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初恋》AnnieJane

6、因你而来的勇气

　　我本有意试探谢思俊是不是有人绊他，但那我无论怎么发问他都装作不清楚，还岔开话题，我便没有再追问。与他相处短短几周，我觉得他身上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有点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的感觉，这令我有些不安。

　　他有几天没来学校，我想着他半个瘸子能跑到哪去，于是看高一部到了放学点忙去他们班问。
　　据他们班一个女生说，她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没来，前一天放学时在一个小巷口看见过他，他拄着拐在跟几个人说话，张彪也在。
　　张彪，就是把谢思俊撞伤的那个人，谢思俊没来得的前两天他不在，后来就回来了。我让女生带我去找他，她从窗户给我指了下楼下校门口等人的张彪，我眼色一沉，与女生道别后走下楼独自找上了张彪。
　　“喂！”
　　我大步走过去朝他喊，张彪回头，连忙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我忽略他这一动作直接问道：
　　“谢思俊在哪？”
　　张彪有点好笑的看着我，满不在乎的把我从头打量到脚，双手往兜里一插：
　　“他在哪我怎么知道？”
　　“别装了，”我看着他：“我知道是你在球赛上故意把他撞倒，我也知道前两天放学你和他一起出现在校外的小巷子里，他为什么不来学校？”
　　“血口喷人可不好啊同学，再说了，腿长他自己身上，他去哪我还能管得了？”
　　我绕开张彪刮了他一眼，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很生气，谢思俊没来肯定跟他脱不开关。在张彪这里什么也没问出来，我转身往回走打算回教室，路过操场的时候看见魏斯在篮球场边坐着擦汗。想起同学们都说他脾气不好，再加上他冷冰冰的外表，我想去问问他，这时候也犯怵了。
　　我鼓起勇气朝他走过去，在距离三米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又把视线移回球场上。
　　“你好，是魏斯同学吗？”我在他旁边问他，
　　“是我，”他顿了顿：“你就是高二的连漪吗？”
　　“你认识我？”
　　他点点头：“思俊跟我提起过你。”
　　“那你知道这几天他为什么没来学校吗？”
　　“他跟我说的是在家养脚伤，至于其他的，你可以去当面问问。”
　　魏斯把谢思俊家地址发给了我，至于他说的“其他事”，我真挺好奇谢思俊的回答，于是，我跟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坐车来到了魏斯给得地址。
　　下了公交车，走进那片居民楼群，我心下只有一个感觉——就像是走进了八九十年代的外地人住的出租楼房，山脚的楼很密，越往山腰上到山顶越稀疏，窗户上贴着各种广告，什么充电机，电话号码，废品回收的哪哪都是，长长的电线能横跨两栋楼搭在半空中，房顶上像大喇叭一样的信号接收器城市里早就淘汰了。现在还是大白天，但我感觉我的眼前已经附上一层昏黄的滤镜，我已经能想象到到楼内闪着雪花的小箱子电视了。
　　我没想到谢思俊会住在这里，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去北京练舞了。
　　我沿着台阶往上走，在楼梯旁房门口向补鞋的大叔打听了一下
　　“14号楼7-8……唉？我明明已经爬六层了，怎么一出来还在地面上？”
　　我现在身处一个相当于小广场上，上面有几栋楼的单元门入口，我四周环顾了一下，连忙扒着石栏向下看，看到了这令我难忘的一幕，灰白色的水泥楼下夹在树丛中间，放眼望去下面的几百米，大片的居民楼没有规则的向远方铺过去。山腰上的风很清爽，微微吹起我额上的碎发。
　　“连漪？”
　　我回头，看到谢思俊拄着拐杖站在我身后几米的位置，手里还拎着一袋蔬菜。我朝他走近几步，看到了他嘴角的一小块淤青。
　　他看到我的视线停留在脸上，似乎也明白了我在想什么，安慰似的朝我笑了下：
　　“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刚买了鱼，炖鱼我最拿手了，走吧，咱们进屋说，看这天待会儿要下雨了。”
　　我跟在他身后上了楼，他开门进屋，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我说：
　　“就不麻烦你了，在这里说就好，”我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隔着一道门槛，他看着我，等待我开口，我说：“你跟张彪打架了？”
　　我的问题有些突然，谢思俊似乎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问，安慰我道：
　　“我也不能白挨了欺负是不是？再说了男生皮糙肉厚的，打了就打了……”
　　我突然把头低下，谢思俊竟然把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显得我过多操心别人很多余似的，谢思俊看不到我的表情，弯下腰从下面往上看我的表情。我扭头躲开，他就追过来，一直把他的脸能让我看见。
　　他把我逗得直笑，一时忘了形，伸手轻轻推了他的肩膀一下，谁知他立马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捂着坐在了地上，表情也很痛苦。我吓慌了神，连忙蹲下看他：
　　“你怎么了？”
　　“呃，碰到我伤口了……”
　　“你家有医疗箱吗？”
　　他腾出一只手指了指里屋：
　　“床头柜上层抽屉里……”
　　我连忙站起来跨进屋里，把书包扔到门口地上去里屋找医疗箱。屋内的情景跟我在外面看到后的感觉一样，客厅不大，他坐在地上，我夸过他走了三步就到了里屋门口，里屋更是还没客厅大，我很轻易的按照他说的找到了医疗箱，走出来后看到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剥橘子。
　　我气得要跳起来了：
　　“你装的！”
　　他一脸得逞的坏笑，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我：
　　“别生气嘛，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来，吃个橘子。”
　　他把橘子塞到我手里，拎着鱼转身进了厨房，我看着手里的橘子，剥橘子的人还贴心的去掉了很多人都不喜欢的白丝。
　　或许，我应该相信他有自己解决事情的能力，就算他比我小些。
　　我一边吃橘子一边打量他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架盖着防尘布的电子琴和一把吉他。过了一会儿，我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
　　我走进厨房，只有一条过道大小，我就站在门口看见他手法熟练的切调料，颠勺，我忍不住说道：
　　“你还挺会做饭啊。”
　　“那是当然，”他一边操作着一边回答我：
　　“我爷爷白天去上工，晚上就我来做饭，以前在老师家也是，一个人的时候就自己做饭吃。”
　　说完这句话，鱼也好了，他把鱼放进盘子里端出来放到客厅茶几上，转身回厨房盛米饭，我想着他爷爷晚饭点会回来，我走到门口说：
　　“那我先走了，你等爷爷回来吃饭吧。”
　　他端着两碗米饭走出来说：
　　“我爷爷回我大姑那去了，这几天家里都我一个人，而且……”他顿了顿：
　　“请假没跟家里人说吧？现在回去不怕露馅吗？”
　　因为被戳穿有些慌乱，但在别人家已经待够久了，我连忙背上书包朝他摆了摆手：
　　“没事就早点回学校！我走了拜拜！”
　　我一溜烟冲下楼，跑到外面的公交站等着，我喘着粗气看站牌，发现并没有直通我家的站点。
　　我等了十分钟，突然看见远处有个推着电动车慢悠悠走来的身影
　　“我送你吧？”谢思俊歪着头问我：“跑那么快，也不照顾一下病号。”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
　　“直觉吧？”他笑了笑：“还是送到山脚？”
　　山城的风徐徐吹来，汽车从身旁飞驰而过，吹起我们的发稍，夕阳欲坠，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成了黄昏下的剪影，我想起他家楼门口有一颗黄桷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