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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段落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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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混沌而无边无际的空间里,突然响起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
和女孩面对面,浮坐在半空的少年低声问道。深红的刘海下,长而翘的睫毛紧贴着白皙的肌肤,双眼似乎无法张开。他的脸庞清俊而儒雅,充满了书卷气。
“因为菲莉西亚很高兴啊。”
“是吗?星星很漂亮的关系吗?”
少年也微微一笑,两人周围的灰色渐渐褪去,但是在气流之中,却有无数闪烁的光点。五颜六色的光点,既像夜空悬挂的星辰,也像洒在黑色布幕上的宝石。女孩却摇了摇头:“不是!”她优雅地牵起双手,无数灿烂的光线从她紧握的掌心延伸出去:“——是因为这些线啊!现在菲莉西亚终于把它们统统抓在手里,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的也在那里面么?”
“不!”女孩深紫色的瞳眸漾起笑意,手中的光线消失了,换成一只精致的金笼。她小心地把它捧进怀里,然后轻轻一吻,笑道,“你在这里!小维,你在我的笼子里哦!”
少年很温柔地笑了:“只有我一个么?那会很寂寞的。”
“有菲莉西亚陪你,怕什么!”
“这倒是。不过——”少年耙梳长长的红发,柔声道,“宇宙呢?你打算放哪儿?你的房间、双手、笼子,还有心里全都住满了,宇宙你要放哪儿呢?我可爱的陛下啊……”
“啊,这个——”女孩按住扬起的唇角,“实在没地方放的话,就毁掉好了——毁掉!”
…………
“这艘战舰米洛依终于进入最后的整备阶段了。”
“是啊。”炎之幽鬼低声答道,和身穿水蓝色军服的僚友并肩走在光亮的舰桥上,俯视脚下的首都夜景。两人身处的是位于禁镜城上方的空中建筑。圆盘状人工地基,覆盖着十二层透明宝盖的小型都市实现了所有武器狂的美梦,加上四千座电磁弹射装置,二八六大口径镭射炮和十四个军事卫星睥睨着整个魔界,而驱动它的动力部竟只是一台小小的「魔导机」。
“不是我夸口,一将它开进地球,不需要出动魔界军和七魔将,就能将人类全踩平了。真是场蚂蚁和大象的战争。”水之幽鬼环视间,连连摇头。
“蚂蚁集合起来也能咬死大象啊。”
“别让我笑死啦,维烈!”菲亚斯叱道,“这头象可是会喷火的!它倒咬咬看!”
“我没见过会喷火的大象,而且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动物学。”维烈手指一扇通向了望台的小门,“去坐一坐,怎样?”菲亚斯欣然答应,两人便在过往人员的注目下走出旗舰。一跨出有声纹确认的合金小门,无数人造星辰就洒下它们无机质的光芒。
“啊~~好漂亮——真想这么说,但毕竟不能比啊,和真正的星空!”
菲亚斯轻巧地转了个身,笑道,“还是想去地球,对吗?”
“嗯。”维烈走到了望台的边缘坐下。菲亚斯咋舌:“你从来没坐空过!”
“你希望我坐空吗?”
“也不是,不过,很想看看宰相大人哇哇大叫摔下去的样子。”
“在叫之前我就张开光羽了,抛去那无聊的想象吧。”维烈抱住一只膝盖,另一只在空中晃啊晃,十足孩子气,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极为冷硬无情,“这边完全按照预计进行,那边却一点也跟不上进度,实在令人焦躁,我必须让一切上轨才行。”
“你想怎么做?”菲亚斯坐到他身边。维烈答非所问:“马利欧的伤势如何?”
“三天内就会好,幸亏你让迦路那跟去,不然……精灵之王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总之,终于有一个满愿师的力量完全觉醒了,她们可是呼唤「御子」记忆的关键。”维烈仰起头,星光顿时在他年轻的面庞上镀上一层莹润的色彩,“陛下也很焦急,对地球下落不明的世界树和迟迟不归的弗雷德。不过,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啊……”
“维烈?”菲亚斯瞥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僚友,“你累了吗?那我扶你进去。在这儿睡会感冒的。”
“没事,你还不是只穿了一件。”
“什么!你看清楚,我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的!”
