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30、完结

　　梁瑾和杨浩韦走后，苏妄立刻抱上俞起南，伸手摸了摸俞起南脸上的五指印：“她有病吧，下手这么重。”
　　“给俞恙西打个电话，我们不过去吃饭了。”俞起南搂着苏妄，目光刚好对上的站在门边的陈姨，“在家里随便先吃点。”

　　陈姨一直使眼色想告诉俞起南，苏妄身上有伤和苏妄看过你箱子里的文件，比划半天也没能传达出精准信息。

　　“陈姨，你要说什么？”俞起南直接问出口。
　　苏妄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赶紧挣开怀抱。
　　他看向陈姨，陈姨就慌乱地摇头摆手说：“没有没有，我说我去看看冰箱有什么菜，我给你们做饭去。”

　　陈姨一走，苏妄又抱了上去，蹭着俞起南的肩膀问：“恙西姐还好吗？她怎么会……上个月……”
　　上个月他还在和俞起南闹别扭。什么都不知道。

　　苏妄现在完全没办法想象俞起南都经历了什么，也没办法想象俞恙西一直以来开朗的样子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没事，及时被救上来。”俞起南亲了亲苏妄的头发，“先上楼，我四天没洗澡了。”

　　苏妄放开了人，看着俞大老板一身的又皱又脏的衣物和脸上红肿的五指印，叹了口闷气。
　　俞起南以为苏妄在为俞恙西的事叹气，上楼梯的时候一边解释：“她一直都很积极配合治疗，但情绪肯定会有不稳定的时候。我父母很擅长利用她的情绪来压制我，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告诉俞恙西。我父母为了面子，俞恙西为了所谓完整的家，我是因为习惯了，我们努力维持一个和谐家庭的样子，但其实……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一家都很神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刻意伪装，硬凑在一起当了三十几年的家人到现在才撕破脸。”

　　“你父母才神经，多好的孩子啊！”苏妄转脸看去，俞起南爬着楼梯一边解衬衫扣子，下颚线完美、暴起未消下的青筋线硬朗又性感、健硕的胸肌和腹肌线熠熠生光……多好的孩子啊！

　　俞起南伸手扶住苏妄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先别看，等我洗完澡吃个饭，再做。”
　　“不是，我没想。”苏妄跑上两阶楼梯，拦在俞起南面前，从上至下盯着他说，“真没想！这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能那么没分寸吗！”
　　“我想，我没分寸。”俞起南说着绕开苏妄上楼，进了房间就直奔浴室。
　　看见苏妄一直跟在旁边，准备关上浴室门的时候，又临时邀请，“一起洗？”

　　“正经点！”苏妄开口就呵斥，他正经又谨慎地向俞起南确认，“你如果难受想哭就千万别憋着，家庭矛盾我是真的不懂，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可以借你个肩膀。”
　　“有点难受，不想哭。我确实也有错，没道理自己先委屈上。 ”俞起南靠在门边，神态轻松，似乎还在等刚刚的邀请。

　　苏妄欲言又止，也不懂这时候应该陪着多骂几句俞起南的父母给他解气，还是翻过这个话题别过问太多。

　　“我也没那么难受，安慰就不用了。”俞起南打断了苏妄的思绪，绕开话题开玩笑道，“不过，只借肩膀可不够。”
　　苏妄撇开脸往后退，把俞起南轰进浴室。等浴室传出水声之后，赶紧找纸巾擦身上的汗。

　　干掉的血渍混着汗粘在纹身上，他早就忍不下那股又刺痛又痒的滋味，掀开衣服拉着裤子检查伤口，没注意到那边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你去洗纹身？”
　　身后突然出现俞起南的声音，苏妄急忙扯好衣服，手一急碰到伤口上，咬着牙不敢叫出声。

　　“洗了，”苏妄笑着掩饰身上的不适，“才洗第一遍，痕迹都还在。”

