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召唤师[无限]》二两糖茶

6、那个白衣服的人呢？

　　“老大！”
　　“老大辛苦了！”

　　辰宿一回到候场厅，众手下便一股脑围了上来，接过辰宿解下的臂套，又将他的黑色外套重新搭在他肩上。

　　“嗯。”
　　辰宿叼着烟，敷衍地应一声，没多理会几个手下，只是打眼将候场厅大致扫视了一遍。

　　没在。

　　“那个白衣服的人呢？”辰宿问旁边的下属。

　　“白衣服的人？”下属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白衣服，银灰头发，刚才就站在窗户边。”

　　“哦！那个人！”
　　下属想起来了。
　　“他看了一会儿您的比赛就走了，好像也下场比赛去了。”

　　比赛去了……

　　辰宿看了看落地窗边的那些小屏幕。

　　屏幕上倒是有玩家编号和名字，但并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也是对不上号。

　　辰宿顿了片刻，走到一扇落地窗边，向外看去。
　　场上那个玩家已经被岩石怪揍得快死了。
　　不是他。

　　辰宿看了两眼，又走向了下一扇窗。

　　——蚂蚁始终是蚂蚁，只要是蚂蚁，就一定存在蚁后。

　　那个人早就想到了对战机械蚁群的关键，他是有意来提醒自己的。

　　下一扇窗外，某个玩家正上蹿下跳着，对着软泥怪扔飞镖。
　　也不是他。

　　辰宿没多停留，带着一众下属又走过了几扇窗，才终于在6号落地窗前停下了脚步。

　　白色衣服，银灰头发。

　　那个人就站在空旷的赛场中央，显得弱势又渺小。而在赛场另一侧的，是一只坦克一样巨大的……螃蟹。

　　***

　　几分钟前。

　　【AK066号玩家白夜，请进入6号角斗场进行比赛。】

　　白夜脑中收到了系统提示。

　　以那个人怪物一样的战斗力，接下来应该是没悬念了。

　　白夜又看了一眼场中与蚁后对峙着的辰宿，离开了3号落地窗，走进了6号赛场的通道。

　　不管自己是不是需要解围，但当时辰宿确实是有意来帮自己的。
　　受了别人的好意，还是要回报一下。

　　只不过回报的后果，是都没来得及去看自己要对战的对手是个什么怪物。

　　升降梯缓缓升起，逐渐露出了角斗场的石板地面。周围的屏蔽门刷地打开，又蓦然消失，偌大的赛场中只剩下白夜，和一只停止游荡，猛然转向白夜这方的……巨型坦克蟹。

　　坦克蟹嘶地一声，高高扬起蟹钳。

　　【AK066号玩家白夜对战特拉34型坦克蟹，战斗现在开始！】

　　***

　　“哎，辰宿大佬打完了，今天估计没什么可看的了。”

　　AK直播厅中，观众们冲头的鸡血渐渐退去，一个个都开始有点萎靡。

　　“不过这场有冥王宿，就已经值回票价了，你说是不是？嗯？”

　　一个鸡冠头的男子对旁边的同伴说着，但那同伴不知道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并没有及时回应他。

　　“哎，看什么呢？”
　　见同伴不理自己，鸡冠头也顺着同伴的目光凑头去看。
　　“你在看角上那块小画面？”

　　“对。”
　　这次同伴回话了。
　　“你看看那个人，穿的什么？”

　　“穿的什么？”
　　鸡冠头眯起眼，仔细去看。
　　“白衣服那个……？哎？他难道穿的西装？”

　　“是啊！”
　　同伴一乐。
　　“这种要命的战斗居然穿西装，而且还戴着眼镜，还系着丝巾，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点病？”

　　“靠，还有丝巾？”
　　鸡冠头眯着眼仔细看去。
　　“我去，打扮这么骚气，他来和怪物相亲啊？”

　　“要我说，应该把他的画面搞大点。”
　　同伴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想象一下啊。就这种人，长得小白脸一样，身上瘦得没有二两肉，还穿得人模狗样，整个人劲劲儿的。结果一上角斗场上就被怪物狠虐，脸划烂，衣服撕烂，浑身带伤，哭爹喊娘，最后被怪物玩到晕，虐到死。你说这一套下来，是不是很带感？是不是很想看？”

　　“哎……你这么一说，确实……”
　　鸡冠头听着同伴的描述，两眼也开始放光。
　　“可惜系统没有你这眼光，辰宿打完了，现在中心位上也是一个战斗力还行的，估计咱们就只能在那边的小画面上欣赏你说的这好戏了。”

　　“要不，咱们换到那边近点的座位看他去？看完了辰宿，再看现在中心位上那个，都觉得没劲了。”

　　“那也行，走！”