“我看不见啊……”声音逐渐模糊的同时,青年却感到视野亮起来。
「那孩子就要来了。」
「是吗?」眼前的女性只微微一笑,就继续低下头修补膝上破旧的木偶。
「你知道他要来干什么。」青年略略提高音量,「拉拉!」
「谢谢你,维烈大人,还特地来通知我。」少女的银针一上一下有条理地动着,「不过,没关系的,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恩特来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因为被我宠坏了,那么大的人还像个小孩似的。他现在一定很恨我,这让我受不了。如果把我最后一样东西给他,能让他舒服点……」
「你是傻瓜啊?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变成这样吗?为了一个不懂事又自私自利的小鬼,你就连命也可以献出去吗,拉拉!?」
对这个问题,拉拉凯兹那的回答不需要半秒的迟疑:「没错,就因为我爱那孩子,我爱恩特来夏拉!维烈大人啊,永别了……」
“那女孩的想法,我也难以理解。”
“维烈?说梦话?”水之幽鬼垂眼,只见僚友已经进入深沉的梦乡。
…………
夕阳缓缓降落,在天际割出一抹晕红的色彩,也将幢幢高楼变成漆黑的阴影,艳丽的景色令人叹为观止。
可以俯视住宅区的大楼顶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双脚跨出栏杆坐着,乌黑的半长发垂落耳鬓,衬得白皙的肌肤更为莹润。
“玩够了吗,恩特来大人?”
“伊安司?”青年转过头,愣了两三秒,深深笑起来,“果然,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能一眼看出。”伊安司毫无感动地道:“因为你拿着洋芋片——殿下不会做这种事,不是吗?”
“唔~~~”恩特来扁了扁嘴,小声道,“这是杨阳给我的……”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当心诺因殿下秋后算帐!”
“哼,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杀我?”蜡烛馆馆主虚假的清秀容颜浮现出冷酷的微笑,“被我这么一搅和,殿下和炎之满愿师的关系,会愈来愈亲密吧。俗话说有障碍的恋爱才能经久不衰,我可是他们的红娘!”伊安司皱眉道:“你太卤莽了,且不说得罪了马利欧大人,陛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你都没考虑过吗?”恩特来伸了个懒腰:“哎呀,反正又不一定成功,我们就在这喝茶纳凉吧。”
“恩特来大人!”
“伊安司,我问你,如果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复活,你会回去吗?”
“!!!”少年震在当地,良久,才恍然惊醒似的,露出苦涩的笑容,“对,神官大人他……已经死了。”
“没错。”恩特来发出一声嘲讽之意甚浓的轻笑,“「键守人」已经死了。会看不开明明很明白的事情,怀抱不切实际的「愿望」的生物,只有人类。而炎之满愿师,就是其中的典型。追求逝去的幻梦,到头来只会失去手中既有的——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她那时的表情了。就让我看看那个不完全的「奇迹」吧,杨阳。”
“……”
“不想看的话,你可以回去,伊安司。”
“不。”少年以复杂的眸光注视上司手上悬浮的水晶球,“魔族和人类的现在和未来,我会用这双眼睛看完全部,虽然不知道能否看到最后……”
“放心,你一定可以。”恩特来苦笑了一下,缓缓闭上眼。
…………
“父母啊……”
站在高楼上的青年喃喃道。他身穿沉红色的军装,高耸的领口透出几分禁欲的味道,让人联想到鲜血的殷红色长发却肆意的披散在背上。
“宰相大人似乎觉得很无聊?”
“不,是困惑。”维烈扬起唇角,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我没有母亲。”
“耶,无性繁殖吗?”第五军团长咋了咋舌。红发宰相垂下头,把玩左袖的金色印章:“我是父亲的复制人,所以对亲情这种情感,以及女人,都无法理解。”
米莱由衷叹息:“真可怜。”
“是吗?”维烈一笑,昂起头,向铅云密布的天空比了个射击的手势,“雷雨作为开战的气氛是不错,不过真正的战争还是应该在晴天下,就让人类见识一下吧。”
话音刚落,白皙的指尖泛起耀眼的银光,宛如一颗突然升起的启明星,方圆百里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轰的一声,银芒化作光束冲向天际,没入云层。下一秒,无数电光出现在小洞周围,滋滋作响,难以想象的力量呼唤了风,闪电伴随强劲的气流炸裂开来。再一眨眼,厚厚的乌云飞快地散开、变淡、最后化作氤氲完全消失,月亮和星子投下皎洁的光芒。短短数秒的奇景让人们目瞪口呆,错愕不已。
随即,在自然光的照耀下,原本隐藏在云层里的不明物体浮现出巨大的轮廓,让刚回过神的人们又陷入了混乱。
“那、那是什么啊!!?”
只有这句话可以表现众人的心情。
侧立在上司身后的米莱也愣住了,一时忘记收起雨伞,半晌才叫道:“拉芙蕾西亚!谁把这玩意儿带出魔界的!?”