　　俞起南赤着上身，原本只是出来拿换洗衣物，看见这一幕，脸比之前打人的时候还要臭。

　　这个澡还是一起洗了，不过苏妄是站着不动任俞起南拿着热毛巾帮他擦拭。
　　之后裹着浴巾坐在洗漱台上围观俞起南洗澡，在他洗完关掉水的那一会儿，苏妄突然问：“你有洁癖，当初怎么会想领养贝蒂贝塔还有喵？”
　　俞起南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大概缓了有一分钟才回答：“不影响，他们挺好玩的。”

　　“哦。”苏妄又问，“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怎么会想在家里安装那么贵的咖啡设备，平时也很少看你亲自动手做咖啡啊？”
　　俞起南这次回得很快：“有你这个冠军在，我就不必自己做咖啡吧。”

　　“前面那个问题呢？”苏妄抬了抬下巴示意俞起南走近点，接走毛巾给他擦头发。动作很轻，只是在掩盖自己刻意的问话，“为什么会想在家里安装咖啡设备？”
　　俞起南就着姿势，扶上苏妄的背，小心避开纹身，然后贴上温厚的唇。

　　浴室里热气弥散，亲吻逐渐走向不可控的范围。因为不能往下做，俞起南及时停下了来，只从唇尖吻到耳垂，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苏妄继续擦头发，像漫不经心但眼里火气越大，“上次我在波士顿的比赛，你是不是也去了现场？”

　　原本只是想回避，结果又扯出了新的问题，俞起南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
　　“你知道了什么？”俞起南问。
　　苏妄回问他，“你瞒着我什么？”

　　对望着，沉默了下来。
　　苏妄坐在洗漱台上，俞起南站在他的面前，两人身上都只有浴巾，赤身相对，情爱满溢，但很矛盾的是，心意相通之下的一段感情里，彼此都活在自己卑微里。

　　俞起南笑了笑，准备再用亲吻回避审视，不过被苏妄躲了开。

　　“我看了你的助理从你办公室拿回来的那些文件。”苏妄的语气很急，讲到一半就把手中的毛巾扔了。
　　怒火烧在眼里，烧了泪腺，眼泪便止不住。
　　苏妄质问：“你是不是打算憋死自己什么也不讲？”

　　俞起南闪过一瞬间的慌神，但很快就整理好表情，继续微笑，与平常无异的沉稳和温柔。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捧着苏妄的脸又上前亲了亲。
　　“道什么歉啊你！傻*，你才是傻*！”苏妄突然找不到语言表达，生气是因为心疼俞起南，也气自己错过了很多现在才明白过来的暗示，情绪一激动眼泪就控制不住，几下大喘气才把自己调整过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俞起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观察着苏妄的表情，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至耳垂，缓缓才开口，“一开始是怕吓到你，后来觉得你应该是不反感我的，就准备向你表白，在波士顿的时候……但是你喜欢别人。所以用假结婚把你骗回家，想在你面前刷存在感，这个方法真的很蠢，怕被你当成心思复杂的变态，就更不敢坦白了。”

　　“以为我跟睿森合伙坑你的时候……”
　　那段时间苏妄沉浸在患得患失又幸福雀跃的小恋爱里，而俞起南在同样患得患失里还要接收着源源不断证据指向苏妄和祁睿森在一起。

　　苏妄想到他看过的那些他和祁睿森亲密的聊天记录和照片，气就更不顺了。
　　那时候觉得自己的真心没有被当回事，但俞起南口口声声说了很多遍爱他，也陪着住在酒店玩分手再追求。

　　俞起南擦着苏妄脸上的泪痕，说： “不哭了 。”
　　“我这是替你憋屈。”苏妄拿开俞起南的手，转身去照镜子，回过头的时候脸上的情绪已经平稳很多了，“知道我喜欢睿森的时候，你就应该换个人喜欢了。我都想不明白，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俞起南看着苏妄，目光里郑重又深情，他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世界里，有个角落有个人会把你当成生活的期待。生活很累的时候期待去见你，你笑起来很好看，见你的次数多了之后就开始期待有一天能被你喜欢。换不了别人，我把自己关进了你的世界。”

