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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转轮之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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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透过玻璃天顶洒进室内,在相同材质搭建的四壁和地板上反射出璀璨的银芒,使广大的房间成为被夜色和群星包围的神秘之境。中央摆放着一张造型典雅的靠背椅,椅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及腰的长发比夜空更漆黑,昂起的脸庞微带病态的苍白,衬得一双黑眸更加幽深,连满室的星光也无法真正照进他的眼底。
哗!一面墙壁突然出现一个空洞,奔进一抹娇小的身影,发出与个头相符的清软童音:
“小维!”
“玛格!”少年惊讶起身,原本漠然的神情瞬间鲜活起来,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疼惜。他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将来人抱起:“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人家睡不着。”女孩伸出短短的双臂搂住他的颈项,嘟起红润的唇瓣,“小维讲故事!”从脸蛋看,她顶多只有五六岁,但精致的五官已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少年捏捏她的俏鼻:“我的故事已经被你榨光了。”
“嗯~~不嘛!小维讲!不讲人家不睡!”
“乖女儿,你又在缠着维烈了?”
门外大步走进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乌黑的短发略为鬈曲,长相并不十分俊美,却有股英伟之气。最吸引人的是他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闪耀着活力的光彩。
“爸爸!”
“王。”维烈连忙放下玛格,单膝跪地。黑发青年——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一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得了!咱们都几亿年的老朋友了,还闹这种虚文干嘛!”
“礼不可废。”
艾尔拉斯翻了个白眼,实在很受不了对方这一点,有心让他吃点苦头,当下故意不理睬,转向怀里的爱女:“宝贝,牙刷了没?”
“刷啦,小维监督的。可是他一监督完,就跑掉了,都不理玛格。”
“嗯,真可恶。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爸爸,偏找这小子?”
“因为玛格比较喜欢小维嘛。”魔界公主毫不犹豫地说出令父亲大受打击的话,“而且小维年纪小,和玛格有共通语言。”
“他年纪小!?他……唔!”当场跳起来的艾尔拉斯蓦地僵住,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来,玛格。”维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将女孩抱回,看也不看变成石头人的主君,“我们回房讲故事。”
“爸爸怎么了?”玛格蕾特发现了父亲的异状,不解地问。
“不用担心,间歇性的神经麻痹,一会儿就好了。”维烈随口胡诌,抱着玛格走出房间。
“什么是‘间歇性的神经麻痹’啊?”
“老人常得的一种病。”
“爸爸果然是老人,还不承认!”
虽然被石化术束缚着,魔王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血誓:维烈!你给我记住!!
******
有华盖的豪华寝床上,小小的公主搂着心爱的玩具熊躺在被窝里,聆听身旁的人用温润的嗓音朗诵故事书,渐渐地,眼皮下沉,打了个哈欠。
瞥见这一幕,维烈放低音量,正好故事接近尾声,他耐心地念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书,起身帮床上的人拢好被子。
“小维……”
“嗯?”没想到对方还没睡着,维烈吓了一跳,但接着就从女孩模糊的语声、紧闭的双眼判断出她只是在说梦话。
“玛格长大了,要像书里的公主一样,和小维永远在一起,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魔界宰相怔了怔,随即,发自心底的笑靥浮现在他与年龄不符的清俊容颜上。
“如果你长大还记得的话。”
******
时光匆匆,转眼六年过去,玛格蕾特从“女孩”迈入“少女”的门槛。矮小的身子抽长为苗条的身板,也勾勒出青涩的曲线。但在维烈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喜欢抱着他撒娇,不听故事就睡不着觉的小磨人精,直到那一天——
“玛格。”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维烈就推门走进,“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丝.不.挂的娇躯和一张错愕的脸蛋,旁边站着一个手捧干布和浴袍的侍女,也用惊讶的表情望着他。
显然,房间的主人刚从浴室走出来,正准备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看到这样的情景,魔界宰相还是面不改色——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玛格小时侯和他一起沐浴也不是一次两次,而在他看来眼前这具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和记忆里那软绵绵胖嘟嘟的小身子也没有丝毫两样。
“讨厌——”
豆腐被吃光的豆芽公主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抄起手边最近的浴袍就朝木头宰相丢去,“你这傻瓜!还愣着干嘛,赶快出去!”
“玛…玛格?”耳朵嗡嗡作响的维烈才掀下头上的浴袍,就被一连串咒骂和接着丢来的抱枕砸得晕头转向:“色狼,还看!我杀了你这白痴、笨蛋、蠢驴……”
盛怒之下,玛格出手毫不留情,抱枕丢得又快又急。运动白痴的维烈哪里避得开,只好侧过身,一手抱紧原本打算送给对方的宠物兽,另一只手护住头。这样的防御聊胜于无,自然被打得连连倒退。最后是侍女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出了房间。
“莉琳……”维烈喘了口气,神经一放松,全身顿时火辣辣地痛起来。常年养尊处优又体质脆弱的他何时受过这种苦?当下眼眶就红了。怀中的宠物兽配合地发出一声呜咽,更衬出一股凄凉的气氛。
莉琳看着这一大一小,感觉好像看到两只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的小狗!
“玛格为什么——”比起□□上的打击,精神上的冲击更大,维烈怎么也无法相信从小看着长大,又乖巧又可爱的小天使竟会对他怒目而视,拳脚相向。
“您不明白?”
“不明白!”
“殿下是害羞了。”莉琳笑道。维烈依然不解:“害羞?为什么?”
外表比他稍长两三岁的侍女无言以对,半晌,摇头叹息。
“摩耶几亿年没有孩子出生,难怪宰相大人不懂。”
“在玛格出生之前,我也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维烈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白一下。莉琳面无表情地道:“那两个不能作为参考。”
“为什么?伍菲和卡蒂丝也是女的。”
是没错,但一个是万年儿童,一个是男人婆。正在莉琳烦恼该如何解释时,门开了,穿戴好的玛格从房里走出来,看到衣衫皱巴巴,眼睛红通通的维烈,浮起内疚的神色:“对不起,打疼你了?”
“没…没关系。”维烈有点结巴,沐浴后的少女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圆圆的小脸透着红晕,就像他昨晚吃的苹果,分外诱人。一双晶亮的紫眸闪烁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一如她刚才的行为。维烈突然发现这个他理应无比熟悉的少女非常陌生。
“看你的表情,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嘛。”玛格嘟起嘴,随即叹了口气,上前勾住他的手臂,“算了,先进来,我帮你抹药。”
“啊,我没事。”身体碰触的瞬间,维烈失神了一会儿。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不知为何,他感到脸上发烫。
“真的没事?”玛格想起魔族的恢复力,松开手。
“嗯。”维烈举起宠物兽,“这个送给你。”
“哇——好可爱!”玛格发出欣喜的叫声,一把抱过,连连磨蹭,“小维,小维,你真是天才!”