“当然是我。我的枪法不及父亲,只好用这大家伙战斗了。”
维烈掏出一只黑色的护目镜带在高挺的鼻梁上,米莱一刹那好像看到很久以前和首代魔王一起离开魔界的前宰相。只是基连戴护目镜是为了耍酷,维烈是为了通过上面的感应系统看见东西。
“大人,我一直想问您……”
“嗯?”正要张开光羽的红发青年转过头,露出温和的笑靥。
“您为什么协助陛下侵略人界?您应该对这样的事没兴趣才对。”
魔界宰相瞬间失去了表情,当他再次开口时,清俊的脸庞荡漾着复杂的情潮。
“为了我和父亲共同的梦想。”
什么梦想?米莱想追问,然而维烈已掉转过头,踏了下屋顶的边缘,腾身而起。两片透明的光翼从他背上延伸开去,洒下无数晶莹的白羽,宛如星星的碎片。
随着距离的拉近,拉芙蕾西亚的自动防卫系统解除,响起一阵奇妙的乐曲。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音乐,清澈空灵宛如月下的古钟,又高贵圣洁仿佛教堂的风琴,令人心醉神迷,忘怀一切。
“真是动听的声音。”
轻轻的叹息逸出双唇,拖起一抹战栗的余痕,“非常适合——做人类的葬曲。”
…………
“史列兰,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史列兰瞪视不远处的云霄飞车,咬牙切齿。看到他的表情,杨阳噗嗤一笑,随即,笑容渐渐黯淡下来。踌躇片刻,她低声唤道:“史列兰。”
“嗯?”黑发青年随口应了声,在手中凝聚魔力,准备将那个曾经害他大吐特吐丢脸万分的东西轰成稀巴烂。
“我…我昨晚想了很久……”杨阳手心冒汗,语气不稳。史列兰还是没察觉她的异样,倒是听出她的颤抖,关怀地问道:“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我没事——”杨阳调整了一下呼吸,吐出早已拟订好的台词,“史列兰,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什么?”
黑发青年怔了怔。趁此机会,杨阳一口气说完:“我不想再看到你,所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史列兰差点克制不住澎湃的怒火,喘息片刻才勉强压下,“为什么不想看到我?”
“因为…我不喜欢你。”
“你当我白痴吗!”怒火烧毁了理智,史列兰喊道,“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就算我很多事不懂,没谈过恋爱,也不至于连这点也看不出来!”杨阳咬牙道:“是,我是喜欢你,但我永远也不会爱你。”
“……”
仿佛被雷劈中,黑发青年整个人僵在当地。虽然不忍,杨阳还是强逼自己说下去:“别再来了,你这样只是让我们彼此困扰。”
“我……我……”史列兰颤抖着挤出几个字,“我不在乎。”
这回轮到杨阳愣住,瞪大眼,呆呆看着对方,宛如看一个陌生人。
“我不在乎。”重复了一遍,青年定定注视她,“这样行了吧?我还可以来找你?”
“不行!”杨阳脸色惨白,放声大叫,“不行不行不行!”
“为什么?我都说了不在乎。”
“我在乎!我不想看到你!!”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伤人,心脏撕裂似的疼,压抑的怒火、长久以来的挫折、不被接受的悲哀泉涌而出,使史列兰控制不住地怒吼:“我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真要我跪下来你才满意?!为了等你忘掉那个死人,我等了三年零六个月!也决定一直等下去,现在你好不容易淡忘他,又要为那个死人疏远我!?你到底要折磨我、诺因、还有你自己折磨到什么时候!?”
杨阳全身剧震,为对方出乎意料的敏锐,尤其是那句“现在你好不容易淡忘他”,更是赤裸裸揭露出她的用心,惊恐之下,再也顾不得委婉,一叠声道:
“够了!我说不想看到你就是不想看到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难看啊!?像块牛皮糖似的,哪里还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一点自尊也没有!亏你还是魔界的王子!”
史列兰急遽地喘气,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良久,才绽开一个极苦极苦的笑容:“你……你也记得我是魔界的王子啊。”
杨阳没有听出话中的深意,她也没有想到:一个自尊心比任何人都高的魔族,甘愿违背本性,舍弃家乡和亲人,放下高傲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身边,这,需要多深的感情。
现在的她,只想记得神官,其他全顾不得。
“总之,不要再来烦我了!”
…………
“你将史列兰伤得很深,阳。”
“我知道。”
喝了口茶熄火,诺因沉静地指控:“不,你不知道。”
“……”
“如果你知道,你不会那样说。这一回,连我也忍不住恨你,你伤他太深太深。他都不在乎被你当作替身了!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意义?”
