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县令是钓系美人》潜钟

12、第十二章

　　沈云棠思索一番，才出声提醒道：“先去东城庙里，看看小星星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豆子也应声道：“对，我要回庙里，若是小星星回来看不到我，又该担心了。”

　　许姝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小星星对小豆子来说有多重要。如今找不到小星星的踪迹，心里只盼着她能平安，可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她已经遇害了，许姝不能接受，小豆子也不能接受。

　　反倒是陆六提醒道：“昨夜我们都没去东城庙里，或许她已经回来了。”

　　正是这句话，让小豆子萌生了希望，他渐渐止住哭声，朝县衙外走去。许姝看到小豆子跑出去后，作势也要追上去，却被沈云棠拦住了去路。

　　许姝冷着脸询问道：“还有什么事？”

　　“倘若小星星还活着，定要将她带回县衙，若是她不幸遇难，必查得水落石出。”

　　沈云棠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凝重，听在许姝心里，好似大雾天里，摸不清前进的方向，却被信念支撑着往前走，带着孤注一掷的孤勇。

　　只见沈云棠向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许姝，只那一眼，就掺杂着好几种情绪，似一把撩人的小勾子，轻巧地钻进了许姝的心底，柔若无骨似挠痒痒一般。又重如巨石，仿佛下一刻就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一个眼神，就能让许姝心跳似擂鼓一般，不敢直视，四下闪躲，心里就像抹了蜂蜜一般，甜滋滋，腻歪歪地。她按耐住躁动不安的小心思，面不改色地抬头回望过去。

　　许姝心中默默道，正事重要，正事重要，就这样默念三遍，才转身追上跑在最前面的小豆子身边。

　　熟不知，自她离开之后，众人的目光皆看向她的背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影，三两步便从县衙里消失不见。沈云棠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角度，藏在心中的欢喜不自觉偷溜出来了，待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在唇边荡了很久。

　　众人看到后皆是震惊，只有陆六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见怪不怪地解释道：“你们看，咱们县令还是暖性子的人。”

　　哪知众人唏嘘不已，陆六反倒不发一言，腼腆一笑，事后深藏功与名。

　　沈云棠回身朝书房走去，那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乞儿等待着小星星的消息。

　　他到了书房门口，只见小乞儿们规规矩矩地坐在门口，坐了一排，期间也没有人乱吵乱闹，懂事的让人心疼。或许在他们这个年龄，本应该被父母抱在怀中，吃着糖，撒着娇。可现实却是，他们衣衫褴褛，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许是察觉到沈云棠过来，孩子们皆抬头，眼巴巴地望向他。

　　被王丛抱在怀中的虫虫，欣喜道：“星星姐姐回来了吗？”

　　眼中的期盼太过沉重，沈云棠看在眼里却不愿将实话说出来，只是抬手摸了摸虫虫的小脑袋，柔声道：“快回来了，你乖乖睡一觉就能看到她。”

　　虫虫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欢快道：“我一直都很乖呢，星星姐姐最喜欢我了。”轻快的童音响彻寂静的书房，似灵活的小猫一般钻进胸膛，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来气，却依旧附和着。

　　反观许姝那里，自离开县衙之后，她矫健的身影便隐入了人群。许姝刚走出县衙，来到大街上，便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中间，左右不得其法。无奈之下，她只好纵身一跳，跑到了墙头上。选了条近道，沿着屋檐朝城东赶去。

　　她一路风驰电掣，终是赶在小豆子前，来到了东城破庙。许姝从屋檐跳下，踩断破庙门前的枯草，走了进去，两个破烂不堪的蒲团摆放在神像前，往日被小豆子仔细着的神像也沾染了尘埃。

　　往里间走去，床铺七零八乱，没来得及叠的被褥，团成一团。还有几只破了脚趾的布鞋，被凌乱地扔到地上。只剩下角落里的蜘蛛，一圈又一圈地织着网，似乎知晓此处无人问津，便放心的安家。

　　许姝右手握住长剑，轻轻地捅破了蜘蛛网。只见它一阵惊慌，三两下便没了踪影，反倒是捅破蜘蛛网的许姝，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便转身，放慢脚步，朝堆放杂物的那间房走去。

　　她不敢贸然出声，只得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四周的锅碗瓢盆。许姝脚下施展着轻功，来到了杂物房，只看到放倒的扫帚、扣紧的竹筐，还有瑟瑟发抖的旧门，堆在地上，成了一个小山丘。

