠一样，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很好看，很温柔。
那串糖葫芦，是一股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点点的咸，还有幸福与苦涩交织的味道。
那个味道直到今天她也记忆犹新。
“想吃？”程榆浠见她一直盯着那个小贩，问道。
林惊俞还没回过神来，听到她说话下意识地就“嗯”了一声。
待她回过了神后，就看到程榆浠已经站到了那辆小推车的旁边，边和老板说着话，边从稻草上取下一串糖葫芦，她还拿一个黄色的苹果糖。
程榆浠拿着买好的东西回来后，先替她剥开上面的保鲜膜才递过去，“尝尝。”
“谢谢。”林惊俞恍惚着接过，好像回到了那一天的除夕夜，烟花炸开的时候，她看见的那个姐姐温柔的眉眼，她笑着递给她糖葫芦的样子。
林惊俞转过了头，看了看程榆浠。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里作用，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程榆浠跟那个姐姐很像。
错觉吗？
“吃啊。怎么了？”程榆浠拿着那个苹果糖，浅棕色的眼睛里藏着温柔，这种柔情是她平日里不曾出现过的。
“真的好像啊……”林惊俞小声地喃喃道，她的眼睛突然有些发涩，便赶快移开目光，看着手中的糖葫芦。
程榆浠听不太清，“什么？”
林惊俞摸了摸眼角，没有说话，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裹在糖葫芦上的糖浆。
跟十一年前，六岁的她尝到的味道一点也不一样，今天糖葫芦很甜。
咔啦的一声，林惊俞很快地咬下了一颗，山楂有些酸，伴随着甜味在口腔里蔓延。
这是一种开心的味道，没有那年的难过。
“好甜。”
林惊俞舔了舔嘴唇，声音很轻，但是在这吵闹的众多声响中，程榆浠却听见得格外清晰。
程榆浠看着她的腮帮子一下一下地鼓动着，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给我尝尝。”
林惊俞愣了一下，停止了咀嚼，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有一丝惊异，似乎是在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她说的。
程榆浠也被自己突然就说出口的话吓了一跳，看上去有些尴尬，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没事。”
林惊俞看着她有些傻傻的样子，笑了一声，脸颊的粉红色还未褪去，耳根也是粉粉的。她将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吃吧，你……不介意就好。”
程榆浠看着眼前红红的糖葫芦，以及身边眼含柔光的人，她微微地低下了头，抬起手将一侧散落的发丝别到了耳后，然后轻轻地咬下了一颗。
她们的距离很近，林惊俞能听见糖浆被咬碎的声音，她的心跳也随着她一下又一下的咬动在快速地起伏。
糖真的很甜，几乎要完全掩盖住了山楂的酸味。
“嗯，确实很甜。”看着她含笑的眼眸，程榆浠赶紧别过头去，耳根却是带着明显的微红。
不过林惊俞没有留意。
“很好吃吧。”林惊俞轻轻地问道，暖暖的嗓音里夹带温柔。
程榆浠淡淡地嗯了一声，将手里的黄色苹果糖一起给她，“这个也挺好吃的。”
看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又看看程榆浠手里的苹果糖，突然间林惊俞觉得有些为难，她两个都想吃，可是吃这么多糖会腻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内心想法，程榆浠接着说道，“你可以都尝一点，剩下的给我就好了。”
有了她这句话，不用二选一的林惊俞脸上那犹豫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喜笑颜开，开心地道了一声“好”，可是转念一想，把吃剩下的给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
“没关系。”程榆浠把苹果糖塞进她的另一只手里，“你开心就可以了。我不介意。”
“嗯……”
林惊俞又咬下了一颗糖葫芦，然后红着脸，把剩下的递给了程榆浠。
程榆浠接了过去，一点也不在意地咬了一口上面的糖浆，一转头，发现林惊俞直勾勾地在看着她，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还要？”
“……不是。”林惊俞很快地转头，移开了在她脸上的目光，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我有点渴。”
