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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一段记忆 ...

  •   林惊俞皱眉,抬起头来往班上看了一圈,每个人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一个看上去是可疑的。
      这是谁写的?
      特地留下来给我的吗。
      去隔壁搞完卫生的程榆浠拿着扫把从后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林惊俞,她定在那里,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程榆浠走到她旁边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林惊俞下意识地将那张白纸塞进校服口袋,转头对着她笑了笑,“你回来了?那你自己的东西收完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程榆浠当然注意到了她刚刚的动作,但她也没问,只是“嗯”了一声,回答她的问题,“不用,我收完了。你呢。”
      “我也收完了,那我们走吧?”林惊俞假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神态自若地说道。
      “好。”程榆浠应了一声道,却忽然拉住要走开的程榆浠。
      林惊俞低头看着她的手,又抬起头看着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程榆浠面色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惊俞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跟她对视着的目光,“没有啊。”
      程榆浠没有说话,松开了抓住她的手。
      她……不会看见了吧。那张白纸上的字。
      林惊俞默默地想着,很快扯开了这个话题,催促着她道,“好了好了,快走啦,我能有什么事啊。”
      程榆浠淡淡地“哦”了一声,别开了目光,没再继续追问,回到座位拿起了书包。
      林惊俞一路上都在心不在焉地走着,连程榆浠盯着她看也没发现。她记得任溪咖啡店是在万达广场附近,跟程榆浠那天出去的时候她看见过。
      从平时她们两个等车的车站刚好可以直接坐公交车过去。
      就在她想着该用什么借口跟程榆浠说她今天不上回家的那趟公交,没想到今天先来的是程榆浠要搭的那一班车。林惊俞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不用想借口了。
      她愉快地挥挥手,跟程榆浠告别,“拜拜啦,明天见啦。”
      程榆浠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道了一声“嗯”便转身上车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骗她,但是林惊俞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载着程榆浠的公交车很快就开走了,林惊俞看着平时自己回星苑的那班车也在面前经过后,又约摸过了五六分钟,她拦住了去万达广场的那班车。
      林惊俞眼睛望着窗外,路边的绿植接二连三地快速从眼前划过。她放进口袋里的手中捏着那张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白纸,她低下头,把白纸拿出来,又一次展开。
      到底是谁写的?
      有人对我……心怀怨恨?
      这是是提醒还是警告?
      不知道为什么,林惊俞猛然想起了许向湘那天在微信上发给她的消息,她说的那个冯野骏。
      许向湘让她小心冯野骏。
      难不成有关联?
      冯野骏。
      林惊俞默默地想着,到目前为止,她只能猜测到白纸是男生留下的,而且她能记住的两个男生一个是汪石霖,另一个就是冯野骏了。
      但是林惊俞很快就排除掉了是汪石霖留下的可能。
      首先是时间,纸条是她在把书本搬离再回来座位后发现的,她来回时间也超不过两分钟,如果是汪石霖特地写下来留给自己的提醒,就算他再怎么快也没办法做到无影无踪,那就证明了留下白纸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注意她,在她离开座位的一瞬间白纸就被放到了她的桌面上,因此只能是不本班的人能做到。再者,两个人都没有互留联系方式,假如时间真的那么凑巧,但是按照他的为人,汪石霖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就把纸条扔在她的桌面上。白纸上应该会留下姓名,或者叫班上任意一个人带话,然而这两种情况都没有。
      因此,这张白纸林惊俞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认定不是外班人留下的,而是本班里面的人。
      那么这个人既是本班,又是男生,再加上许向湘那天给她同样的提醒,虽然有些牵强,但是能够跟这张白纸扯上关系的,又符合条件,就只有冯野骏了。
      可是那天许向湘的提醒是让她小心冯野骏,如果白纸是他留下的,按照许向湘所说,冯野骏最终的目的是针对自己,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反其道而行之,特意来提醒自己?
      这不就是相当于我要伤害你,但是我又提前告诉你我要伤害你吗。
      这是在搞什么孙子兵法。
      除此之外,特意的见面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那张白纸留给她的目的是为了提醒她,那么这个目的在她看见纸条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先不说他们是两个完全没有过任何交集的陌生人,这么突兀见面的话,是个正常人都会有些防备吧,那对他来说有弊无利。
      林惊俞忽然想起来还漏了一句话,白纸上说的是‘具体的,见面再说’,而见面地点是在咖啡店,是要告诉她对她心怀怨恨的人是谁吗?
      如此一来,就是冯野骏留下的白纸,对她有目的的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还跟冯野骏认识,那就是那天许向湘听见的,跟冯野骏打电话的那个人。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猜测,如果不是汪石霖,也不是冯野骏,那还能是谁呢?