魔界宰相刚刚褪下去的血色又泛上来,不过这次是因为腼腆。
“取了名字没有?”
“没有,你取吧。”
“叫它小维怎么样?”
“咦!”维烈睁大眼。玛格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嘿嘿,开玩笑,我的小维是独一无二的。”
踮起脚,她轻轻在他颊上一吻:“谢谢。”
柔软的触感震动了心弦。明明是从小做惯的亲昵动作,却有种特别的感觉弥漫其中,维烈注视少女生动的表情,没来由地发起怔来。
******
“你要去人界?”
“是的。”
寝床上的魔王一脸诧异,半坐起身:“喂喂,你是不是还没睡醒?”难怪他怀疑,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升起(注:魔界的太阳是人工太阳),就跑到他的寝宫,劈头一句“我要去人界”,谁都会认为是梦游症发作。
单膝跪地的魔界宰相沉静摇首,说出真正的目的:“我想学习人类的语言,可以的话,所有种族的语言我都想学会。”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艾尔拉斯理了理睡乱的黑发,换上懒洋洋的神气,“像前天偷看我女儿洗澡。”
“王!”维烈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
“看到裸体不就等于偷看洗澡,好了,不用辩解了。”
“怎么能不辩解!这事关我的清誉!”
艾尔拉斯转动眼珠,注视部下罕见的严肃表情,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包含了很多情绪。
“你啊,不必把基连叔叔的每句话都放心上。”
“因为父亲每句话都是对的。”
“对个头!我就看他不顺眼,嚣张的男人,真不知道老爸喜欢他哪点。”艾尔拉斯愤愤地道,像回忆起某件不愉快的事情,“他走的那天,我们每个人都恨不得踢他一脚,什么老爸嘛!居然……”
“王,父亲真的是对的。”维烈加重语气,嘴角浮起混合着坚定和悲伤的笑意,“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喜欢我了。”
大笨蛋!
艾尔拉斯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胸口急遽起伏。
基连•赛普路斯,前任宰相,是个连神明都畏惧,惊才卓绝的男子。丰功伟业无数,眼前看得到的,这个魔界就是他一手建造。只要他兴起,千亿的星辰都可以在刹那化为粉末。和这样的父亲相比,资质平庸的维烈简直渺小到可怜,基连自己也不忌讳这项事实,总是“笨儿子”来“笨儿子”去。
但是绝大多数魔民都更加喜欢维烈,尤其是以艾尔拉斯为首的现任掌权者们,当父母和基连一起研究回归故乡的计划时,是维烈一肩扛起抚养的重担,将几个小萝卜头拉扯长大,而他自己也不过比他们大几岁。
偏偏维烈死抱着自卑不放,连受到大家衷心爱戴这种事,也归功于基连的推卸责任。不过也不能怪他,任谁有那样一个父亲,又被成天骂“笨儿子”,被父亲的助手嘲笑、鄙视,心里都会留下深深的阴影。艾尔拉斯也只好由他去,暗暗祈祷宇宙灭亡前能够看到这个友人解开心结。
“随便你随便你,你想去人界散心,就去吧。”
“王,我是去……”
“学习语言是吧,没差啦。”艾尔拉斯打了个哈欠,实在有点受不了对方的认真,“希望你回来时能活泼一点。对了,别忘了带土产给我。”
******
“小维要去人界!?”
玛格吃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一叠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去人界?”
“好像是为了学习人类的语言。”莉琳向主子报告最新消息。
“为什么要学习低等动物的语言?”
“这个…我不知道。”
与此同时,响起敲门声。玛格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立刻冲过去开门。果然,站在外头的正是维烈。他换下了平日的宰相装束,穿上一袭黑色的魔法袍,背着简易的行囊。
“看来你知道了。”观察两人的表情,维烈浅浅一笑。玛格晶莹的紫眸浮起泪雾,一把抱住他:“不要啦~~~人家不要小维去人界!”
“我只是去一会儿时间。”维烈预计在人界停留一到两年,不过对拥有无限寿命的魔族而言,确实是“一会儿”。
“不要!人家一天也不想见不到小维!”
维烈无奈叹息,正烦恼要怎么说服这个小磨人精,莉琳拍拍玛格,示意她到一边说话,然后就看到魔界公主的表情由忧转喜,前一刻还水汪汪的眼睛现在光芒万丈。
“小维,你去吧!晚点回来!”
“啊?”魔界宰相傻眼。刚刚还哭着叫他不要走,这会儿不但赶他走,还要他晚点回来?他不禁十分伤心:“玛格……”
“嘿嘿,你回来时,我会给你个惊喜哦。”玛格竖起食指,笑得神秘又开怀。
她要长成波霸大美女,让小维刮目相看!
******
好痛……
全身上下好像被碾过似的,无一不酸疼。痛苦的呻.吟涌向喉咙,在溢出的前一刻及时咽回。
不行!不能出声!我现在是哑巴!
咬着唇,维烈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几乎在同时,一个清亮的童音传入他的耳中:
“大姐姐,你醒了?”
陌生的语言,承载的喜悦却被满满地传递过来,维烈刚想转头,只觉胸口一重,一个小身影爬了上来,脸蛋正好进入他的视野。
这是张充满活力与生气的小脸,让人一见就起好感,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瞅着他,突然增添了一抹关怀,伸手抚摸他的唇瓣:“别咬嘴唇,会疼。”维烈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他不过五六岁大,还是个孩子。
“肖恩,别趴在人家身上。”一个八.九岁,神情颇为冷漠的女孩抱起男孩。肖恩解释道:“我不想她转头累着。”
“你趴在他身上,他只会更累。”
“哦。”肖恩点头,朝维烈挥手,热情地道,“大姐姐,我叫肖恩!她是我姐姐,洁西卡!”洁西卡一手环住他,一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他是男的!”
“耶~~~男生也可以留长发啊?”