程榆浠听了，抛下一句“等我一会”，没等林惊俞说话就迈开腿，身影消失在人群里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程榆浠去干嘛了。
行动效率让林惊俞感叹。
她能不能当个男生！她绝对会心动的好不好！
林惊俞站在原地等她。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苹果糖，先是试探地咬了一口，然后才咬了一大口，外面裹着的黄色糖浆跟糖葫芦上的不一样，有些硬，但是整体的味道差不多，而且里面的苹果也是酸甜酸甜的，很爽口。
虽然在原地等她有些无聊，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满满的开心。
果然程榆浠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热可可可以吗？”程榆浠了回来，开口问她。
林惊俞点头“嗯”了一声，满脸笑颜，“可以啊，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程榆浠有些小开心，替她插上了吸管，刚刚还怕她不喜欢呢。
可可是温热的，散发着浓浓的巧克力味。
现在已是深秋时节了，夜晚的玥城已经有些凉意，虽然玥城是南方地区，但是冬天也是会下雪的，差不多在十二月份，气温就会来一个大跨度，让人措不及防。
林惊俞没有穿外套，但是喝上这么一口热可可，瞬间温暖了所有——身体是热可可暖的，心里是面前的人暖的。
两个人继续在小吃街上走着，明明已经接近十点了，可是时间越晚，这里反而越热闹。
“话说，我来玥城已经有一个月了啊。”林惊俞咬着吸管，忽然感叹一句道。
程榆浠附和地应了一声，感叹道，“确实过的挺快的。”
原来从她第一眼看到林惊俞开始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
程榆浠看着她的目光柔了下来。
她从她们见面的第一天开始，就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似曾相识，却又无比陌生，她就这么闯入她的世界，不断地影响着她，拨动着她心里的一根线。
还有那偶尔在脑海里响起的美妙旋律，全部都因她而起。
程榆浠自己很清楚地知道，在认识了林惊俞之后自己的改变。
她喜欢独来独往，但是遇见她之后，不喜欢靠近别人的她却很喜欢待在林惊俞身边的，喜欢身边有她在的这种感觉。
在林惊俞身上有一种熟悉且特殊的魅力在吸引着她，让她忍不住去靠近。
这种感觉也仅仅限于她。
好奇怪啊。
“哇！炒面！”林惊俞的眼睛看到了前方那些小摊里闪着光的彩色字体，上面写着大大的“炒面”两个字，她欣喜地捅了捅程榆浠，“看看看，找到了。”
不等回过神来的程榆浠说话，林惊俞把热可可和苹果糖往她手里一塞，“苹果糖我吃过了，你也尝尝看。我去买个炒面，你在这等我哦。”
“嗯。”程榆浠轻轻地应了一声。
等林惊俞走远，程榆浠低头看了眼被她吃过的苹果糖，上面有着被她咬过的明星痕迹。犹豫了一下，她把苹果糖靠近唇边，在她吃过的地方浅浅地咬了一小口。
虽然只吃了一点，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今天吃到的这个味道要更加特别。
“老板，拿两份炒面吧。”林惊俞好不容易从众多的人里挤进小摊面前，排了一会对后，对着额头冒着汗在忙活的老板说道
“两份是吧？”
老板重复地问了一遍，可是林惊俞又想了想，更正道，“算了老板，要一份就好了。”
“好的，稍等姑娘。”
话音刚落，小推车的老板调了一下煤气，就抓起一把面条，往车上的锅里放去，熟练地加上酱料，眼看着老板就要往里面放葱，林惊俞赶紧制止了他，“啊，老板，不用放这个。”
“行。”老板爽快地换成了青菜。
不用多久，林惊俞就拿到了期待已久的炒面，就在她欢快地从人群里脱离出来，刚准备往来的方向回去，却忽然发现，程榆浠居然不见了，而且周围是如此的陌生。
这是哪啊？
她好像……迷路了？
林惊俞第一时间想去找程榆浠，结果却是越走越偏，更加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无奈之下，给程榆浠发了一条求救的消息。
在原地等了老久的程榆浠裤子口袋突然震动了一下。
把手上的两杯热可可往旁边的长椅上放了下来，程榆浠拿出手机，是林惊俞的消息：「我迷路了。」
程榆浠觉得有点好笑，回复她道：「大概在哪。」
林惊俞秒回：「不知道。」
她知道还找她干嘛……
屏幕前的程榆浠：“……”
程榆浠无奈打字：「附近有什么？」
林惊俞：「很多人。」
程榆浠有种想打人的冲动，用力的点击着键盘打字：「建筑。」
好在这次林惊俞总算正常一点了，她发过来了一个店铺的名字，程榆浠把手机放好，拿起东西往她所在的方向找去。