　　两人一拍即合，压低身子离开了座位。

　　战力评级为D的玩家显然并不会被系统重视，白夜的画面被挤在大屏幕的一个小角落里，鸡冠头和同伴两个人换到了整个坐席区很边缘的位置，才勉强能将那小画面看得清楚。

　　画面中，一只破旧的坦克蟹与白夜两相对峙着。坦克蟹张牙舞爪地示着威，而身形瘦弱的白夜则微俯下身，看起来竟然还真想要和那庞然大物战斗一下。

　　那怪物说是坦克蟹，其实仔细看去，更像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废旧机械零件，组成了一个会动的垃圾堆。这些废旧零件看似组合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聚集在一起倒真的像坦克一样敦实。一对酷似蟹钳的长臂不停挥舞着，示威示够了，坦克蟹便迈开八条细腿，撑着巨大的身体，猛地朝玩家冲了过来。

　　“看！开始打了！”

　　鸡冠头和同伴立刻盯紧了屏幕。距离远时对比不出，此刻坦克蟹逼近到白夜近前，显得白夜简直就像是站在坦克前的一只小白雀。

　　“这直接就得给碾死了吧……”

　　看着坦克蟹与白夜的体型对比，鸡冠头和同伴突然又觉得他们有点判断失误——搞不好这场根本也没有哭爹喊娘玩晕虐死的环节，坦克蟹冲过来用身体一压，直接一招结束战斗。

　　“也不知道刚才跟咱们换座位那俩人，还愿不愿意再换回来……”

　　鸡冠头忍不住往他们原来的座位那边看了看，而话音还未落，突然听到同伴不知为何“哎”了一声。

　　“怎么？”
　　鸡冠头又看回白夜的画面，瞬间也和同伴一起瞪大了眼睛。

　　画面中，坦克蟹正向着白夜加速冲撞过来，而白夜却不跑不躲，直迎着来势汹汹的坦克蟹，就像是已然吓到僵直。

　　但下一秒，却见他左手稍稍抬起了几分。
　　正如在候场厅中，被庞三他们包围时的那个动作。
　　而后，那只抬起的左手向下一挥……

　　嗡……
　　霍——！

　　“这、这是什么！”
　　鸡冠头和同伴顿时呆在当场。
　　“这是……机器人？！”

　　***

　　赛场中，白夜依然淡定站在原地，而就在那看似寻常的手势之后，在他旁边却凭空多了一个高出他半个身体的机械巨人。

　　这机械巨人的通体枪银色，身形就像一名身覆铠甲的壮硕战士。坦克蟹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就要撞上白夜，而机械巨人头上一点红光闪了一闪，机械臂一卷揽起白夜，眨眼间便飞去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白夜的淡定当然不是毫无理由的，一场死亡率过半的游戏，他当然也不可能毫无准备，手无寸铁地来赛场中等着被杀。

　　在这场优胜劣汰中，每个人都在拼力让自己跻身进那“优胜”的一方，包括那在巨蟒面前四处奔逃的男子，包括至死仍在徒劳抵抗的AK047，当然也包括白夜。
　　优胜的强者，倚仗的或许是令人惊叹的身体能力，或许是强悍高能的武器装备。
　　而召唤机械巨人作战，则是身体能力平平的白夜，为自己选定的战斗方式。

　　他很清楚，这才是自己的最强能力所在。

　　——白夜，是一名极具天赋的天才机械师。

　　场上的机械巨人“坏机器”，就是白夜的头号机械实验品，为了这场生存游戏，坏机器已经完全被改装成了一台高能战斗机器人。它能够极准确地领会白夜的指令来进行战斗，同时拥有自动保护系统，时刻以保护白夜的安全为最优先。而装配在双腿上的气压助力，足以让它带着白夜瞬间闪避，不会被坦克蟹那粗暴冲撞伤到分毫。

　　机械巨人“坏机器”，就是白夜独一无二的武器。

　　那边，坦克蟹一次撞空，又转动着笨重的身体面向白夜，再次冲撞了过来。八条细细的蟹腿依次迈动着，支撑着那一团沉重的机械废件，白夜盯着坦克蟹身下的位置，一边身体微倾准备躲避，一边开口对坏机器下了指令。

　　“打腿。”

　　“是，主人。”

　　坏机器得到指令，立刻举起了粗壮的机械手臂。一道炫目的白光从手臂中骤然射出，白光过处，八条蟹腿登时便被射断了两条。
　　腿一断，坦克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白夜一个地滚避到一边，只听一声巨响，坦克蟹兜头便撞上了角斗场的围墙。

　　“不是吧！”

　　白夜先行占了上风，直播厅里的的鸡冠头和同伴倒开始不满意坦克蟹的表现。

　　“这坦克蟹这么脆弱的吗？那腿是一掰就折的真蟹腿啊？”

　　虽然这小白脸出人意料地召出个机器人，但归根结底，机器人也是用武器来打啊！别人用武器打九死一生，他一枪就打断怪物两条腿；别人的怪物都是猛虫凶兽，轮到小白脸这儿，就只给他一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这小白脸是给主办方塞钱了吧！”
　　“这放水得也太过了！”