“高兴就可以留。”
维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努力记忆词汇,却是前记后忘,不禁沮丧。肖恩立刻注意到:“疼吗?忍一忍,医师马上就来。”
不知为何,维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孩的善意,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洁西卡看出他的异状,皱眉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啊?”肖恩吃惊地瞪视她。
“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见对方一脸茫然,洁西卡下了结论,心道:又聋又哑,这下可捡到个大.麻烦了。不过是我们的人把他揍成这样,也应该负起责任。
“不对!他听得见!”肖恩反驳,拉起维烈的手,连连摇晃,“呐,你听得见,对不对?”看到他恳切的表情,虽然不明白他说什么,维烈还是笑着点头。肖恩大喜,朝姐姐比出胜利的手势:“看!他听得见!”
“肖恩……”看出其中关节的洁西卡抚额叹息。就在他们闲扯的时候,医师和白魔法师相继赶到,听洁西卡说明了症状,再检查了一下,都面露诧异。
“奇怪,他的声带和听力并没有问题。”
“什么!”洁西卡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上当受骗,可是细细打量,黑发少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那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装的,当下若有所思,“确定吗?他听得见也会说话?”
“是,不过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因素。”医师从专业角度分析。白魔法师则开始治疗维烈身上的伤。肖恩问道:“什么是‘心理上的因素’啊?”
“就是受过心理方面的打击,丧失了听说的能力。”医师爱怜地摸摸他的头,这个顽皮又常常受伤的男孩是他的常客。
“好可怜!”肖恩比自己受打击还难过,转向洁西卡,央求道,“姐姐,我们收留他,好不好?好不好?”洁西卡不置可否:“他可能是从外大陆或哪个偏僻的乡下过来,语言不通,又受了很多苦,才会变成这样。”
“姐姐~~~姐姐~~~”
“行了行了,我又没不答应。”对这个心软的弟弟无可奈何,洁西卡叹了口气,眉间却透出宠溺,突然换了副疾言厉色的神情,指着不速之客,“你,从今天起就是珂曼家罩的人!”
维烈依然云里雾里,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烙下班驳的影子。温暖的风拂动枝桠,撩起沙沙的声响,回荡在宁静的湖滨。啾啾的鸟鸣是伴奏的乐章,吟唱着催眠的音符。
珂曼家的食客悠闲地拿着鱼杆,坐在湖边钓鱼。略带稚气的清俊脸庞一片怡然之色,比周围的气氛更恬静。
“维烈——维烈——维烈——”
随着一声声活泼的呼唤,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以万马奔腾的气势冲过来,手上还挥舞着一把木剑,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在杀向仇敌。
“肖恩。”维烈却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回以和煦的笑靥,然后微微变色,扔下鱼杆迎接他飞扑过来的小身子,但还是被冲撞得仰天倒下,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
“呜!”揉揉脑后肿起的大包,魔界宰相无奈地叹息,“唉,你真像个跳蚤啊。”整天蹦来蹦去,没片刻安静。
“你才奇怪呢,老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要么钓鱼要么看书,像老头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啊。维烈心道。肖恩拉拉他的衣襟,绽开灿烂的笑容:“跟我出去玩,今天姐姐不在,我们上街玩个痛快!”维烈习惯性地掏出手帕帮他擦汗:“你不用练习了么?”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肖恩跳起来摆了个花俏的姿势,“我是天才嘛。”
“不许得意忘形。”敲了他一记,维烈收起鱼杆和木桶,笑道,“我们走吧。”
“我来。”肖恩主动帮他拿沉重的木桶,一路天南地北,想到什么扯什么,语速却甚慢。对于他体贴的小细节,维烈心知肚明地微笑。
来到人界已经快四年了,这段短短的时间,他却学到很多。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这里的人是值得尊重的智慧生物,而非摩耶的多数人以为的野蛮人。那些偏见,只是语言不通造成的误会。也许艾斯嘉的文明不发达,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远比永生的魔族丰富。
就像他身旁的小男孩。
“维烈。”放好木桶,肖恩变魔术般递出一只草叶扎的小灯笼,“送给你,我亲手做的哟。”维烈惊讶地看着这个新奇的小玩意儿,摩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这样简单朴实的手工制品。
“好漂亮,这是怎么做的?你手真巧。”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眼角瞥见友人脸上闪过异色,那是非常寂寞,想哭又强忍的表情。
“肖恩?”
“你喜欢?”
“嗯,很喜欢——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维烈关怀地问道。肖恩怏怏垂下头,用脚踢路边的石子:“没有啦,只是……今天是我哥哥的生日,也是我的。”
“你有哥哥?你们是双胞胎?”
“嗯,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讲故事,一起学习,虽然他不能陪我玩。”说着说着,肖恩哽咽起来,“可是他不在了,我觉得好难过。”
去世了吗?看到他这个样子,维烈心里也不好受。
“他从悬崖上掉下去,我不敢叫义父和姐姐派人找,我宁愿相信他还活着,即使我感觉不到他。”肖恩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眸子笼罩着前所未有的阴霾,“维烈,你认为人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呃?”魔界宰相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应…应该是活着吧。”
“活着……席恩也叫我活着,‘好好活下去’。有时候,我真生气,为什么他要说那种话。他只要那一跳,就什么都结束了,不必烦恼,不必难过,活着的我却必须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听他的鬼扯。”
肖恩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我快快活活地过每一天,只为了他。”
“肖恩……”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友人的内心,感受到如此深厚的亲情,维烈久久无法做声。
“瞎吹的啦!”揉揉眼,肖恩恢复往常的笑脸,“维烈有没有兄弟?”维烈复杂地笑了笑:“我是独子,不过我有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
“哦,那一定很热闹。”
“确实热闹。”想起遥远的过去,维烈情不自禁地叹气,“简直是闹翻了!我每天都必须充当他们的玩具,任他们爬上爬下,在我脸上画画;忍受他们的种种恶作剧,变本加厉的破坏行为——总之就是一帮小魔鬼!幸好现在大了。”肖恩哈哈大笑:“好有趣!没想到维烈小时侯过得这么凄惨!”
“现在也差不多。”
“啊——你拐着弯说我调皮!”
“你听出来了?”维烈轻笑出声,随即吃惊自己的反应。
这种愉快的心情,多久没有了?百年?千年?