　　苏妄转身又照了照镜子，冲镜子咧嘴笑了笑两下，没觉得哪里好看，无趣地自嘲：“跟个二傻子似的”。
　　红着眼眶，摆着臭脸，憋着笑意，苏妄张开手和脚把俞起南圈了起来，抱得紧紧的，又说：“我会对你好的。”

　　“那能不能提个要求？”俞起南亲着苏妄的头发说。
　　“几百个要求都行。”苏妄豪言道。
　　“提到祁睿森这个名字的时候，带上他的姓一起叫。”俞起南说。

　　苏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习惯了，就只是习惯而已，真的，我以后连他的名字都不提了。”
　　“顺便再改掉叫我‘俞总’这个习惯。”
　　“行。”

　　苏妄答应得很爽快，又说：“那要叫什么？小南？俞大老板？哥？俞哥？媳妇儿？亲爱的？宝贝？老公？”他坐在洗漱台上，贴着俞起南，叫一声就往俞起南身上亲一下。

　　“你好像是喜欢听最后一个的。” 苏妄弱下了气息说，“但我有点叫不出口，要不你这么叫我？”

　　俞起南本来要回答苏妄的第一句，没来得及开口，听到后一句又有点招架不住。
　　最后两人互看着，同时笑开了起来。

　　“下楼吃饭吧。”笑够了，俞起南说。
　　“你确定？”苏妄若有所指，“你都这样了……”

　　都这样了，也腻歪半天了，看着苏妄一身的伤口，俞起南怎么也得忍下去。

　　进衣帽间，找了套宽松的衣物。
　　“抬手。”俞起南走到苏妄的面前，整理好衣服准备给他套上。
　　苏妄坐在长凳上，没有动作，只是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俞起南俯身在苏妄的嘴角亲了一下。

　　苏妄是因为看到俞起南在衣柜前找衣服的场景，回忆重叠了。

　　现在的苏妄就是事后诸葛亮，回想以前，很多时候很多地方只要他能稍微放在心上，早就该发现的。
　　不管是在波士顿酒店里那个神情暴怒却眼含泪光的俞起南，还是每次听到他提祁睿森时那个沉默又面色不悦的俞起南，或者是看他时目光永远深情的俞起南……

　　“先穿衣服。”俞起南站直了身，又说了一遍，“抬手。”
　　“我觉得我不够好，”苏妄对俞起南说，“但我会好好爱你的。”

　　以前也做过情人之间最亲密的事，却没有哪一刻像当下这样拥有最坚定的心安。
　　大概是，因为知道被爱着、被认真对待着，而感知更多的分量。
　　于爱情里，于生活里，自信油然而生。
　　他们两人都是。

　　因为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多，苏妄忘记了很多事。
　　比如忘了跟工作室请假，忘了打电话告诉俞恙西他们不去吃饭，也忘了给手机充上电。
　　所以等他和俞起南饿着肚子但精神饱满的下楼时，客厅里坐满了人。

　　俞恙西和方鹤青因为在餐厅等不到人，又联系不上，就把菜都打包回来了。
　　师父、宋宋、冉倩和徐刊也来了。
　　一开始是担心出事，师父和徐刊找了过来，来了之后和俞恙西聊了几句，知道没出事，就往群里发消息说【没出事，等小汪下楼，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回去】。

　　之后聊天，逗狗撸猫，师父还亲自动手给大家做了咖啡……过了几个小时，宋宋在群里问【怎么还不回来，小汪没事吧？】
　　徐刊尴尬地回【还没见到人……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小汪和俞总一直没有下楼，我们也没人好意思去敲门。】
　　师父还补充【俞总家的咖啡机上手很不错！】

　　然后宋宋和冉倩就杀了过来。

　　一见到人下楼，方鹤青先跳出来喊道：“大白天的，要这么猴急吗！”
　　陈姨说：“我再去热一遍饭菜。”

