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一只美人神明》清雾潋月

24、chapter24

　　下午阳光正好，桓焱把书扣在脸上，懒洋洋地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在躺椅一摇一摇中打着盹儿。

　　那些出于各种原因而去齐王府寻宝的失踪人口已经全部找到了，齐王府的结案报告也交给于吉写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又过上了上班摸鱼的悠闲日子。

　　情报部的大办公室有案子的时候很吵，没案子的时候更吵。桓焱被吵得额头青筋直跳，看看手头年假多得用不完，想着有段时间没去看老爷子了，便直接请假走了。

　　他陪老爷子喝了一个上午的茶，原本打算留在大宅吃饭，但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他亲爱的奶奶打算将他爷爷老战友的孙女儿邀请过来……所以桓焱赶紧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了。

　　然后，他脸上盖着的书就被拿走了。

　　他先睁开一只眼看情况，然后两只眼睛全睁开了，笑道：“你来了。”

　　沈持手里还拿着桓焱那本扣在脸上的书，闻言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其实他自己也有点疑惑，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桓焱。

　　可能是那座院子太一成不变了——一年、两年、十年或是百年千年，它会一直在那里，安静且沉闷。

　　沈持以前只觉得那个院子很安静，但从来没有觉得那座院子是沉闷的。于他而言，无论是在天界、在无尽之海还是在那座院子，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待着。

　　是什么时候，他感受到了这一隅之地的沉闷？是刚才，还是从齐王府回来的那天？

　　所以，情绪一贯平稳的沈持在经过少有的烦闷和焦躁后，遵循着本能来到这里。只是，当他真正揭开那本埋着桓焱脸的书后，他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因而在面对桓焱的那声“你来了”的时，他只能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桓焱的脸，“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桓焱熟练地拉起沈持那只空着的手，就着那只手借力站起了身，身后的躺椅还在小幅晃动，而他则稳稳地站在了沈持身前。

　　“美人儿，想我了？”当他再开口时，那沉稳可靠的表象就被瞬间打破了，露出了吊儿郎当的芯子。

　　沈持把手里的书扔给了桓焱，倒是没有否认：“算是吧。”

　　桓焱一脸受宠若惊，甜言蜜语熟练得像是背台词，流畅直白如竹筒倒豆子：“亲爱的，我也想你，做梦都想。你能感受到我……”

　　还没等桓焱叨完，就被受不了的沈持打断了：“能不能正常一点。”

　　这货顶着和阎摩相差无几的脸，说话行事和阎摩完全两样。特别是沈持对阎摩的印象还是冷漠且寡言。

　　桓焱抱住了砸过来的书，然后把它放回了书架。

　　“有什么不正常的？”桓焱一边放书一边扭头看向沈持，一脸不赞成的表情，“不是扑克脸才算正常，你这叫刻板印象。”

　　“对了，不要站着，沙发在那边，你坐。我给你泡茶，想喝酒也没问题，红白啤？”桓焱招呼沈持坐下，然后走向了茶水台。

　　“就茶吧。”沈持坐在沙发上，说道。

　　桓焱一边泡茶，嘴里还不停地“诋毁”着扑克脸：“冰山死人脸有什么好？无趣得紧，一点都不适合当伴侣，要是找这样的人，以后一块儿生活得闷死。”

　　踩完扑克脸还不忘推销自己：“找伴侣呢，要找知情识趣幽默体贴的，像我这样的就特别完美。”

　　他话说完，茶也泡好了，然后嘚嘚瑟瑟地端着茶杯递给了沈持。紧接着，他就挨着沈持坐了下来，似乎是觉得热了，还状似无意地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沈持端着茶杯，看着还滚烫的茶水，没有马上喝。他眉头微挑，有点好奇地问道：“阎摩和你难道不是一体吗？为何你这么热衷诋毁他？”

　　在沈持看来，神的本体、化身或是转世，其实内核都是同一个，因而无所谓区别。桓焱无论是阎摩的转世还是化身，他的本质还是阎摩。

　　“谁和他……”桓焱习惯性地想否认，但是当他对上沈持眼眸的时候，否认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一旦否认，他和沈持仅有的一点联系就会被切断。他花了那么长时间，费了那么大精力，好不容易才得以靠近沈持那么一点点。

　　“沈持，你知道阎摩当初为何会选择成为一个凡人吗？”桓焱忽然话题一转，问道。

　　阎摩在最初的时候，就是天神，但是那时的阎摩并不是地下世界的统治者，他是天上的神明。

　　“不知道。”沈持摇了摇头。神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转世、或是化身成各种生物。没有特定的原因，或许只是想了就做了。