初夏的阳光照在他细长的睫毛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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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街,这里都是卖老旧的、过时的东西。但是从音乐盒到茶杯垫、从小提琴到玻璃弹子,应有尽有,据说是店主亲自从各式各样的人手中收集来的。
维烈特别喜欢这些带着浓浓生活气息的小物件,几乎每一个都有不同的记忆痕迹。比如一只小小的音乐盒,木制的盒身上歪歪斜斜地刻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笨拙的技术却可以看出是一个妇女和孩子。他甚至能够想象音乐盒的小主人在心爱的礼物上用心雕刻的情景。而在一本老旧的植物图鉴里,夹了一张变黄的纸片,上面手写了一首小小的情诗。不知是书的主人收到的,还是准备送给自己的爱人。
而肖恩对兵器和玩具之类比较感兴趣,他小小年纪,不懂怀旧,也没有那种浪漫情怀。
转了一圈后,蹦蹦跳跳的肖恩拉着心满意足的友人前往闹市区,准备买一箱零食回家开茶会。
破坏他美好计划的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华服青年,金光闪闪油头粉面,怪声怪气地道:“哟,这不是我那亲爱的表弟吗?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才不巧,你早就跟在我后面了。”除了义父和姐姐,肖恩对一大堆旁系的亲戚都没有好感,更不会他那套迂回功夫,直截了当地道。
“嗯?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洁西卡是怎么教育你的?真不像话。”
维烈悄声道:“他是谁?”基于食客的身份,他一向低调行事,因此在上下足有数千人的珂曼家至今只认得个位数。肖恩咬牙切齿:“一个据说是我表哥的大坏蛋,不要看他,眼睛会烂掉!”维烈为他的形容莞尔。拉长耳朵窃听他们谈话的对方却气歪了嘴:“太无法无天了!今天我不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叫雷蒙德•珂曼!一个一步登天的小子还敢这么狂妄!真不明白舅父为什么会把继承人的位子给你!萨桑之子又怎么样!”
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继承人。肖恩没有说出这句话,这是顾虑姐姐和义父的立场。他们为他付出太多,多到他还不清。如果达成他们的期许能稍微回报这份亲情,他愿意。
“给我狠狠地揍!”雷蒙德手一挥,恶仆们应声扑上。
“肖恩少爷,加油啊!”附近的市民都不忿地助威。肖恩回以演员架势十足的招手:“嗯,交给我!看我三分钟搞定!”
真是的,又得意忘形了。维烈无奈摇头,赶紧退到一边——这种肉搏战,他是插不上手的。
肖恩的情势不坏,但也算不上多好,他人小力道小,尽管武艺高强,效果却不大;而敌人又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仗着身手灵活,才不露败相,慢慢放倒一些落单的家伙。可是想到这样会超过三分钟的宣言,他一阵郁闷。
“肖恩,小心!”
情急之下,不免心浮气躁,背心露出了破绽,旁观的维烈连忙提醒,还是迟了一步。
“总算逮到你了!”雷蒙德从后面提起他,浮起胜利的狞笑。
“放开!大坏蛋!”肖恩用力挣扎,又踢又蹬,全是瞄准膝盖。疼得雷蒙德大声惨嚎,顿时双目充血,把他的手臂反转,下一秒,响起清脆的骨裂声。
“住手!”维烈脸色一变,秀长的黑眸迸出冰冷的火花,拔下了食指的戒指。
仿佛有无形的竖琴弦延伸开去,空气中折射出亮色的轨迹,细看却什么也没有。然而这一瞬间,在场的人的确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心跳猛地加快,呼吸困难。
黑色的火焰!?肖恩睁大眼,看着友人身旁浮现的异样景象。
修长纤细宛如钢琴家的手指流畅地舞动,黑发少年以精妙的手势控制着看不见的力量,呼应他的动作,雷蒙德整个人朝后飞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衣衫撕裂,裸露的肌肤焦黑,就像被火烤过一般。
“唉!还是太粗暴了。”回过神的维烈扼腕,更后悔自己的冲动,手足无措地僵在当地。
“太……太棒了!”肖恩愣了几秒,兴奋地跳起来,“维烈,你好棒!那个是魔法吗?”
“呃,也…也算吧。”维烈勉强一笑。围观的人们闻言释然,纷纷鼓掌叫好。
蒙混过关,魔界宰相松了口长气,关怀地抢上前:“手没事吧?”经他提醒,肖恩才想起来,疼得龇牙咧嘴:“没事啦。”
“脸都青了,还说没事,让我看看。”
“真的没事啦,瞧!”说着,肖恩神勇地挥舞臂膀,结果怪叫一声,痛出了英雄泪。维烈掩面叹息,帮他扳正关节,拖着他回家:“晚上你等着被洁西卡剥皮吧。”
“呜呜呜,不要告诉姐姐嘛。”
“就算我不告诉她,这里这么多人,哪个都可能说漏嘴。”
肖恩神色之绝望不亚于死刑犯。见状,维烈好笑地安慰:“放心,洁西卡顶多训你一顿,疼你都来不及了。”肖恩还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可是姐姐板起脸很可怕啊。”
有差吗?不是一直板着?维烈困惑。
“呜。”骨折毕竟疼,走了一段路,肖恩终于忍不住扁嘴。维烈体贴地道:“我来背你。”
“你背不动我啦!”
“喂,比比我们俩的身高,小鬼。”外表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魔界宰相故意压了压十岁友人的小脑袋瓜,然后不由分说地蹲下来。肖恩只有不甘不愿地趴上去,但是晃悠了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好奇地问道:“维烈,维烈,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见左右无人,加上不想对这个朋友说谎,维烈叹道,“那是一种物理方面的能力,虽然我只是稍微扭曲了一下空间,还有重力和惯性。”肖恩张大嘴巴:“听起来好强哦,可是我为什么看到黑色的火?那个是什么?”
“黑色的火?哦,可能是碰撞产生的粒子波,因为向量变化引起的自然现象。”
“粒子?向量?”肖恩一头雾水。维烈再度复杂地笑了笑:“总之,很复杂的东西就是了,我也常常弄不懂,被我父亲的助手骂,所以我尽量不想使用这种能力。而且……这真的是非常粗枝大叶的能力,弄得不好就会造成很大的破坏。”
“可是,很厉害不是吗?”肖恩不解,用完好的手敲敲他的肩,“像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就被雷蒙德那个大坏蛋欺负了。虽然我本来是想保护维烈的。”
“保护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的魔界宰相愕然。
“因为!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强啊!”
维烈失笑:“肖恩,朋友之间是平等的,你不用以保护者自居。”肖恩大声道:“才不是!像我和莉莉丝(注:肖恩养的猫)是朋友,莉莉丝就不可能保护我!”