　　苏妄羞赧不已，挣开本来拉着的手，同手同脚走进客厅。
　　先是和俞恙西道歉，然后转向自己的伙伴：“你们怎么都来了？”

　　工作室的几个人频率相近，没说话，目光在苏妄和俞起南的身上来回看。

　　“那就一起吃个晚饭吧。”俞起南看了一圈大家，像是征求同意，“你们想吃什么？”
　　声音几乎同时起，俞恙西说日料，方鹤青说火锅，宋宋说都行都行，师父说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最后陈姨念叨着浪费了中午的菜，一边订火锅和日料。

　　“所以，俞总现在不是酒店管理人了？”饭间，宋宋问道。
　　“酒店那边一直都很满意跟你们烘豆室的合作，不会有影响的。”俞起南说。
　　宋宋松了口气之后，严谨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还是担心你，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应该先休息一段时间，”实在太饿，俞起南专注在吃饭上，讲话有点漫不经心，“或者就干脆退休了，打打太极，在家里伺候小祖宗。”
　　这话一说，旁人都意味深长望向苏妄。

　　苏妄冷脸抱起脚边的贝蒂：“小祖宗，三只呢。”
　　“四只。”俞起南看着苏妄说。
　　苏妄的脸更冷，但是捧场地学了一声贝蒂叫：“汪~”

　　大家随之一阵哄笑，嚷嚷着受不了。
　　闹完了，宋宋亲妈附体，说：“你还是要找工作的，我们小汪玩咖啡烧钱得很，可只够养活他自己。”
　　“这你们放心，”俞恙西被逗得乐个不停，就跟着装出一副媒人推销人的口吻，“小南他本事大着呢，没了酒店，还有几家餐厅的，收入能稳定的。而且现在房子车子也都有了，压力能少很多呢。”

　　“几家餐厅？参股的？能拿几分？”宋宋问。
　　“能拿几分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两百多家店呢，像这个火锅店，还有这个日料店，还有我上班的法式餐厅，都是他的，收入绝对稳定。”俞恙西说着看向苏妄，“小汪，尽管烧钱，我们不缺钱。”

　　徐刊放下筷子叹了很长的一口气：“大家都是三十岁！”
　　冉倩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转头就跟苏妄说：“小汪，烧钱的时候叫上我。”

　　“呦，”方鹤青前面一直和师父聊天，这会儿突然插进话题，“苏妄，原来你这么红啊，我关注你微博了，记得回关我。”
　　“拿过好几个冠军的。”宋宋骄傲说道，“明年还要拿世界冠军的，职业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对对，”俞恙西说，“我看过他比赛的视频，太酷了，下次比赛是什么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现场。”

　　“他最近有支豆子在考虑了，如果确定下来，下个月就能来看他练习流程。”宋宋拿上手机，开始给苏妄排时间，又说，“要不加个微信，以后通知你来看小汪走流程。”

　　大家开始互换微信号，俞恙西还一直交待着给她发一些以前的比赛视频。

　　这餐桌上也就剩苏妄和俞起南在认真吃饭，毕竟真的饿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只存在于递张纸、夹个菜、剥个虾……任凭着成为话题的中心。
　　吃饱了，靠在椅背上，苏妄看向俞起南，靠近小声说，“你是真的喜欢吃日料吧？你根本不喜欢吃火锅吧？”

　　俞起南回看过去，说话之前拿了张纸巾给苏妄擦了擦嘴：“我喜欢你，你喜欢吃就行。”
　　苏妄听得高兴，笑得跟吃蜜似的，但缓了两秒就不怎么得劲了，他没在意周围的朋友，上手抱着俞起南的胳膊说：“你不要这么迁就我，我会越来越没分寸的。”

　　俞起南低头在苏妄的额头上亲了亲，只笑着没有说话。

　　一边的叽叽喳喳突然静了下来，宋宋来回盯着苏妄抱俞起南的姿势：“我越来越觉得……我好像被逆了……”
　　“是逆了。”冉倩叹气道。

　　没听明白的人继续喝酒聊天，听明白的比如俞恙西就说，“他们可能不分吧？真爱面前不谈上下。”
　　方鹤青就直接问了：“唉，你们谁上谁下？”