杨阳咬紧下唇,没说话。诺因深深瞥了她一眼,叹息着垂首。
“罢了,你已经打定主意把心关闭,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
握拳的手隐隐发抖,杨阳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落下泪来。
她不是不愧疚。
眼前的人,和他的半身,各以不同的方式爱她。她知道,也并非……不动心。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无法原谅自己变心,爱上那个人的儿子。
“阳,你爱的不过是个幻影。”
“不是幻影!”情绪一转为激动,杨阳大喊,“我了解他,也只有我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人,所以我一定要记住他!哪怕代价是我的一辈子!”
诺因犹豫了一下,道:“你这样只是让大家都不幸福。”
“……我有觉悟。”不知为何底气不足,杨阳急急起身,还碰翻了面前的饮料,“所以,你也别再来了。”
目送仓皇离去的背影,诺因靠向椅背,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们该拿她怎么办,史列兰?”
沉默片刻,他微微笑了:“你也不想放弃!?我们还真是两个傻瓜啊。好吧,就看看能撑到什么时候。大不了,把命给她就是。”
…………
“你这个傻瓜!”风之幽鬼终于忍不住吼出满腔怒火,“要我说多少次,我已经不是吉西安了!我是弗雷德,弗雷德珂赛特!”
“你才是傻瓜!!”军务长也气到失控,嗓门更是响了一倍,“我给你一袋钱和一个女人,你要是不要,我就承认你是弗雷德!”
…………
在血与火中蹒跚前行,诺因终于找到一直在找的人。
她站在了望台上,白衣的纤细身影宛如一颗临世而立的兰花,那么寂寞,也那么不屈。
“你来了。”没有回头,她淡淡地道。
“我来了。”他也淡淡地道。菲莉西亚转过头,轻声一笑:“来送死?”诺因依旧镇定:“那也要等你死了以后。”
菲莉西亚微微睁大眼,有点意外:“你不管莉莉安娜了?”
诺因僵了僵,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但也只是如此。毕竟,在踏上「魔界」的一刻,他就有了觉悟。
“不是不管,是不能。”
“嗯?”
“杀了你,对我而言就是极限了。”诺因合上眼,十分疲倦,“我是个无能的兄长,从以前就是。”
…………
身体被光线贯穿的刹那,仿佛一世纪般漫长,又好像瞬间般短暂。
喷出一口血,黑发青年喃喃道:“竟然……是和你同归于尽啊。”
“咳……我赚到了,因为我本来就要死了。”凝视压在身上的人,魔界之王笑得却没有得意的成分,反而有股悲哀的味道,无法克制的指责,也泄露她内心的真实感受,“你害了史列兰。”
“不如说他害了我,是他救你的。”
“……”菲莉西亚瞠目结舌。
“他爱你。”诺因平静地述说,对这对父母,他早已没了任何期盼,“换作我,你四分五裂死在我面前,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与此同时,两人身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诺因敏锐地感觉出来,连忙将从魔界宰相那儿拿来的光剑插入合金地板,然后借力站起,拖着菲莉西亚往舰桥上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了望台明显逐渐倾斜。
“你——”菲莉西亚不解他的举动。
“别误会,这也是他的愿望。”
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菲莉西亚扔上去,诺因再也无力撑住濒死的躯体。
《她,会不会哭呢?》
(应该不会吧,她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我们的父亲啊。)
《是吗?那……也好。》
(嗯。)
从燃烧的舰桥摔下,他们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亲生母亲惊骇的面容。
远远望见这一幕,骑乘精兽赶来的黑发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诺因——!!!”
…………
视野一片漆黑,黑得就像是绝望的未来,维烈按着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低低地喘息。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没,只记得中枢系统爆出火花的情景。
魔界……完了。
断断续续的啜泣在耳边萦绕,他勉强睁开眼,对上一双被泪水濡湿的金黄色眸子。
“伍菲……”
“维烈大人!”雷之幽鬼欣喜若狂,眼泪成串落下,“你醒了,你醒了,振作点!我马上去叫陛下来救你!”
“不用,这伤,陛下也治不好。”维烈无力地合上眼,一字一字道,“你走吧,伍菲,舍弃魔族的身份,扮成普通人活下去。没必要……连你也一起陪葬。”
“不要!我们又没输,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输了,你没看到吗?中枢毁了。”
伍菲毫不动摇:“我看到了,无所谓!只要维烈大人在的地方,就是魔界!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在意!”维烈微一苦笑:“我在的地方?我就快要死了。”
“不!不!不!”