“……”
“总之,我一定会变强,变得很强很强,然后保护维烈、姐姐和义父!”肖恩越说越精神百倍,连手臂上的疼痛也忘了。维烈情不自禁地微笑,心头漾开名为“感动”的涟漪:“那你就努力吧,小骑士。”活了那么长的岁月,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张开守护的羽翼,虽然这个骑士的年纪实在小了点。
“你也不许走哦!”儿童的心性是敏锐的,肖恩潜意识察觉这个友人不会长久停留,抱着他的脖子,以近乎威胁的姿势下达通牒,“要一辈子跟我做朋友!”
这次,维烈没有回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
谢过带路的侍从,维烈走进摆设简洁工整的办公室。
坐在桌后的不是珂曼家的现任当主,而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削薄的栗色短发,乍看就像男孩子,眼中也射出不让须眉的坚定光芒;她不漂亮,却有一种由内散发的强烈气势,远比一般徒有虚表的美女更震撼心扉。
维烈不由得肃然起敬。就是这个女孩,以稚嫩的肩膀担起渐渐腐败的家族;与联盟和各国巧妙周旋;保护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对抗势力强大的东方学舍。
只有她配做神剑「锻炎」的主人。
“维烈,请坐。”洁西卡•珂曼露出不同于公众场合的笑容,比了个手势,“辛苦你了,还把我那个笨弟弟从市场上一路背回来。”维烈不意外她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回以温和的浅笑:“小事一桩,肖恩又不重。”
洁西卡叹了口气,啜饮侍女端上的咖啡:“你和我一样,都太宠他了。”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维烈只有捧着红茶杯等她示下。
“我打算送肖恩去东方学舍。”
“!”维烈这一惊非同小可,“为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肖恩。”在人界待了四年,他对时局多少有点了解。
“因为他的生活圈子太小了,虽然我一直希望肖恩能够保持纯真的心地,但是前天父亲跟我谈了一次,我觉得他难得说对了。肖恩毕竟不是笼子里的鸟,以他的性格,迟早会飞出去。与其如此,不如先让他认识到现实的险恶和人性的复杂。而且,多认识几个朋友对他没有坏处。东方学舍也就一帮老家伙讨厌,绝大多数老师和学生都还不错,我调查过了。”洁西卡条理清楚地道。维烈还是不赞同,然而转念一想:他回去后就会劝说大家,从此以后不再骚扰人界,到时肖恩对东方学舍而言就丧失了利用价值,可以太太平平地过一生,不再受「萨桑之子」的身份所拘。
想到这里,他咽下了反对的话。
洁西卡放下杯子,定定注视他:“再说,你不会一直待在我们家吧?”维烈默认。
“我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我们也四年相处下来了,对你的人格,我还是信任的。我还要感谢你来到我们家,给予肖恩短暂的友谊。”
维烈忍俊不禁:“洁西卡,你说话真像小大人。”女孩一愣,随即微微苦笑:“没办法,习惯了,希望没让你不快。”
“没这回事,我是想说:偶尔最好放松一下,你也才十四岁。”
十四岁……想他的童年尽管学习压力重得要命,又时不时被父亲的助手嘲笑鄙视,不过拜那群小家伙所赐,好歹还算愉快。
“谢谢你的建议。”洁西卡浮起由衷的笑意。凡事理性思考的她,生平唯一做的一件不理智的事就是留下眼前的人,但是她并不后悔。
维烈•赛普路斯,一个来历成谜,年龄也成谜的少年,他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好像会随时消失不见。但他给予的温暖,却像他这个人一样真实。宛如和煦的暖阳,又如吹拂而过的春风。
只可惜……他不属于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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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踏上魔界的土地,维烈百感交集。
有喜悦,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离开时肖恩正处于低潮期,希望他的不辞而别没打击到他。都怪王,叫他回来也就回来吧,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短短四年的时光,已经让他对那个世界,和那里的某些人产生深厚的感情,尤其是一个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小男孩。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不知道他们还会有相见的一天吗?
“小维。”
正叹息间,听到一个熟悉又带点陌生的女性嗓音,维烈反射性地转过头。
黑绢般的秀发长及纤腰,五官精致得宛如出自名家之手的艺术品;俏皮的眼神仿佛随时在挑逗人,却因为那酷似紫水晶的色泽蒙上高贵感;而耳边微卷的鬓发又恰当地缓和了这种气质;白皙的肌肤隐隐散发出光辉,就像水晶和羽毛交融而成,莹润而洁净;一朵甜美的笑花点缀在红艳的唇畔。
清澈的裙摆宛如天空的倒影,优雅地舒展开独属少女的风情,随着她曼妙的步子微微摇曳,轻盈而活泼,是青春的亮丽,也是青春的魅惑。
盛装的公主亭亭走来,以最完美的姿态,狠狠撞进魔界宰相毫无防备的心。
就此,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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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维烈辗转反侧,整夜无法入睡,最后不得不坐起来,两手深深插入发间。
我是怎么了?
满脑子都是那抹倩影,心跳失速,浑身发热。他拿出体温计量了量,没有发烧,那这异常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晨,症状更加严重。当他头重脚轻地来到餐厅,看见坐在窗边,身穿淡紫色连衣裙的黑发少女时,大脑轰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维烈,干嘛看着我的女儿发呆?”艾尔拉斯也感觉奇怪了。维烈这才回过神,局促地红了脸:“啊…啊,我……”
“小维,过来坐嘛。”玛格蕾特露出甜蜜的微笑,挥动白嫩的柔荑,“我想听你讲人界的故事,昨天被大家打断,都没问多少。”维烈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般走过去。艾尔拉斯来回扫视两人,眼底浮起恍悟和浅浅的忧思。
服务生上前询问,维烈压根没有食欲,随口道:“嗯,给我一杯果汁就行。”
“不行啦,一日之计在于晨,小维又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行。”玛格蕾特摇摇食指,报上一串菜单。凝视她细致的俏颜,维烈的心情渐渐平静,漾开温柔的浅笑:“玛格,你长大了。”
“当然,我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才放你去低等动物那儿整整四年。”
“乖女儿,你当维烈是你圈养的羊啊?还‘放’。”艾尔拉斯认为在确定女儿的想法以前,必须制止她的挑逗,他这个老朋友可是标准的老实人,玩不起爱情游戏。玛格蕾特睨了他一眼:“讨厌~~爸爸别插嘴。”
还叫我别插嘴?嫌我烦?!做父亲的伤心透顶。
“玛格,不可以这么对父亲说话。”维烈认真地劝戒。
“人家想跟小维单独相处嘛,是爸爸自己不识趣,硬要当电灯泡。”
听到这暗示意味浓厚的娇嗔,维烈再度面红耳赤,不敢深想。被打击得阴风惨惨的魔王陛下颓丧地端着盘子起身:“好好,我滚。”呜呜,他要去老婆墓前诉苦!不肖女啊!
