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5、孤独患者

　　无所求的爱恋像深夜里孤独游魂的自我狂欢，热闹无人知，欢愉无处分享。
　　苏妄十几年的暗恋是无所求的，压制于深处只敢在独处时偷偷拿到心上。
　　可到底是年轻，无处安放的爱意总会在某些时刻躁动起来。

　　他在十七八岁那几年最疯狂，爱得太克制了，便沉沦在可以宣泄的途径。
　　苏妄的途径便是纹身。
　　他的花臂其实不丑，当年给他纹身的师傅还拿着这套设计去比赛拿了头奖，作品的名字叫“无望的森林”。
　　纹在左手，由无数个“S”攀爬缠绕，从手肘处一直延申到心脏的位置，“S”藏的很深，表面看去只能见到精细的紫藤花环环牵引。
　　除非是躺在他的身侧，手指顺着每一条线描划才可能发现到。

　　后来不满于太隐秘，他又在肋骨下纹了一个紫藤花形状的“S”。

　　刚开使苏妄非常爱惜他的每一处纹身，觉得那是他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不在于纹身，而是纹身的内容代表着他不能讲出口的告白，是不能发泄的欲望。
　　可过了几年，这份叛逆心过了，他也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很变态，想过要洗掉纹身的，但没有认真放在心上，就搁置了。

　　今天连续被两个人说花臂丑，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许久。
　　奇怪的是，当初的热切，当时疯狂想要表达的欲望，现在想来似乎是淡了，似乎是，随着年月随着纹身上的花瓣褪色了。

　　在发呆的时间里，苏妄甚至跳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如果将来的某一天遇到了可以相恋的人，他能理直气壮解释这些“S”只是自己的姓氏？
　　在发呆的时间里，目光从纹身转向几块扎眼的斑斑点点。

　　记忆是清晰的，俯趴在身上的人粗暴亲吻带来的疼和麻是清晰的，前夜的画面不禁跳入脑海。
　　“操！苏小狗你清醒一点！”苏妄咬牙切齿，不停地拍打脸颊。

　　洗完澡，随意围了浴巾走出浴室，直接爬上床抓着手机查从国内到马来西亚的航班，看得专注，阳台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时，苏妄惊吓到差点滚下床。
　　俞起南带着烟味走进来，“你是去搓泥了？洗个澡能洗了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还在这？”苏妄随手从地上的行李箱抓起一件t恤套上。
　　“穿反了。”俞起南提醒着。

　　苏妄的衣服是穿反的，但衡量了一下还是不脱了。
　　他说：“没事，不讲究。”又问：“你有事？”

　　“刚刚折回来找你，房门没有关好，我就直接进来了，不好意思。”俞起南的目光没有在苏妄身上久留，他边说边走到茶几那儿拿起之前放下的戒指，打开盒子取走里面的戒指，走回到苏妄面前，“戒指还没有试，不合适的话我马上叫人去换。”

　　话音落下时，戒指已经套在苏妄的手指上。
　　俞起南握着那只手，左右认真看了一圈，然后才放开，抬头对着苏妄笑了笑，又说：“合适的。没有想到第一次送戒指是这种场面。”

　　素圈单钻铂金戒指，很简洁的款式，苏妄抬手摩挲，觉得挺稀奇的。
　　婚姻是承诺相守的仪式，对他而言那是不敢奢望的未来，现下，就像小时候拿着树枝当宝剑、披着床单戴着草帽演江湖侠客，知道是假的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结婚是假，戒指是道具，可能无关对面的人是谁，但被带上戒指的那一霎，苏妄闪过细微的心悸。

　　“这个我挺喜欢的，多少钱买的，我付，以后能留给我吗？”说着便开始在换下的脏衣服堆里找钱包，拿了钱包当下又改口道：“这个肯定不便宜。我还是微信转给你吧？□□有吗？这什么牌子的？”
　　“喜欢就行。是送给你的，不用你付钱。”俞起南说。

　　“这多不好意思，”苏妄抬眼刚好看到俞起南的手上也戴着一样的戒指，顿时发懵：“差点忘了这是对戒，那什么，那我不买了，我买两个戒指也没用，到时候结束了还是还给你？”
　　“到时候再说，”俞起南说：“你们明天几点的航班回国？”

　　“早上八点半。你呢？”
　　俞起南抬手看了眼手表，说：“我要赶一个会，现在准备去机场。”
　　“这么晚啊。”大老板赚钱也不容易！

　　“回国再联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陪我演戏了，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俞起南的指尖留在手表上，似乎时间不多，“还有就是之后一段时间需要你先住我家，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妄对俞大老板的家还算熟悉，就一个字，大！
　　大气豪华上档次！这会儿实质性的想了一下要住进的大房子，之后还要见家长，还要在俞起南喜欢的人面前秀恩爱，苏妄突然产生了退缩的心。

　　“你确定你这种方式追人靠谱？他万一吃醋了就直接不理你呢？我个人其实不太建议这种方式的，你应该多去了解他，或者让他多了解你。你很优秀的，只要花时间和他多一些相处，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找人假结婚去引起他注意这种方式真的不是很好。”他怕俞起南赶时间，语气讲得飞快，就希望最后关头能有回旋的余地。

　　“证都办了，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俞起南在笑，明明年近而立了，管理着几千人的大集团老板，笑起来却像大男孩，他说，“我真的来不及了，你放心，不会太为难你的，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国内见，到时候再商量。”
　　“行。”苏妄点了点头，先走一步去开门。

　　俞起南离开前，越过苏妄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嘱咐道：“先把头发吹干了再玩手机，别感冒了。”

　　他走后，苏妄关上门，靠在门边又发了很久的呆，总觉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给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