　　两个人不满地吐槽道。

　　***

　　但白夜心里很清楚，这坦克蟹并不是什么花架子。

　　趁坦克蟹倒地挣扎，白夜移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拉了下自己的衣摆，又看向坦克蟹身上那些看似破旧的废零件。

　　那些零件有大有小，形状不一，各种零件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已经成型的机械制品。

　　但这些东西无论什么形状，无论什么颜色，表面上都泛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暗灰色哑光。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这些哑光有什么特别，但作为成天和金属零件打交道的机械师，白夜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这是超钛。

　　超钛，是附近星系中一种非常稀有且强悍的金属。加入了超钛元素的钢铁，比普通钢铁在硬度韧性和耐热性能上，都要强上数十倍，就连辰宿那尊能烧化机械蚁的火焰炮F36，恐怕对超钛合金都起不了太大作用。
　　白夜曾经很想为坏机器换一套超钛合金的外壳，但在当今市面上，即便是有钱，都很难买到足够的材料。

　　加入了超钛的合金，从外表上看，会隐隐泛着一种特殊的暗灰色哑光。
　　……而这只坦克蟹全身上下的所有部件，全都在泛着这种暗灰色的哑光。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只坦克蟹确实“徒有其表”——
　　外表一副松松散散，一碰就塌的垃圾堆样子。但只凭这一身的超钛合金，一般的武器，都难以伤到它分毫。

　　辰宿那一场战斗的关键词如果是“藏匿”，那么自己这场，大概就是“刀枪不入”了吧。

　　白夜紧盯着坦克蟹的动作，后退几步，站去了机械巨人侧后。

　　不过自己给坏机器安装的，也不是一般的武器。
　　那是神庭部队装备的核心武器之一——PKL5量子激光炮，大能量版。
　　这种武器正常市面上根本没有售卖，神庭之外的平民们，大多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白夜还是靠人脉和砸钱，才搞到了这么一台。
　　不同于一般武器，量子激光炮的发射出的量子激光，温度可达普通激光的十几倍，破坏普通金属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事实证明，即便是这只全身超钛的坦克蟹，那两条蟹腿果然也没能承受住PKL5的量子激光冲击。

　　白夜站在坏机器斜后方，看着坦克蟹瘸着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心里迅速考虑好了干掉这庞然大物的方案。

　　激光炮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冲击模式——瞬间发射出激光弹，对目标产造成强力的冲击型破坏。
　　另一种则是灼烧模式——持续发射高能量的激光，在一段时间内对目标进行定点能量灼烧。

　　攻击坦克蟹的腿时，坏机器使用的是冲击模式，这种模式大概能发挥激光炮能量上限的80%，但胜在机动性强，打击精准。

　　而灼烧模式虽然能量更高，但缺点在于只能做定点攻击，在对战活体目标的时候并不实用。
　　毕竟没有谁会傻到看到了激光束还不躲开。

　　不过如果目标是没了腿的坦克蟹，那这事可就不一样了。

　　“坏机器，集中攻击它的腿。”白夜沉声发令道。

　　“是，主人。”坏机器立即做出回应，同时左臂一扬，一枚激光弹已然发射了出去。

　　总之把它打成一只没腿蟹，之后的事，就是用灼烧模式慢慢料理这个庞大的身体了。

　　白夜定了主意，闪身躲到坏机器身后。瘸了的坦克蟹用剩下的腿撑住身体，举起双钳，发出刺耳的金属噪音。坏机器砰砰几炮射出，坦克蟹的腿登时又断了四条，轰地一声瘫在了地上，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

　　***

　　“这个人看起来实力挺弱的，不过他的机器人倒是还可以啊。”

　　候场厅6号落地窗边，黑衣下属对辰宿说道。

　　辰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注意力仍在窗外的对战之中。

　　不只是机器人。
　　辰宿想。

　　从战斗的第一秒开始，他便一直冷静直面着这庞大的敌人，从未出现胆怯与退避。而在攻击时，也很有章法地只盯着坦克蟹最薄弱的腿部开火，不作犹疑，目标坚定，显然是对自己接下来的战斗心中有数。

　　战斗力的强弱不仅仅在于身体能力，还在于脑力，更在于心性。

　　果然，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弱。

　　只不过……

　　辰宿将目光落向那边倾倒在地的坦克蟹。

　　只不过这个对手，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赛场中，瘫倒在地的坦克蟹不停挣扎着，而挣扎了片刻，竟然又不可思议地，从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白夜立刻在坏机器身侧摆出迎战的架势，紧盯着那边再次扬起蟹钳的坦克蟹，不禁心中一沉。

　　那堆巨大的机械垃圾，依然稳稳地站在赛场正中。

　　一、二、三、四……
　　……五、六、七、八。

　　那笨重的身躯下，八条细腿竟又重新长了出来，齐齐整整，就像从未受过任何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