“呃,王……”
“哎呀,爸爸还当真了,人家是开玩笑的。”玛格蕾特把他拉坐回来,赔上甜甜的笑脸,她虽然心仪维烈,也没有排挤父亲的意思,只是口头逗逗那个木头,“来,亲一个,不气。”语毕,在父亲脸上啾了一下。艾尔拉斯纵使有满肚子气,也烟消云散,宠溺而无奈地瞅着她。
维烈,恐怕你只有自求多福了,他这个女儿是天生的妖精。
“王,我正好要向你汇报。”想起学习语言的目的,维烈肃容正色,详细说出在珂曼家的经历。魔王父女听得兴致勃勃,不时追问细节。
“这么说,你认为那个星球的人并非我们原先以为的野蛮人,而是有他们独特文化的智慧生物?”艾尔拉斯得出结论。维烈坚定地点头:“没错,王,所以我竭诚希望您约束大家,别再对艾斯嘉做出破坏行为。”
“嗯…我个人是不怎么在意,不过下面可能会有怨言,毕竟很久没这么好玩的乐子了,虚拟游戏哪及得上真砍真杀好玩——呵呵,原来我是被当成魔王啊,帅呆了,也许我该不负众望。”
“王!”
“好啦好啦。”艾尔拉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依依不舍地道,“我会叫那帮小子收敛。哎,偶尔去拆几座宫殿,杀个把人,应该没关系吧?”维烈拿他没办法,只有叹气,但他也清楚,短时间内只能做到这地步,和平是要慢慢来的。
“我想见见那个叫肖恩的男孩子,很可爱呢。”玛格蕾特激发了母性。维烈落寞地笑了:“嗯,我也很舍不得他和洁西卡,如果交涉顺利的话,我还想去探望他们,虽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玛格蕾特嘟起嘴:“讨厌啦,小维,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迟钝的宰相一怔,清俊的脸庞泛起窘红,还是没听出言下之意,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发作,讷讷应道:“呃,好…好的。”
霸道的小妮子。艾尔拉斯切下一块荷包蛋送进嘴里,倒是没说什么。魔王一家的宗旨就是看中了就要闪电出击,彻底占有身心。若玛格蕾特是真心实意,他乐于成就这桩美事。
这样,维烈就变成我的后辈了,嘿嘿。他打着如意算盘。
“小维。”玛格蕾特突然绽开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伸出食指,轻柔地抹过那两片丰润的唇瓣。
维烈瞪大眼,全身僵硬如石膏板,愣愣注视她慢慢收回手,舔舐指尖上的红色调味料。
“沾到番茄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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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起,维烈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只要看到玛格蕾特曼妙娇柔的身影,他就大脑当机;听着她甜软的嗓音,他会失神;对上她美丽的紫瞳,他会陶醉;两人距离近点,他的心脏就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要是对方贴到他身上,他甚至……甚至……会起生理反应!
老天啊!!!谁来救救他!!!???
维烈羞耻得想去跳摩耶湖。
连续失眠三天,他已濒临崩溃边缘,不得已跑去向财务部长求助。
“弗雷德!弗雷德!”踉跄冲进摆满高科技设备的办公室,魔界宰相扶着墙,虚弱地呼唤。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白金色短发的俊雅青年头也不抬,专注浏览电脑屏幕上的年度统计表。谢过侍者送来的咖啡,维烈不堪负荷地蜷坐在沙发上:“帮帮我,我有事问你。”听出他语气有异,弗雷德抬起头,关怀地道:“怎么,那两个老家伙又欺负你了?别放在心上,我们会帮你整回来,出这口恶气!”
“不是这个,我我……”维烈不知如何启齿,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明原委。弗雷德目瞪口呆,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然后走到他面前,两手搭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兄,你终于开窍了。”
“啊?”
“还啊,你来找我不就是问个答案,现在我笃定地告诉你——你•恋•爱•了。”
维烈震惊得失声。弗雷德用力拍了两下:“可喜可贺,我还以为你已经变成化石了,原来你这木头还会开出花来——啊,得通知艾尔这个好消息。”说着,跑回桌旁拨TV电话,加油添醋地报告。当他和主君狼狈为奸地商量妥当,维烈的神智才回笼。
“等、等一下!”他撑坐起身子,惊慌失措到打翻了杯子,“玛格是我看着长大的,等于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对她……”弗雷德奇怪地转过头:“这有什么,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日久生情,正常得很啊。至于年龄问题,只要玛格不介意,我们当然更不介意。”
“可可可是……”
“行了,你真不干脆,艾尔已经答应了,所以你安心当你的新郎吧。”
维烈差点昏过去,无法克制地大喊:“你们别瞎搅和了!玛格还不知道这件事啊!我…我也……”弗雷德翻了个白眼,再次打断他:“拜托,只有你没看出玛格对你有意思。我们本来还以为小玛格注定要单相思了,没想到你也对她动心,这样皆大欢喜,再好不过。”维烈被意外的事实冲击得一阵晕旋,摇晃片刻才站稳,依然神不守舍地呓语:“但是……但是……”
恋爱……爱情……这是他以前从没想到的词。
父亲曾说:爱是病毒。那…那他会变成什么样?
目前就很可怕了,他真的像被感染了一样,一见玛格就失去自我,身心都不受控制。
“如果你担心搞不定那个小姑娘,我教你几招。”弗雷德一把抄起友人细瘦的身体。
他知道玛格的厉害,不希望这个亦兄亦父的好友成为妻奴,有心让他来个绝地大翻身,从此意气风发。
“弗…弗雷德?”维烈当场石化。弗雷德一边走一边传授:“以你的力气,要抱起她是有点困难,所以要一口气扑倒她。幸好你酒量很大,不怕被灌醉。”语毕,他已来到沙发前,轻轻放下友人。
漆黑如夜的发丝在米白的皮革上铺展开来,衬着羞窘的面容,属于少年的青涩躯体,形成情色的画面。弗雷德吹了声口哨,觉得还真有了那种气氛,讲解投入起来。
“压倒她后,你不能给她反攻的机会,要这样用膝盖顶开她的腿……脸红什么,这叫技巧!不然她可能会踢你的要害!再来是扣住她的双腕,用单手最好,当然你不行,所以先在她耳边吹气,让她软化后,就能空出手抚摸她的身体……喂,别乱动,记住我的步骤!……我说你还真是瘦嶙嶙的,这样怎么能让女人产生依赖感,在结婚前,先把样子变回来,跟玛格也比较登对……好,接下来是关键,你要抓住她的敏感点,理论上是这里……”
正当两人的教学进入白热化阶段,门哗的一声打开,蹦进一个笑靥如花的娇俏女郎。
“维烈,我来啦!”
