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落》枯叶蝴蝶

8、第七章 红颜逝 （下）

　　第七章红颜逝 （下）

　　“桀桀，又是你这个小道士。上次饶了你，这次又想坏我好事，我要拿你的血来练我的鬼爪！”说着左手一挥，却觉手中黑珠时明时暗，手掌渐渐失去知觉，“小道士忒狡猾！”将左手黑珠急射向欧阳令。欧阳令接住黑珠，见上面满是血迹，随手在池水中涮洗，哪知黑珠在水中将血渍去净，竟光芒暴涨，一瞬间但听整座亢龙峰“轰隆”作响，一时间地动山摇，还隐隐听得峰顶似猛兽般的厉声嘶嚎。
　　这一变更突如其来，连长居太行的鬼面阎君元展，此刻都心神不宁，“哼哼，小道士，这山要塌了，只要你不插手我的事，今天就再放你一马。”
　　欧阳令见他出手比先前更是狠猛，但看到池中那女子楚楚可怜之状，不禁笑道，“哈，我从来没想管你这丑八怪的事，后会无期。”说罢抓起岸上那女子的衣衫，飞身掠过，已将那女子拉出水面，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为她裹上衣衫，一声“我们走”，飞身而去。
　　哪知元展一个起身已挡在他俩面前，冷笑一声，“小道士，还说不插手我的事？把人留下！”
　　“你是你，她是她，谁管你的事了？你这丑老牛还想吃嫩草？”说罢起身又走。
　　“慢！你问她，是跟你走，还是跟我走？”
　　“哼，山塌了砸死你！废话那么多，闪开！”
　　欧阳令言罢又走，哪知那女子却止步不行，眼含泪珠轻声道，“你放开我吧，我不跟你走。”
　　欧阳令听言一怔，对着元展怒喝，“你这老混蛋对她做了什么？”
　　整个山峰摇晃得更加凶猛，峰顶不少巨石已经纷纷坠下，元展强忍怒气道，“我现在不会对她做什么，哼，但我回去便拿她的处子之血来练我的鬼爪！”
　　欧阳令拉着那女子道，“他要杀你，你还跟他走？”
　　此时那女子已是泪流满面，双眉即将蹙在一起，“我……”
　　“桀桀，小丫头动情了，有了男人就不要爹娘了吗？好，我这就走，你跟这小道士去啊！”
　　那女子一把甩开欧阳令的手，哽咽假怒说道，“你走吧！不管你的事！”哪知话音未落，欧阳令已挺身飞出，“老怪物，去死吧！”
　　元展未想到这欧阳令竟不分轻重，山崩在即，竟还死缠烂打，可这女子却是他寻找了一年，以数十种毒物再炮制一年，才炼成的玄阴女体，就此放走，岂能舍得，鬼叫一声，双爪探出，与欧阳令斗在一起。
　　一个数日精炼鬼爪，一个已经悟到以气御劲的攻敌之术，各有长进，再次拼斗，激烈程度已非几日前可比。
　　但见一时间风起云涌，一个鬼爪凌厉阴毒，一个气剑飘逸灵动，一个鬼界邪术练成，一个道家正法所化。气剑破空之声，鬼爪撕裂之声，起落衣襟猎猎之声，岩石碎裂之声，地动山摇轰隆之声，杂糅一起，听得人毛骨悚然。然而一旁的那女子却只有无力地看着两人厮杀，赤身裹衣的站在寒风中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泪水打乱娇艳，忽的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嘶叫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十几个回合下来，欧阳令的左腿、双臂、前胸和后背，已是爪痕累累，而那鬼面阎君元展虽然也身中多招，却毫无大碍，仍旧出招凌烈。欧阳令耳听那女子凄惨的哭叫声，气血沸腾，一把掏出怀里包着龙胆草的道袍扔在一旁，掐诀连使火焰令掷出支支火箭，顿时火光冲天，烈焰漫布。
　　两人再斗不到十个回合，欧阳令身法已乱，渐败下来，鬼面阎君一声鬼叫，“我先废你四肢，再断你全身经脉，到时让你眼睁睁看我怎么吸干这丫头的玄阴之血！”一爪探出，欧阳令左手横格，右手挥出火焰，哪知元展却以快打快，先一步反手扣住欧阳令双腕，正待施力，却被那女子突然的用力冲撞下松脱了双手，一爪抓住那女子左腕，只听“咔嚓”一声摔将出去，那女子落地时一只左手已经折断的耷拉在臂端，撕心裂肺的痛叫震彻山谷，却掩不住山峰逐渐坍塌的轰鸣声。