　　阎摩当初选择转世成苏利耶之子时，并没有引起众神的特别关注，毕竟这种化身或转世的事对神来说就如人类吃饭喝水一般正常。

　　在众神中，沈持算是一个异类，他很少会投下化身或是直接转世。他肆意主宰着自然规律，支配着星辰轨迹，但他自己却很少与这些产生羁绊。

　　他永远高高在上地冷眼旁观一切，平静、冷淡且漠然。

　　“因为天神的生命太过漫长，如果没有一点改变，或是无法寻找到一点意义或是羁绊，那存在或是不存在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桓焱伸了个懒腰，然后舒服地把双手枕在脑后，“生命无论长短，虽然最后终究会走向湮灭，但存在的时候，总要找到一点意义或是一点改变。”

　　“就像你站在宏观的角度去看天神、阿修罗和人类之间的斗争和信仰本质是一种宇宙平衡关系，但是里面掺杂着很多个体的爱恨纠葛，也是这些由爱恨欲望组成的大小事件才让三界鲜活了起来，而不只是一个机械运转的系统，只为等待毁灭而存在。这个世间也不只是一种等价交换的关系。”

　　世人都道阎摩是正法之神，因为他审判着一切灵魂的是非功过。但桓焱知道，梵规定的天地秩序和正法守护者是拥有神位的沈持。

　　阎摩走的每一步都是对曾经的沈持朝圣。就像他选择统治地下世界，也是那也是沈持的领地之一。无尽之海只属于沈持，其他神明未经沈持的允许是无法进入这里的。因而阎摩另外选择了在南方的地下建立地狱，也是想更靠近沈持一点。

　　“所以，你那时选择换一个角度去看这个宇宙吗？”沈持听懂了桓焱的意思。

　　当初的天上神明阎摩选择转世成了苏利耶之子，这件事其实在神界实在是太过寻常。毕竟神的生命太漫长了，所以他们可以肆意挥霍着时间，进行各种选择和体验。神的爱恨纠葛远比人类要刺激得多，就是因为时间太多，生命太过空虚，他们有着无数次试验和重来的机会。

　　因而，很少转世或是投下化身的沈持在神中才是异类。

　　“嗯。”桓焱点了点头，“站在高处虽然能看清大千世界，但大千世界是由无数世界组成的，只看整体有时会忽略细节其实也很美丽。”

　　“所以你选择成了一个凡人？”沈持说道。沈持说的凡人并不是指现在的桓焱，而是选择投胎成苏利耶之子的阎摩。

　　苏利耶是太阳神。但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神。

　　虽然苏利耶也是生主迦叶波和阿底提之子，和众神同父同母。但他出生时无手无脚，像个肉球。

　　众神见状削去了他多余的肉，把他改造成了凡人的模样，才让他有了人形。因而苏利耶在成为太阳神之前是个凡人。

　　苏利耶的妻子是云神娑罗尼尤。娑罗尼尤为还是凡人的苏利耶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婴便是转世的阎摩，女婴则是他的同胞妹妹阎密。

　　因为那时苏利耶还是人类，所以阎摩和阎密自然也是人类。

　　后来，阎摩成了这个世界第一个死去的人类。在体会死亡过后，阎摩开辟了地府，成了地下世界的主宰，统御着死亡世界。

　　这也是阎摩很难被界定的原因，他既属于天界，却也属于地界。他本是天神，却以人类的身份体会了死亡并因此开辟了地府。

　　“人类的生命虽短，但是人间也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桓焱道。

　　“三界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沈持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我知道。”桓焱垂下眼眸。

　　在天界时，沈持对待众神和万物就是疏离的。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秉着绝对公平的原则拨弄着日月星辰的轨迹。

　　或许在沈持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沙盘，有得便有失，有进便有出，日月山川都遵循着既有的规律变化，直至沙盘清空，然后换上了新沙。尽管那时，他也会一并消亡，但他也只会觉得本该如此。

　　“当初阎摩费尽心思，让人界成为你的放逐地，是希望……”桓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还不到时候。

　　对现在的沈持来说，三界依然是没有区别的。他依然是那个冷淡的旁观者，秉着万物皆需绝对公平交易的天生神祇。

　　“对了，说到阎摩那次转世……”沈持忽然笑了起来，他甚至还转头看向桓焱。

　　一般情况下，桓焱在沈持这儿受到这般待遇，定然会开心不已。但现在，他的直觉却让他觉得相当不妙……一向不知紧张为何物的桓焱甚至有点想抱头逃走。

　　“什，什么？”桓焱有点结巴道。然后，他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压压惊。

　　“我听说阎密想要和你结为夫妻，并且繁衍后代，真有这回事吗？”沈持放下杯子，说道。

　　“噗——”桓焱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然后被呛得直咳嗽。

　　然后，他甚至不等咳嗽停止，赶紧对沈持说道：“虽然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和我无关啊！这是对阎摩，不是对我！而且阎摩当时也直接严词拒绝了！让她歇了这个心思，想都别想。亲爱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初恋！是我的白月光我的红玫瑰！我的身心永远只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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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阎密向阎摩求爱，希望和阎摩结为夫妻并繁衍后代，被阎摩认为是兄妹乱.伦而严词拒绝记载于《梨俱吠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