一秒、两秒、三秒……彼此大眼瞪小眼,维持诡异的宁静。
“弗雷德•珂赛特,你居然敢染指我的人!!!!”
河东狮吼响彻整个财务部。
“咳,误会,误会。”千钧一发之刻,弗雷德建起空气屏障阻挡爆发的动能波,“我是在教他怎么压倒我们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啦!”论甜言蜜语他全魔界第一。玛格蕾特顿时转怒为喜,娇羞地瞪了他一眼,拉起心上人:“哼,要你多管闲事,小维,我们走。”维烈还处于受惊过度的状态,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走。
两人默默在廊上走了一会儿,玛格蕾特搓揉蕾丝衣摆,扭捏地道:“小维,听说你要娶我?”她虽然生性大胆热情,还是有点女生的矜持。维烈反射性地应道:“呃…嗯。”玛格蕾特不快地蹙眉:“什么嘛,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不是。”维烈涨红脸,深吸一口气后,才声如蚊呐地道,“玛格,你愿意嫁给我?”
“耶——我就知道小维是喜欢我的!”玛格蕾特开心地抱住他,感觉意犹未尽,狠狠吻住他的唇。
维烈呆成木桩一根,脸红得快爆炸。
“还用问吗,你这傻子。”
柔软的娇躯贴着他的胸膛滑下,害羞地跑向大门,裙摆在半空扬起令人心醉神迷的波浪。
结婚啊……捂着嘴,魔界宰相也幸福地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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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失手摔碎第三只试管,维烈无地自容地转向身穿白大褂,面容严肃的老者,嗫嚅道:“对不起。”
“哼,本来就够笨了,一谈什么恋爱,更加笨得无药可救。”
维烈脸色泛白,难堪地站在当地。虽然是早就听到麻木的台词,这次却深深扎进他心里,刺中了他刻意回避的担忧。
他……最近真的很失常。
“缅!”零呵斥嘴坏的同僚,和蔼地对从小看到大的后辈道,“你马上要约会是吧,还有点时间,去换件衣服,这里我们来收拾。”缅接口:“去吧去吧,待在这里也是发呆。”维烈更是尴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走出实验室。
玛格蕾特已迫不及待地等在研究室门口,身穿粉蓝白花边的淑女裙,头戴太阳帽,构成一道迷人的风景,挥动的藕臂带起阳光的亮线:“小维!”
尽管心情低落,维烈还是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敏锐地看出他眉间的阴影,玛格蕾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啊——我知道了!又是那两个老头对不对?”玛格蕾特握紧粉拳,作势要往里头冲。维烈连忙拦住她:“别别,他们是我的长辈,教训我是应该的,也是我自己走神。”玛格蕾特忿忿地叉腰:“我才不管!敢欺负小维,罪无可恕啦!我要叫爸爸揍他们!”维烈哭笑不得:“王也是他们的后辈。”
“哼。”玛格蕾特甩头,不信父亲会像心上人这般好说话,打定主意回去搬弄是非,当下勾起维烈的胳膊,笑吟吟地道,“走,今天我们去野餐,再看电影,晚上到「彩虹馆」吃饭。”
欢乐的时光总是眨眼逝去,维烈像每个陷入热恋的蠢男人一样,被美貌强势的女伴摆布得服服帖贴,一天天无法自拔,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她”。
然而,甜蜜的情绪下,不安也日渐累积。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自问:这样下去好吗?
他已经荒废了学业,动不动开小差、犯错;只要玛格一通电话,就扔下日常的巡视、会议、工作,跟着她到处跑——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品德,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是如今,他连这个仅剩的优点也没有了,还在不断堕落中。
「维烈,你不能偏心。就算心里有先后,也要控制住自己,做出公平的决断。」
基连冷彻的忠告仿佛就在耳边,维烈懊恼地抱住头。
他控制不住!
他怀疑就算玛格杀了人,把摩耶毁了,他也会为她辩护!包庇她!
这种感情……太盲目,太可怕了。
十指深深嵌进被单,维烈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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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着歌,玛格蕾特拿着婚纱在穿衣镜前比画,满脸憧憬的灿笑。
嘿嘿,她马上就要成为小维的妻子了。
想到恋人温柔腼腆的笑容,她忍不住抱紧怀里的衣裳,幸福地笑出声。
“乖女儿,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讨厌啦!爸爸!你怎么可以擅闯人家的房间!”玛格蕾特大声抗议。艾尔拉斯给了她一个暴栗:“跟爸爸还计较。我有话对你说,你要认真听进去。”察觉他的态度不一般,玛格蕾特收敛心情,问道:“什么事啊?正经八拉的。”
“我问你,你是真的爱维烈吗?”艾尔拉斯严肃地盯着她。
爱?玛格蕾特一怔,头一次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喜欢小维,很喜欢很喜欢,这应该就是爱了吧。”闻言,艾尔拉斯有些不放心:“喜欢不等于爱,你确定你想嫁给他?是非他不嫁的那种?”玛格蕾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当然,我对其他人才没兴趣,我从小就希望当小维的新娘了。”艾尔拉斯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即使没到那个“度”,只要这小俩口长久相处,自会发展成真正的爱情。
“结婚以后,你可不许欺负维烈。不能像现在一样任性,想拉他去哪儿就去哪儿。大家是看你们正值恋爱的重要关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维烈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你要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学着体贴他、帮助他,不要总是紧迫盯人,像连体婴似的……”艾尔拉斯越说越起劲,简直是母亲在新婚之夜指导女儿必须注意的琐事。玛格蕾特开始还忍耐地听着,渐渐烦躁起来。
“爸爸真罗嗦,果然是老人——行了,我要去找小维。”
艾尔拉斯被打击得瞬间冻结,直到爱女走了很久很久,还没融化。
“不在?”