　　欧阳令怒愤填膺，分身化影，一分为二双双冲上，却只一招便打回原貌，元展长啸一声，急抓欧阳令双腿，欧阳令抬腿避过，却见对方鬼爪已至胸口，垂臂格打，正中其计，元展双爪齐至，哪知惨叫声中，那女子竟再冲上，挡在欧阳令身前，“你快走，别管我了！”只听鬼爪透肉之声，“嗤啦”一声竟将那女子半面□□生生扯下，只溅得四处血浆。
　　“啊——！”欧阳令双眼红丝密布，疯狂的野兽般咆哮而上，三招过后，左臂肌肉已翻出数道血槽。元展眼见那女子鲜血直流，撤步赶上，左爪探出，直插那女子心房，血液登时被他的鬼爪吸入，此时那女子早已号破喉咙，嘶哑的叫声，无力的挣扎，却如何也逃脱不出魔掌，眼见欧阳令又再扑上，那女子却使尽生平力量，将欧阳令一把推开，“快走啊——！”
　　欧阳令没想到竟会被这女子推出，脚下一扭，险些跌倒，此时头顶上方却是裂空般一声爆响，三人抬头望见，竟是一块硕大巨石在那女子与元展头上垂直飞下。欧阳令忍着脚伤飞扑而去，哪知元展却以为他竟此时偷袭，一脚踢开，更要借力后跃，却被那女子牢牢抱住，左臂竟被那女子硬生生穿过自己娇躯。
　　“轰——”一声巨响，烟尘弥漫，随后竟是接连不断的震天坼地之声，大地震颤，山峰摇摆，欧阳令尘雾之中站立不住，一个趔趄栽倒，却又一声最为震耳裂肺的轰鸣，大地自此宁静，声音自此全无，整座山峰转瞬间竟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呃——”尘埃落定之际，却听见一人垂死的哼声，欧阳令一眼望去，竟是鬼面阎君——元展。他已置身巨石之下，只露出半个身子，而那女子却已被那巨石压在当下，只留半条玉臂断在了外面。
　　“啊——！”欧阳令怒号着飞身前去，顺手拔出巨石上的一柄利剑，凌空劈下，“当！”利剑插在石上，却立在了元展面前，怒号声音仍旧不绝。
　　“你，为什么，不杀我？”
　　欧阳令怒愤之下气息粗重，“你！快死的人了，还用我动手嘛！”
　　“咳，哼，小——道士，你看我现在——出手残忍，你又知不知道，那个东方正，当年杀死我结拜二弟时，硬是断了他的四肢，直让他，在疼痛中流血而死！我，不挖出，他的心来，怎么能报——我兄弟二人的仇！”
　　欧阳令想到识才那女子血肉模糊的情景，想象当年东方正的所作所为，竟如失魂一般跪在当场，“我，我要救他，难道错了吗？”
　　风吹过，池水依旧荡起涟漪，夕阳西下，满天白云泛起猩红。
　　“你即使挖穿他的左胸也掏不出他的心来。”欧阳令魂不附体的淡淡说道。
　　“什么！呃——咳咳，为什么？为什么！”鬼面阎君元展嘶哑着喉道，一道泪，夺眶而出。
　　“因为东方黑熊他是个右心。”
　　沉静，死一般的沉默寂静。“元前辈？元前辈？”欧阳令突然摇晃着元展闭上双眼的头颅。
　　“咳。呵呵，我够了。这辈子——没做什么好事，为了报——仇，连心——都卖给了魔鬼，该死了，该——死啦啊。”
　　“你把心出卖给了灭生冥王，所以才学会了他的血魔鬼爪？那他竟对你施了——”欧阳令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静静望着元展。
　　“是。咳咳咳咳……”
　　“元老爷子，元老爷子！”
　　“呵，小——道士，看不出，你对我倒是很好，好，我也——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女鬼她——她——”语未尽，人却去了，然而他死的时候，眼却闭上了，也算安详的去了。
　　欧阳令思绪凌乱的狂摇着头，散乱的头发随风舞动，他突然爬过去捧起那女子唯一留下的半条玉臂，直勾勾的看着，看着，忽然另一个少女的娇容在眼前一现而过，然后，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却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泪，划过脸庞，欧阳令似哭似笑得莫名说出一句话来：“有些人，见过一面，却一直不能忘记，而有些人一直在一起，却——”
　　北风啸，残阳斜照，英雄空悲红颜泪，乱石堆，红云似血，自古情仇空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