“听着,伍菲。”红发青年的声音蓦然低沉,震慑住激动的少女,“是我错了。我以为只有找到故乡我们的存在才有意义,不,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我其实一直在遵循父亲的脚步,我始终无法摆脱他的阴影,也因此将大家都推进了火坑。我…我……不想找什么神国,什么逝去的历史,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维烈大人……”
“我喜欢魔界!我不想找神国!为什么……要到最后,我才明白?”苦涩的自问,没有答案,魔界宰相也不期待答案,强撑起残破的身子。见状,伍菲大惊:“你要去哪里,维烈大人?”
“目睹我们的末日。”
没走几步,脚下的舰桥突然倾斜,维烈软倒在地,滑行了一段距离,重重撞上透明的壁面。摇了摇头,朦胧的视野映出缓缓接近的都市。远处爆炸叠起,宛如丧钟不断鸣响。
清澈的液体从苍白清俊的脸庞滚落。
“已经回不去了,父亲,哪里都……”
…………
“你这个帝国第一头脑,可有料到今天的局面?”
“我是科学家不是预言家,怎么可能料到。”
推卸责任的回答音质却极为温润动听,声音的主人穿着式样像是军装的沉红色衣服,红发红眸,五官清俊。他身旁的青年披散着一头漆黑的长发,紫水晶似的眸子沉静地半阖,似乎不良于行的样子,坐在轮椅上,双脚盖着薄毯。
随着头顶的庞然大物落下,民众彻底陷入极度的恐慌,争相奔逃,哀号哭泣,然而这两个人却一动不动,神色悠哉,显得特别突兀。
不过,黑发青年终究没有同伴沉得住气:“还愣着干嘛,真想看着所有人死掉不成?”
叹了口气,红发男子掏出一只护目镜戴上:“真是群胡来的小辈,最后还是要我们俩来收拾烂摊子。”
“自作自受。”
“哎哎,我说优啊,从头到尾我都没插过手,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首代魔王优希亚冷冷地道:“基连赛普路斯,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男人。”
…………
“好吧好吧,我救就是。”
基连的内心其实也不若外表冷静,在左手的终端手环上按了几下,魔界立刻停止了坠落,诡异地停在离最高的大楼几厘米的地方。他乘上机甲兽,朝友人抛下一句:“我去了,你要小心啊!”
优回他一声冷哼,显然余怒未休。
远远望见自己的家园和成果千疮百孔的样子,基连极为心疼,更糟糕的是:没等他靠近,电磁弹射轨道突然飞出一列机械卫兵——禁镜城的自动防卫系统启动了。这些对基连而言只是小儿科,靠机甲兽的功能就能轻松闪避,但他还是取出爱枪,把毫无危险性的挡路者当靶子射。
正射得起劲,眼角瞥见那个理该一动不动的巨物震了一下。
“!”谨慎起见,基连认真地透过护目镜观察,这回不止晃动,好像高度也有所变化。
眨眨眼,不是错觉,魔界真的在往下降!
“啊啊啊啊——那小子竟然修改了中枢的密码,我警告过他不准改的!”
急忙拉下耳坠形状的通讯器,基连大声叫道:“优!听得见吗?优!!”
“不是聋子都听得见。”冷漠的声音回应。
“魔界掉下来了!!!”
“不是瞎子都看得见。”
“别说风凉话了!我现在是靠反重力装置减速,都怪那臭小子!这下事情大条了,麻烦你帮忙挡一下!我马上进去改回来!就一会儿!优,你千万别勉强……”
后面的话优没听见,他切断了联络。
“咳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优蹙眉凝视掌心的血迹,懊恼这个破败的身体,这下还真的只能撑一会儿了。
布下结界以免受到狂乱的人群影响,扬起另一只手,他全神贯注地咏唱繁复的咒文,无数魔力形成的彩色光团围绕在他身边跳动闪烁。
“揭开第一印记,守护南方之位,奔放的烈焰,火精封气;
揭开第二印记,守护西方之位,自由的疾风,风精封气;
揭开第三印记,守护北方之位,圣洁的水流,水精封气;
揭开第四印记,守护东方之位,慈爱的大地,土精封气……”
四色的波动从地平线尽头升起,在上空汇聚,绚丽的色泽不断加深。
“……缘于世界创生的混沌之间,最后也是最初的封印;
揭开第五印记,始于创造,孕育万物的光明,光精封气;
揭开第六印记,终于毁灭,包容一切的黑暗,暗精封气;”
“以魂为凭,开启守护的承诺——永恒领域!”