按下门铃,听到智能电脑的回复,玛格蕾特愣了愣,赶紧追问,“他去哪了?”机械的电子音语调平平地答道:“没有记录。”心想大概是被缅和零叫去研究室了,她怏怏转身。
三番两次被同样的借口挡在门口,玛格蕾特起了疑心。俗话说婚前的心态最不稳定,她虽然表面开朗,心里也是很紧张;男方又避而不见,实在让人无法往好的方向联想。
“告诉他我在花厅等他!”第四次被拒之门外,玛格蕾特再也忍不下这口气,甩下通牒,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
半刻钟后,维烈衣着整齐地来到指定地点,垂着头不语。玛格蕾特也不看他,定定注视怀里的花。娇艳的蔷薇散发出甜美的香气,却令人莫名的焦躁。
温室里弥漫着窒息的沉默,直到被一个压抑的女声打破:
“小维,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维烈吃了一惊,猛烈摇头:“不是!”虽然还没整理好混乱的心情,但他确定自己是深爱这个少女的,所以才那么矛盾。玛格蕾特瞪视他,提高嗓门:“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我……”维烈难以启齿地讷讷。看到他的样子,玛格蕾特更恼火:“是爸爸吧,爸爸要你娶我!你不好意思拒绝他!”
“不是的,那个…我……”吞吐的态度只是让人进一步怀疑。
玛格蕾特忍无可忍地打断:“那你现在明白地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黑眸惊讶地睁大,随即涌起澎湃的情潮,理智在同时绷紧,维烈微微发抖,良久,用一种僵硬的动作单膝跪下。
“我爱你,打从心底。”
散落的花束砸在他头上,尖利的刺割断了几束发丝,划破了苍白的肌肤。
“你不爱我!不然,你就不会朝我下跪!”
他听见急促跑远的脚步声,殷红的血珠沿着颊滚落,默默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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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琳担心地守在门口,刚才玛格蕾特哭着跑回来,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唉,怎么好好一场喜事,到这关口出问题呢?
“小维、小维……”
趴在丝绸寝床上,她反复呢喃心上人的昵称,心针扎的疼。
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半晌,忠心的侍女听到砸东西的声音,更加担忧。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只见玛格蕾特站在一片狼藉中,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
“我决定了,我要让小维后悔!”握紧拳头,魔界公主坚定地道,“后悔如此待我!”
“殿…殿下?”莉琳慌了,良言苦劝,“别意气用事啊,我相信只是有什么误会。”
“哼,他根本就不想娶我,我也不稀罕他!我要离家出走,另外找个男人回来,气死他!”玛格蕾特别过头。书上说小别胜新婚,一旦她不在,维烈就会意识到她的好,急得发疯吧。哼哼,让他尝到苦头,以后就不会再伤她的心。
嘴上说不稀罕,其实还不是使小性子。莉琳苦笑,由衷同情辛苦的宰相:“殿下,别闹了,你这样叫他如何自处?好好跟他谈一谈,问题一定会解决的。”
“罗嗦!我说要去就是要去!如果你告密,我就当面拒绝小维,让他下不了台!”
莉琳张口结舌,对这个任性的主子无可奈何。
雨过天晴地收拾行装,玛格蕾特盘算要在人界度假几年,才好让那个负心汉受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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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真的很有趣呢。
挥剑砍倒第六只地精,玛格蕾特充满成就感地笑了。就像打RPG,还超有临场感。嗯嗯,将来和小维在这里定居吧,可以天天打怪,他做魔法师我做剑士。
不想他不想他。硬生生抹掉脑中的回忆,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树林。
她身上穿的是标准冒险家的服饰,白色的里衣外套着精巧的锁子甲,腰悬长剑,紧身的皮裤勾勒出纤长曼妙的腿线,足蹬小牛皮靴,黑亮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两鬓的发微卷,衬托着精致俏皮的丽颜,走在路上回头率99%。
这里古树参天而立,被不知名的藤类植物缠绕,脚下的泥土潮湿而松软,上面生长了一些矮灌木。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丝丝缕缕如闪亮的竖琴弦,增添了几分静谧的温馨。
“啊!绿藻球!”
远远望见一只巨大的植物形怪物浮在空中,玛格蕾特兴致勃勃地奔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目标不止一个,绿藻球下还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依稀感觉是女性,相貌秀雅,透出淡淡的书卷气和一种温和的气息,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好感。
“小心!”玛格蕾特急忙抽剑挡在她面前。绿藻球温顺归温顺,领地被侵犯还是会攻击人。
“不要伤害它。”身后传来清冷剔透的嗓音,玛格蕾特一吓,长剑没递出去。随即,一只白皙的手越过她的肩头,横在绿藻球面前。
圆滚滚的怪物咕噜了几声,像个大氢气球般慢慢飞远。
“你吓到它了。”那声音平静地指控。玛格蕾特生气地转过身:“什么啊!我以为是你有危险,才冲上来帮你耶!你不领情也不该这种态度吧!”对方眨眨眼,似乎诧异她的激动,包容了这只能用强词夺理形容的回应:“哦,对不起。”
“嘿嘿,算了啦,我也冒失了。”冷静下来后,玛格蕾特反省地拍拍头,友好地笑道,“你是迷路了吗,小姐姐?”
“……”
对方浮起难以名状的神情,沉默了半秒,道:“我是男的。”
“啊!!!”玛格蕾特发出毫不淑女的尖叫,跳开一大步,上下打量他,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歉然道,“对不起。”被她的反应逗笑,青年微微扬唇,纯净的笑涟如初绽的清莲,眩花了少女的双眼。
他随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头清澈的蓝发,比水流略淡的颜色,在日光下出奇的潋滟,令人目眩神迷。刘海下是一双深碧色的眸子,宁静如午夜的森林,幽深如秋日的湖水。宛如白玉雕琢的秀长耳朵昭示了他的身份——精灵族。
和第一印象一样,他的气质和魔界宰相很接近,却多了一份高贵优雅,和成熟男子特有的风韵。
远看只觉他清秀标致,近看,才发现他美得像山川湖水,从哪个角度都好看。
这就是精灵啊……不可思议的种族。
“你是冒险家吗?”蓝发青年端详她。玛格蕾特回过神,笑道:“没错,你是旅行者?”
“这个嘛,我算是…离家出走吧。”
“哈!好巧,我也是!”只觉和对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魔界公主快活地伸出手,“我叫玛格蕾特,我允许你叫我玛格。”再次感染了她与众不同的口吻,精灵王笑着回礼:“奥佛瑞特,你可以称呼我渥弗。”
交握的手敲响了破灭的钟声,命运的转轮悄然前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