      倘若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么换个方向去想,如果是女生的话……
      这样一来就更加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CPU都要烧爆掉了。
      林惊俞越想越乱,脑子里一团乱麻。她闭上眼,头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想了,反正等到了那家咖啡店就能目睹留下白纸的这个人的真面貌了。
      公交车内响起了播报,林惊俞在万达广场站下了车。但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要见面的咖啡店,而是先去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把随身的伸缩小刀,还顺便买了些紧急的医护用品。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林惊俞便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将小刀拆开了包装后放进了校服裤子的口袋里,然后朝着店牌已经亮起的任溪咖啡店的方向走去。
      “欢迎光临。”
      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那独有的香气瞬间四溢,愈往里走就则愈浓郁,很好闻的味道。
      林惊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收起挂在嘴角的微笑,林惊俞朝着约定的工作台那边走去,现在店里面的人不是很多,要找单人的,而且是在这附近的,放眼望去,也就只有一个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背影上。
      那是一名男生,染着偏金色的头发,穿着一件褐色夹克,背对着她。
      看着他,林惊俞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的猜测是对的。
      “冯野骏。”
      林惊俞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后,喊了一声。
      男生应声回过头来,是一张陌生的,但是林惊俞见过的脸。
      他就是那个留下白纸的人,她猜对了。
      “好久不见。”冯野骏微笑着道,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俨然没有了在学校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十分礼貌,甚至还离开座位站起身替她拉开了对面的椅子,“请坐。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不用了。”但是林惊俞拒绝了,走过去他的对面坐下,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那句话,“好久不见?什么意思?”
      “嗯。”冯野骏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重新回去原来的座位坐下,然后招呼服务员,“麻烦这边加一杯热可可。”
      林惊俞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在等他回答问题。
      “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冯野骏双手撑在桌子上,微笑着道,“岭山中学还记得吗,虽然早就被拆除了。”
      六年前,岭山中学。
      林惊俞解下书包带的动作顿住了。
      这几个字措不及防,但又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林惊俞的耳朵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
      “你们的热可可。”
      林惊俞抬起头看向他。
      她凝视着他,眼眸中一片冷意,宛如藏进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刀,仿佛能将面前的人彻底撕裂,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如冰窖,极其冰冷,“你刚刚说六年前?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当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冯野骏只觉得面前的林惊俞似乎突然就变了一个人。明明前一秒还是很温和的,下一瞬她整个人的身上就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气,让他感觉到了恐惧,是从心底深处形成的恐惧。
      林惊俞直视着他。
      “不,不是。我……你,你记不记得你,你有天在放学路上,帮,帮过一个被欺负的人。”冯野骏显然被她突然改变的的样子给吓到了,一下子变得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着,“我也是岭山中学的,但……但是我也算是受害者。”
      林惊俞听着他的话,没有任何回应,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对于他的话,她没有完全相信他,但是身上那种对他的敌意明显减少了。
      看来他应该不是他们那一伙里的。
      至少如果是他们,不会变得结结巴巴。
      “你好,你们点的热可可。”
      刚好这时候服务员送来了冯野骏刚下单的热可可,突然响起的陌生音调打断了她的回想,让她稍稍能够把自己的情绪给压制下去。
      “……你那天帮助的那个人就是我。”少了些来自她的压迫感,冯野骏自然变得放松了不少,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一些,“那天他们又来找我要保护费,如果不是你,我家可能就毁了,彻底毁在我手上。”
      冯野骏搅拌了一下面前的咖啡,褐色的表面上倒映着是他自己的脸,那张脸在他的搅动的动作下变得逐渐模糊,随着记忆渐渐穿梭回到过去。
      在岭山中学读初一的时候,冯野骏因为自己的性格问题一直是独来独往,也因此很容易成为了那些欺凌他的人的目标。
      但是他跟那些同样被欺负的人不同,冯野骏的父亲是一家外企的副董事长,家里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小钱,因此他能够“用钱消灾”,一来二去,他也成了众多校内校外诸多不良少年里面的“摇钱树”。
      他到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这个星期我们去看电影吧。”
      “别啊,都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玩电玩。”
      “……”
      临近放学,班上三五成群的同学都在不停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他们兴致勃勃的声音传到了默默收拾书包,坐在教室最角落里的冯野骏的耳朵里,在他听起来却是非常的聒噪。
      因为不会社交,性格也古怪内向,虽然刚开始会有人主动找他说话,但因为冯野骏紧张到实在不会跟他们交流,对话常常是以牛头不对马嘴,往往尴尬收场,渐渐的,也没有人会来主动找他了。所以他在班上,乃至整个学校里都没有一个朋友,孤身一人是家常便饭,被大家当成“怪人”,每天面对着各种无理由的厌恶,议论,嘲笑,甚至还会常常会被人遗忘。
      冯野骏叹了一口气,沉默又期待地等待着放学铃声响起,快了,还有五分钟就能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了。只要回到家他就不用面对这些陌生的脸了。
      终于,每个人期待的铃声响起。
      大家几乎都是争先恐后地涌出去,广播里的按批次放学没有人放在心上,有种城管抓违规小摊的场景。
      冯野骏慢吞吞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感觉好多了。
      夹在人群里走出学校,压抑的感觉瞬间少了不少,冯野骏快步走着,可是还没走多远,经过一个篮球场的时候,他迈出的脚,停在了半空。
      “哟,来了啊。”
      前方是几个染着各种五彩头发,吊着烟的青年。他们笑嘻嘻地围了上来。
      “周末快乐啊。”
      “……”冯野骏没有回答,手指紧紧地抓着衣服。一个青年笑嘻嘻地走上前,一把搭住他的肩,看上去两个人关系很好。
      他的身上满是劣质烟草的味道,有点呛人,冯野骏忍着这股难闻的奇怪味道,艰难地开口:“昨天……不是给过了吗。”
      “昨天是昨天,你昨天吃的饭今天还能吃吗,更何况哥几个缺钱啊。”青年又吸了一口烟,往他脸上喷了一口,露出一口大黄牙,“借点?”