其实他们离得并不远，但是林惊俞第一次来这里，而且周围的人来来去去的，附近的建筑在她眼里似乎长的都差不多，也怪不得她会迷路。
只是问她在哪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些失语。
程榆浠很快就看到她了，她站在林惊俞身后，跟她的距离大概十来米，她忽然心血来潮，没告诉她自己来了，她想让她自己去发现她。
而林惊俞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端着刚买的炒面吃的正开心，不时还四处观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跟程榆浠错过了。
程榆浠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很快，林惊俞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她准备要走上前去的时候忽然间回头了。
在这么多人的来往穿梭中，她一眼就看见她了。
她站在她的身后，在那灯火的零落之处，略带斑驳的光影倾洒在她柔和的脸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很浅地笑着，眼里是她。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惊俞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这么一句诗。
从前只能靠想象去体会，那种被描写出来的子行间的意境，终于在此刻能够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是怎样的触动心弦，林惊俞不知道该从何处去述说，也无法用语言去述说。
那是心脏一瞬间的掉空。
林惊俞看见了对面少女眼底深处的光，和周围的斑斓一起，像空中被吹落的繁星，交相辉映。
她不知道辛弃疾所看到的灯火阑珊处是什么样的，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属于她的灯火阑珊处。
她体会到了。
而就在林惊俞刚刚回过头的一瞬间，她对面的程榆浠看见了眼里少女的表情从愣神变成惊喜。街上的光影在她脸上绽放，世界仿佛被消音，只留存下为她们而奏响的旋律。
程榆浠发现自己的心跳很快。
两颗炽热的心加快跳动着，夜色不浓，却让夜晚变得更加迷人。
“喂！程榆浠。”林惊俞对着她挥了挥手，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带着无法压抑的欣喜。
“我在。”程榆浠走到她面前，轻柔地将她嘴角沾着的一小点青菜抹掉，“没碰上什么麻烦吧。”
“没啦。”林惊俞摇摇头。
程榆浠突然抬起手往她脑门轻弹了一下，不是很大力，但是也会有感觉，林惊俞吃痛，摸着被她弹过的地方，有些不满，“不是，干嘛啊你。”
“惩罚。”程榆浠收回手，不满地“哼”了一声，“下次问你在哪，要回答周围标志性的建筑。”
看得出来她对刚刚林惊俞的回复耿耿于怀……
“喔……”林惊俞有些委屈，争辩道，“不是你问我附近有什么嘛……你自己看看，是不是都是人啊。”
“那你让我怎么找你。”程榆浠被她的话气笑了，真不知道她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真笨。
“没关系啊，我相信你会找到我的。”林惊俞笑了笑，信誓旦旦地道。
简单的几个字，却重重地击在了程榆浠的心上。
她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有勇气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来，但是她又同样可以肯定地给出答案。
为什么？
程榆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不找。”
林惊俞撇撇嘴，“你别说反话。”
程榆浠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想东西，过了好一会，林惊俞听见她轻轻地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
“会找到的，你在哪我都会找得到。”
伴随着微凉的夜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却有些发烫。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蓦然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