　　细细地抽噎声，从瑟瑟发抖的门后传来，竹筐紧紧扣在门上，仿佛是一只乌龟壳。只剩下不停的抖动，让许姝猜测出此处藏有人，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长剑，左手试探性地扣紧旧门，往上用力，旧门被掀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失踪一天一夜的小星星，只见她蜷缩在竹筐里，瑟瑟发抖，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她沾着土的裙摆。旧门掀开，透过这抹光亮，小星星眯着眼睛向上瞧，许是看到了许姝，这才停下抽噎，伸出两只小泥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许姝松开长剑，两只手扶着旧门门框，猛地一用力，旧门借着惯性被抬了下来，只留下哽咽的小星星抱膝坐在竹筐里，一动不动。

　　她看着小星星，慢慢道：“饿了没？先出出来吃点东西吧。”

　　小星星仿佛回过神一般，眼中闪过一抹踌躇，慌乱地从竹筐里钻了出来。许姝看向她光着的脚，和另一只鞋上沾满了泥土的鞋子，那泥土似乎与许姝鞋上的相同。她没做声，只是默默将怀里的包子递给小星星。

　　早上的包子已经凉透，诱人的香味勾起了小星星肚子里的馋虫，许是这两日她太过劳累。只见她两只手接过包子，便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大口，咽下去后，又继续抽噎着，反反复复，待包子吃完以后，她才终于平复好情绪。

　　小豆子也是这时候从门口跑进来的，许姝循着声音望去，满头的大汗糊在他脑袋上，他还没有来得及擦汗，泪水就从眼眶裹着汗水滚了下来。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溅起一个小小的水洼。

　　这是许姝第一次见小豆子哭，从他发现小星星不见，到昨夜里，小豆子吓得直哆嗦，面色发白，都没掉下一滴泪。

　　可这时候他看到小星星平安无事，强装了两日的镇定和沉稳，都如崩了的雪山，一股脑儿地往外涌出，再也绷不住了。

　　许姝往旁边侧侧身，给小豆子腾出个地儿。小豆子拿袖子抹干泪痕，惊喜的往前走了两步，扑到小星星身前，只见小星星往后挪了挪，露出踌躇的神色，似是生疏了一般。

　　小豆子只一个劲儿地询问道：“你去哪了，我们都快吓死了！”

　　小星星含糊道：“我去外面玩了，你看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奈何小豆子一心扑在了小星星身上，连同她含糊的说辞都没在意。反倒是许姝，眉头紧皱，连同着刚才的喜悦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疑惑与好奇。

　　许姝听到小豆子略带疑惑道：“你的鞋子怎么丢了？”

　　只见小星星的笑容上，带着一抹不安和慌张，不似前几日的机灵和聪慧。

　　她朝着小豆子苦笑道：“昨日夜里，跑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井里。”

　　许姝的神色骤然紧张起来，调整好心态继续问道：“你昨夜去了城东？”

　　“是啊，我昨天一晚上都待在城东。”小星星腼腆的笑一笑，继续道：“鞋子就是那时候掉的。”

　　这次不仅是许姝怀疑了，连带着粗心大意的小豆子都不禁怀疑起来。二人面不改色地对视一眼，都默契的对此事闭口不提。

　　小豆子则心领神会的朝小星星道：“我们一群人找了你一夜，虫虫他们都在县衙等着呢，快跟我一起去县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许姝明白，若是小星星不想讲，怎么逼问也没有用，只有将她带去县衙，再继续想办法。

　　只听小星星略带犹豫道：“我不想去县衙，能不能让他们回来呀。”说着便央求似地抬头看向许姝，眼中流露出挣扎的神色。

　　便是许姝也不免心疼起这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可又实在不放心。倘若她走了，小星星会不会再次“走失”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许姝冷着脸拒绝道：“不行，先跟我们去县衙。”

　　小豆子也在劝道：“虫虫都等得着急了，天天盼着你呢。”

　　许姝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虫虫稚嫩的脸颊，红彤彤的眼眶含着泪水，摇摇欲坠，却故作坚强的安慰着哥哥姐姐们。其实他也是个孩子，也需要温暖的臂弯，也想寻找一处安慰。

　　小星星噙着泪，低头犹豫了半晌，才点点头道：“好，我们去县衙。”

　　阳光顺着窗沿，投下一片光影，斑驳在小星星身上，许姝的视线也停留在那里，仿佛多年前的自己坚韧又隐忍。

　　回去的路上，三人静默无言，许姝看着小豆子跑跑跳跳的围着小星星转，用尽气力地逗她开心。小星星只是给予回应的笑一笑，笑意没有直达眼底，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许姝思忖一路，仍觉得小星星话语中的漏洞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