      “我没……”冯野骏话还没说完,肩上却突然一紧,他知道是青年要抢他的书包。
      “你别拿……”冯野骏赶紧抓住书包带,试图阻止他,可是另外几个青年很快就上来了,一下子就把他推倒在地,肆无忌惮地翻着他书包里的东西。
      正值放学的高峰期,身边不少同校的学生经过这边都是加快自己的脚步,不敢多看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被牵扯进去。
      “这是什么?”青年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冯野骏在心里骂了一声,目光里满是怨气,却是不敢言。
      里面装着的是他新的银行卡,这个月的生活费。他知道,拿不回来了。
      可是当青年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冯野骏愣住了。
      不是自己的,但是冯野骏的心却更凉了,因为那张卡是爸爸公司里的卡,里面存的是公司所有收入支出的资金。
      “哦?是银行卡啊,拿走了。回头还你钱啊。”青年翻了翻那张卡,脸上满是喜悦,里面的钱估计能他们花一阵子了。
      嘴上说的是借,冯野骏却压根不相信,此时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恐慌的状态。
      为什么公司的卡在这?
      突然间,他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去书房里想要拿回父亲替自己新办的银行卡的时候拿错了,那个时候,他只是随手摸了摸信封就放书包里了。
      冯野骏绝望地闭上眼睛,要是,要是当时看一眼再拿走就好了。
      起码被拿走的是自己的银行卡。
      青年收起银行卡,跟着其他几个就要离开的时候,冯野骏用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还给我……”
      “你说什么?”青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今天居然敢反抗了?
      “我说还给我。”青年比他高了不少,冯野骏抬起头,重新说了一遍,语气相比之前要坚定了不少。
      “做梦啊你。”青年满脸的笑容消失了,厌恶地用力打开他的手,把他一脚踹开 ,剩下的几个青年也很快将他包围了起来,“现在是我的了,还你?”
      “妈的,老子没说要给你。”冯野骏骂了一声,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对于他们的恐惧逐渐变成了愤怒,“我他妈说还给我啊!!你聋啊?”
      一下子,在整条路上,这里成了众目睽睽。
      但是冯野骏现在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了,他整个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把银行卡夺回来。他只知道如果这张卡被他们拿走了,后果是无法想象的,这个责任就连一百个他也承担不起。
      也许是因为对后果的想象战胜了对于青年们的恐惧,此刻,冯野骏只感觉到浑身上下像有火在烧,体温在快速升高着,一瞬间,冯野骏全身居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迅速把刚刚被他们丢在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用尽全力往青年的脑袋甩了过去。
      今天带的书要比平时多,整个书包加起来的重量起码得有个几斤。
      死就死吧,就算是死,也不能把银行卡给他们。
      青年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压根没想到因为这么一张银行卡,会让平时无比软弱的他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反击,毫无防备的他被书包砸得有些晃,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但是还没站稳,脸上就又挨了一拳头。
      “草。”青年被他砸的脑袋发晕,顿时来了火,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截住了他就要袭来的下一拳,看准时机用力往他的腹部击去,跟他一伙的几个青年也很快赶来了支援。
      起初,冯野骏因为在极度的恐惧的愤怒状态下被激发出了巨大的潜能。他一边吼叫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方法跟他们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居然是占据上风的。但终究寥寥一人不敌众,很快局面就被逆转了。
      如果是青年单独面对现在的冯野骏他承认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在突然之间变得暴起。
      冯野骏一个没站稳,被他们打倒在地上,同时承受的是好几个人的拳打脚踢,他们打的很重,尤其是那名被书包砸中的青年,几乎是报复性地对着他的要害打。
      冯野骏躺在地上,只能死死地尽量护住自己,他的身体很疼,好像骨头都断了一样,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感,在努力呼吸的过程中还有着一股血腥味,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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