话音刚落,世界安静下来,整个天空被七彩的光幕笼罩,仿佛碗状的彩虹,已压垮了几栋楼的魔界被牢牢顶在外面,彼此发出激烈的碰撞声,结界内的人们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呆呆看着这个奇景,全身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无力感。
“永恒领域……该死!”基连咒骂了一声,无心再和防卫系统周旋,直接用强大的火力轰开一道大门,操纵机甲兽咻地飞进去。
“维烈!臭小子,你把中枢藏哪儿去了?”
在记忆的地点找不到目标,基连气急败坏地打烂一堵墙。担心好友的安危,他一瞬间甚至想干脆破坏魔界算了,好不容易按捺住,扑到旁边一台电脑上联网,用声路广播通缉:“还有没有人活着?活着的把维烈揪到我面前!”
“基连叔叔!”
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冲冲跑进来,正是伍菲。不等大喜的基连开炮,她泪眼婆娑地喊道:“求求你,快去救维烈大人!”
“那小子怎么了?”基连也有点奇怪——怎么他吼这么久儿子也不出来回个音。
“他…他受了重伤,魔核也碎了!就快死了!”
“……混蛋!今天怎么尽是些鸟事!”基连飞快地冲了出去。
…………
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下坠的人,杨阳被冰冷的温度吓得差点发疯,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下去!下去!”
精兽依言降落,杨阳把缰绳缠在腰上,空出手抱紧怀里的人。
“诺因,振作点!”
没有回音,她不敢试探他的呼吸,只有拼命呼唤:
“诺因!史列兰!”
“回答我!回答我啊!”
风吹散了声音,却吹不走恐惧,最后,激动的嘶喊变成了凄楚的哽咽:“求…求你……回答我……”
过了好像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回到地面,杨阳没有离开精兽的背,颤巍巍地握住他的右手,刚想确认脉搏,瞥见他胸口的伤口,里面,可以看到碎裂的魔核。
“不——”
拼命摇晃怀里的人,却摇不回一线生机,杨阳只觉整个世界离自己远去,视野迅速变窄,变黑,一切都崩溃了,连神官消逝时也没有此刻这么深刻的感受,那时她还看得到诺因,看得到那张关怀中透出哀伤的脸庞,现在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意识在迷茫中漂浮,突然,有人拍打她的肩膀。
“放开,如果你不想他死。”
良久,停滞的脑海才开始转动,杨阳愣愣地抬起头,视野中映出一张陌生的俊容。那是个坐着轮椅的黑发青年,清冷的紫眸似曾相识。
“你能救他?”毫不关心对方的身份,她只记得那句把她拉出绝望的话。
“也许。”没有夸口,优伸手挖出那颗碎裂的魔核,杨阳看得惊怒交集:“你干什么!?”却见对方用另一只手撕开自己的胸膛,把一颗崭新的魔核放进伤口。
几乎在同时,那张清秀的容颜就泛起血色,胸口也微微起伏。
“诺因!”杨阳喜极而泣,死死抱着失而复得的人,嚎啕大哭。
捧着魔核的碎片,优闭目似乎在感应什么,半晌,睁开眼,轻轻一叹。
“可怜的孩子。”
递给她,他郑重交代:“好好保存,这是他的记忆,他的心。”
“呃?”杨阳错愕至极,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惶惑地看着他和怀里的人,神情仿佛迷路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咳咳!”一手按唇咳了会儿,优气息不稳地道,“他没事了,只是要恢复以前的模样,还要靠我的朋友帮忙,因为那是我的备用魔核,只能提供他生命力……”
“优!”
还没说完,一声大吼划破天际,然后一个庞然大物降下来。披着张扬红发,身穿同样颜色军服的前宰相站在机甲兽背上跳脚,“你竟然把你的魔核给他,你疯了!”
“他是我的曾孙。”
“是金孙也不许你给!那是我做给你的备用魔核!保质保量耐久…啊——你还吐血了!”
“闭嘴。”优一句话封杀噪音,朝杨阳投以冷淡的目光,“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你自己求吧,他不答应也是你活该。我的曾孙为你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该你回报了。”
…………
宛如黄金溶液的阳光在细长的睫毛上闪闪发亮,恬静的睡容安详一如稚儿,却让床边的人看得一阵阵心痛。
“哥哥还没醒吗?”
开门声响起,一袭洁白礼服的银发少女挽着高大的丈夫走进来,脸上是明显的失落。杨阳转过头,回以和煦的笑靥:“回来啦,蜜月度得如何?”