　　俞起南把手中的纸巾揉成团朝方鹤青的脸丢了过去，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打算。
　　但是下一秒苏妄一个熊抱扑向俞起南，声音很轻很低地跟大家宣布：“这是我老公。”
　　说完就埋在俞起南的肩上开始笑，笑到肩膀都在抽动。
　　苏妄能感觉到俞起南不断加快的心跳和亲他头发的动作，还有周围朋友们玩笑的哄闹声。

　　恋爱是件能让人变得堕落的事。
　　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做，
　　也不是……
　　苏妄平常本来就很少请假的，最近就是想着开新的工作室之后要越来越忙了，所以趁现在多偷几天懒。
　　然后和俞起南一块儿，除了遛狗就没出过门，宅了两天都是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喝咖啡聊天，吃，睡，睡，睡……

　　到了第三天清晨醒来，闹钟一响，苏妄按掉之后趴了回去，喃喃喊道，“不想上班！”
　　“那就不去。”俞起南皱着眉头眼睛还睁不开，先凭感觉摸上苏妄的头。
　　“我上周烘的豆子到风味期了，得去试喝。”苏妄撑着身子起来，戳着脸让自己清醒。

　　俞起南睁开眼睛定了定神，然后抬手揉着苏妄的腰，“会不舒服吗？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多休息几天那地方也不会更好吧？所以苏妄说：“以后还是要节制，纵欲会折寿的。”
　　俞起南没说话，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
　　苏妄又趴了回去，把在揉他腰下的手拉到脖颈：“这里也捏一捏。”
　　俞起南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手力气适中地正捏着脖子，就跟睡着了一样。

　　在第二个闹钟响起的时候，苏妄还没摸到手机，俞起南先拿到手关掉了。
　　“继续，肩膀也要。”苏妄指挥道。
　　被捏得舒服，就更不想起床了。

　　第三个闹钟响起的时候，俞起南抢先拿走手机，直接关机丢到地上，然后压上趴在床上的苏妄。
　　“节制不了，有点难。”
　　苏妄呵呵笑了半天才说，“来吧，速战速决，我今天一定上班。”
　　“我想多活几年。”俞起南只是亲了几下就把苏妄从床上捞了起来，进浴室刷牙洗脸穿衣服。

　　爱能让人的心变得柔软。
　　苏妄从小独立惯了，以前总把大老爷们儿该怎么样怎么样挂在嘴边，做事大大咧咧的，能忍能扛，可一旦接受了被照顾、被宠着，每天都是飘飘然的。
　　心飘在云端上，脚下的每一步却比以往更有重量、更坚定。

　　“你闭上眼睛，闭上！”
　　踩了一段时间云端的某天上班路上，苏妄在半路停下车，不过几分钟又急匆匆跑回来，一上车就催促俞起南闭眼，说是有礼物。

　　俞起南闭上了眼，嘴里却唠叨不停：“外面风大，你先把车门关好，是不是挺冷的，后备箱放了厚外套，等下记得……”

　　“闭嘴！睁眼。 ”
　　苏妄手掌放着一个小盒子，打开摆在俞起南眼前。
　　是一对戒指。

　　“刻了名字缩写的！还比你那个戒指多了颗钻！”苏妄得瑟地说着，然后见俞起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喜样子，就有点兴致缺缺了。

　　俞起南是大喜过望，反应不及。

　　苏妄也不管了，拉着俞起南的手给他换戒指，“当初那个离婚证你不是没有去办吗，那不用重新办结婚证，至少戒指得换一个吧。”
　　旧的戒指虽然苏妄是挺喜欢的，但怎么想也觉得该换个新，是包含着坦诚的爱情信物。
　　戴上了之后，苏妄拿着手机给两人的手拍照，乐呵呵地看了半天。