“无聊死了,成天就是看风怎么呼呼地吹,海怎么不停地翻——都怪雷瑟克,出去前也不看看天气预报。”
前军务长现国王的青年苦笑:“莉亚,我还没适应那个玩意儿啊。”
“哈哈哈……”黑发少女放声大笑,调整了一下坐姿,为被埋怨的友人说项,“有的玩就不要挑剔了,莉莉安娜,我这位还在冬眠呢,想跟他度个假都没得度。”
莉莉安娜的表情沉寂下来,雷瑟克也露出掩不住的悲伤之情。
“阳。”莉莉安娜握住杨阳的手,哽咽道,“你真打算就这么等下去?已经五年了,你放弃也没关系的,哥哥他……哥哥他……大概是不会醒过来了。”
“不会的。”杨阳明显颤抖了一下,语气却是镇定的,“优和基连说了,他的身体没问题,只是醒不过来。”
“所以……”
“不是的,基连也说了,这种情况属于心病,他被我伤得太深,所以潜意识拒绝清醒。那么我就等,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他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劝不了她,夫妻俩只能相顾叹息。
“这里的气氛真像太平间,难怪殿下醒不过来,是我也不醒。”
随着轻佻的男性嗓音,前财务部长从窗子跳进来,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往常花花公子的风度荡然无存,满头大汗地拉开领口,“妈的!累死了!我这块料哪是当魔王的命!?”
…………
为床上的人掖好被子,杨阳露出白日竭力隐藏的脆弱。
埋首在他的肩窝里,她喃喃自语:“诺因,史列兰,你们醒来好不好?这样我好难过……”
眼泪滑下苍白的脸颊,沁入他的衣裳,湿痕一点一点扩大。
“我错了,我不该拒绝你们……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一定不会说那些话。”
“我只是不想忘了神官,不是讨厌你们……”
随着越来越模糊的呓语,少女沉沉睡去。
黑暗里,一双眼幽幽睁开。
…………
清晨,被褥凌乱的大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洁白的信纸静静躺在枕上。
“我很好,不用挂念。”
…………
每天早上醒来,就发现青草的绿色更深了些;树叶吸饱了露水,变得柔软而饱满;游鱼嬉戏的清澈河水流过开满香花的原野;昆虫乘着风遨游;远处的丘陵翠绿得耀眼;连包围万物的苍穹也像擦洗过一样明亮,蓝得醉人……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将长及腰部的乌黑发丝束起,腰悬长剑的青年惬意地倚着原木栅栏,紧窄的衣服衬托出他优美修长的身段,只是斗篷和衣角破损得厉害,沾满旅行留下的尘土和污渍。宛如紫水晶的瞳空幽而迷离,像看着眼前的景色,也像是怀念某个逝去的梦境。
“这里是你选择的隐居地吗?”
听到背后突然响起的温润嗓音,黑发青年的呼吸停止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过头,低哑地呼唤:“……阳。”
“我想你这个‘阳’想了两年六个月零七天。”一身旅人服,外表比他更狼狈的少女表情似哭似笑,深深凝视他,像要把他整个人,一寸一寸烙进心底。
良久,激动的情绪终于稍稍平息下来,杨阳勉强挤出声音:“为什么,诺因?为什么?”
回过头,跳上栏杆,看着脚下的绿地,诺因答非所问:“阳,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少女意外地瞪大眼。
“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到七岁,然后,我被伯父派来的使者带回宫里……”
默默聆听,杨阳终是忍不住环住他的腰,感受那真实的触感。诺因微微一僵,但还是平静地说下去:
“我这一生啊,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任性的行为了。我和史列兰不同,是笼子里的鸟,他是我的反面,自由、狂放、热情、高傲。我一直羡慕他,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可是……”诺因颤抖起来,仿佛长久以来忍耐的某个部分崩溃了一般,“他死了啊,他死了!”
晴天霹雳。杨阳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了什么也听不清:“不会的……不会的……”
“我也死了。”诺因转过头,炽烈的目光狠狠贯穿她,这熟悉的眼神让杨阳清醒了一些:“你们——”
“是!我们融合了!成为一个人!托你的福!”诺因跳回地面,清秀的脸蛋被怒火烧得通红,“他本来是那么重视自我的人,却变成我的一部分!先是为你放弃自尊,再是连存在都消失了!你不要他,为什么把他拉出那片混沌,让他只能爱上你?你不要我……”
掩住脸,他用尽全力咽下后面的话,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对不起,阳,我不想说这些……你…你当没听见。”
“诺因……”
“我以为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一见你,还是没用。史列兰已经死了,追究过去也没意义。”苦笑出声,青年缓缓垂下手,“唯一的安慰是,我也变得不像自己,我的体内有他,我们不再分彼此,也不用……再吵架了。”
“你是为了自我调适,才离家出走?”杨阳冷静下来,握住他的双手。诺因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回答:“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阳,你就这么忘了史列兰?就算你再怎么讨厌他,嫌弃他是牛皮糖,至少也为他念句悼词吧!”诺因竭力压抑甩开她手的冲动,笑得苍凉而自嘲。
“我为什么要为他念悼词?他还活着,活在你体内,知道我曾骂他牛皮糖的只有他。”杨阳一样笑得苍凉,捧起他的脸,为那濡湿的触感心痛,“会哭的,会对我毫无顾忌地大吼的,也只有他。”
“不是的……不是的……”诺因摇头,清澈的液体不断滑落,“刚刚吼你的是我,我气你——他是我的半身啊!从一出生就在一起的半身!”
“那么你也长进了,不,是解脱了。你自由了,‘诺因’。”
“我不要自由,我要他活着,活着让我嫉妒。”
“会说出这种任性的话,也证明你是他,他还活着哦。”杨阳柔声道。诺因抽噎了一声,泪水却停了:“你为他悲伤,是吗?”
“是。”
“他爱到这么卑微的地步,而他本来是那么高傲的人。阳,你……你混蛋!”
“是。”
眼泪再次决堤,诺因放纵自己哭泣,将脸埋进她的肩膀。
紧紧环抱住他,杨阳也泪如雨下,心口撕裂似的疼。
“诺因,跟我回去吧,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不。”
“诺因!?”杨阳放松手劲,不解地望着他。诺因却别开视线,擦干泪痕,露出杨阳怎么看怎么碍眼的粉饰笑容,“就像你看到的,我过得很好。”杨阳冷淡地道:“风尘仆仆,确实很好。”
沉默片刻,诺因调整了心态,平静地注视她,一手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
“阳,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我得到了自由,你得到了宽恕——我们从来没怪过你,真的,所以你别再自责……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们吧,如果要求你爱情的结果是同情……”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断诺因后面的话。
“你这个白痴!”杨阳吼得惊天动地,“如果是同情,我才不会守着一具尸体整整五年,万水千山地寻找一个不告而别的王八蛋!也不会在这七年里茶不思饭不想,难受得快要死掉!更不会在心里千万遍发誓,只要你们能醒过来,我怎么样也无所谓!忘记神官,杀光全人类都没关系!只要你活着爱我……”吼着吼着,黑眸浮起水光,最后汹涌而出。
心脏鼓荡得无法自己,诺因混乱到语无伦次。
“可是你那晚说……我我……你肯忘记……不…那个……”
“诺因。”杨阳如捧珍宝地捧着他的脸庞,一字一字道,“我是无法忘记神官,他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但我也的的确确变心了,我爱上了你们。”
诺因深吸一口气,确切的答案让他震撼得一阵晕旋。
“所以我那时拒绝史列兰,因为我不想当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可笑,明明就是水性扬花。”
“我……你不是。”
“管他的,我受够了愚蠢的矜持和自欺欺人,哪怕别人骂我下贱我也认了,我只要你。”坚定的自我剖析一转为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还爱我,是吗?”
“是。”这个回答不需要片刻的犹豫。杨阳泣不成声地贴近他的胸口:“我很庆幸,我曾经以为我一辈子就要守着不会动的你了。”
“对不起。”诺因心疼地抱住她。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都别说了。”
“是啊。”杨阳叹笑,是满足的笑容,“我爱你,诺因,不要离开我了。”
“嗯。”
收拢双臂,诺因搂紧心爱的少女,释然的笑意驱散了往日的阴云,折射出幸福的光辉,“我也爱你,我们回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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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咳咳,所有的同人女应该都看出来了,基连和优是哪两位的原形,虽然原版他们的定位确实是“朋友”,但是那种暧昧……嘿嘿。杨阳和诺因嘛,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过看这个版本也只能过过干瘾——性格完全不同嘛,而且结局还是有缺憾,我认为也应该有缺憾。对史列兰的那份道歉,是永远没机会说出口了,想必会成为杨阳和诺因心里的伤痕吧。不过借用一句老套的话:活着就有希望。两个人都活下来了,在相爱的基础上,一定会有个新的开始。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悲伤,后悔遗憾,又怎么会不珍惜这份好不容易得手的幸福呢?
PS:再次申明,这是原版,千万别和现在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