　　乐完了抬眼去看，俞起南还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手在戒指上摩挲，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什么反应？给个面子啊！”苏妄纳闷了，在俞起南眼前打了个响指，又凑到他耳边吼，“想什么呢！”
　　俞起南移开脸，笑了笑，又上前吻着苏妄说了声谢谢。
　　“谢谢？”苏妄冷哼一声，咬牙道，“不客气！”

　　苏妄愤愤地推开人准备轰油门开走车，但马上被俞起南拉了回去拥进怀里。
　　“我刚刚在想，”俞起南说，“要不要给俞恙西打电话，告诉她，活着真的很好。也想到二十几年前的那个风很大的夜里有个小孩差点看不到这个世界，自从查到你的户籍资料，每次刮风了我就会想起你还是小婴儿的样子。还好你活下来了，活得很好，善良又温暖，还走到我身边照亮我。”

　　“是，活着真好！”苏妄轻拍着俞起南的背，又一下一下地亲着他的脸，“不用给恙西姐打电话，她在工作室等我们呢。我今天走练习流程，有好喝的咖啡。”

　　人生本来就很难，沮丧总是多过开心，所以给自己多留了几个值得期待的念想，明天早餐、想见的人、明年上映的电影、没有养好风味的咖啡豆……
　　期待会落空，也会带领走向光亮的地方。
　　大概会吧……

　　这天是苏妄拿比赛豆第一次走练习流程。
　　准备比赛的过程烧钱又伤胃，但按师父的话说是，能让工作室生机盎然。

　　一上班大家都开始跃跃欲试，擦杯子摆椅子架机位，明明只是苏妄试喝咖啡的练习，大家硬是拉来好几个围观群众凑齐了八个评审的位置。

　　被安排上了评审座位的俞恙西怔怔发言：“可我不怎么懂咖啡啊，我能做什么？”
　　“你只要坐着，满脸欣慰看着我就行。”苏妄说完，无奈叹气，“练习而已，你们放轻松。”
　　宋宋说：“轻松不了，我斗志昂扬，仿佛已经看到冠军奖杯。”
　　“你看到的是冠军的奖金吧！”徐刊回击她。
　　冉倩说：“我看到的是墨尔本！明年的举办地在墨尔本。墨尔本啊！小汪，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撑进总决赛！”

　　师父在那会儿画评分表，听到那话，抬头说：“冉倩啊，你想公费旅行的心不要太明显了，收着点。”
　　“小汪，”冉倩把目光转向苏妄，鄙夷地看着他说，“你可别有了老公忘了工作，明年的公费旅行全靠你了！”

　　冉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家基本准备就绪了，主角苏妄还在角落里和俞起南腻歪，而且怎么喊都不理人，跟拉了屏障似的。

　　徐刊干脆就把摄像机转向他们。
　　一开始只是在那儿整理衬衫领子，听着大家的对话，俞起南突然抬手捂住苏妄的耳朵：“你别给自己压力。”
　　“他们就这样，现在刚开始比较亢奋，下个月他们的气势就不一样了。”苏妄咧着笑，搂上俞起南，“等临近比赛时间他们就会说，学习第一比赛第二，名次不重要，关键是长见识。”

　　“我知道，你可能没注意到，我以前经常来看你练习。”俞起南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给苏妄，“但还是不要给自己压力，知道吗？”
　　苏妄点着头，接过水。
　　每次练习流程前都要灌下大杯水是他的习惯，喝完之后看着俞起南：“你说我怎么没早点看到你呢。”

　　“现在也不晚。”俞起南拿走保温杯拧回盖子，在苏妄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推了推他，“去吧，镜头都在拍你了。”

　　苏妄面对着俞起南还是小雀跃的微笑，转脸过去面对伙伴们就是一脸不耐烦，“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谁帮我计时啊？”

　　“我来吧。”俞起南走过去跟宋宋拿了计时器。
　　“等等，”苏妄站在吧台中央，原地蹦了两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举手，“我准备好了。”

　　“计时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