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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砍价哲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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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云月在洛梨家吃了顿午饭,周琳女士做饭的手艺不错,云月在对方的热情劝说下吃了两大碗饭,一直到实在吃不下才作罢。
周琳女士实在是过于热情,热情到让云月觉得招架不住。
吃完午饭两人在洛梨的房间里玩了会儿,两人就该给祝然生日送什么礼物讨论了一番。
洛梨已经买好水晶球,就等到时候送给她。云月却还没想好,洛梨觉得她随便去精品店买个摆件送给祝然好了,反正她就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买个十几块钱的就差不多。
云月也是那么想的,她有些出神地看着洛梨耳朵上圆润可爱的珍珠耳钉,突然知道自己应该送对方什么东西好了。
不同于给祝然买东西,云月是真的想送洛梨礼物,又不想买到不合她心意的东西,浪费金钱。
两人分别的时候,云月自行车前的车筐里堆满了衣服包装袋。洛梨站在自家小院门口,目送云月蹬着自行车远去。
别看洛梨总是冷冷淡淡话不多的样子,但还价起来却是一个好手。
人店主出了个价,她直接对半砍,一点不见心虚,对上人家也底气十足,虽然话少,但每句话意思都到了。
就是那个意思:这衣服我们是挺满意的,但要是价钱谈不拢,我是不会出钱买的。
云月在回去的路上一边矮着身子蹬自行车,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事儿。她突然发现砍价最重要的居然不是口才,而是心理素质。
云月很少有自己买衣服的经历,她的衣服大部分是长辈买或者亲戚家比自己大的姑娘穿不上了,然后送给她穿。
但她也见过那些妇人买衣服的时候砍价,声势看上去特别大,好像在和店主比谁嗓门更大似的,以至于有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她这会儿琢磨出一点意思来,是不是嗓门越大说明心底越虚啊?
真正不心虚的,那都是砍价厉害的。云月觉得要是让她和别人讨价还价,还没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有种亏欠别人的感觉,可能真开口了,也砍不下多少。
洛梨最少能砍掉三分之一,三百块的衣服她最多愿意花两百买下来,再多就直接拉着云月离开。
云月后来问她为什么她砍价这么厉害,洛梨说因为她妈就在服装厂做事,这些衣服大概的进价她心里都清楚。
而且那些开店的,看她们俩是两个小女孩,因此要价高也不是不可能。小镇上开店买衣服大多数都是小作坊,不存在大型连锁店不让还价的情况。
人家乱要价,她就乱还价好了。
云月觉得自己一下子学到了好多东西,同时更佩服洛梨了,她是怎么做到面对谁都不虚的,顶着一张冷淡的脸,话也少,但就是让人不小看她。
云月有点羡慕,觉得要是洛梨身在自己的位置,说不定会做的比自己好多了。
这个认知让她小小地叹了口气,接下来更加用力地蹬车,路上还是太冷了,就算云月围巾帽子齐上阵,都还觉得冷。
等她大包小包拿回家的时候,云奶奶从她身上接过那些包装袋,她一一把东西抖擞开来,一边摸料子一边批判张艳买衣服的眼神不好。
“你一个小孩,不知道张艳怎么想的,买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蓝的。那红的袄子多好看啊?你妈买的什么衣服,真是……”她嘴里念念有词。
把这些都批判了一顿,云奶奶才重新看向云月,她伸手摸了摸云月脖子上的围巾,又摸摸她脑袋上的毛线帽,赞许地说:“这围巾摸着料子光滑,看上去颜色也鲜亮,好看,帽子也好,就是买的黑色……要是买别的颜色就好了,小孩家家的一身黑看着不喜庆……”
云月并不同她争辩,她想了想对云奶奶说:“奶奶,我刚刚路过一个收长头发回收旧手机的摊子,那人说想花一百块钱把我头发买下来。”
这当然是撒谎,之前确实有人想买,但没这么高的价钱。
云奶奶伸手摸摸孙女的头发,有点不舍地说:“一百?那不卖,要是他出价一百五你就卖了。一百五不亏,还能省点洗发水,你小姑前几天才和我说让你别留那么长的头发,连洗发水用着都快……”
云月点点头,心想自己早就想剪了。
云月爸爸妈妈那一辈人,大部分人结婚都是熟人介绍,一般都是隔壁村,再远就是隔壁镇。
云月的小姑就住在隔壁镇上,她嫁过去那家是卖铝材的,云月之前去过几次,他家总是弥漫着一股冰冷的金属味儿,可能铝材本身是没有气味的,但那里的味道就是不好闻。
小姑的性格也说不上好,对云奶奶都经常呼来喝去的,更别说对云月了,她本来就看云波涛这个弟弟不顺眼,之前张艳和云波涛没离婚的时候,经常和云奶奶站在同一战线“讨伐”张艳,还问云月要帮哪边。
小姑云雅怡生了一个儿子,那小子特别浑,小小年纪就知道偷钱。之前偷云奶奶的钱,过几天云奶奶才发现钱丢了,和云波涛告状,云波涛拿皮带把云月打了一顿。
云月只想离她远点,她不理解为什么作为嫁出去的小姑总是要管父母健全的侄女,就好像她当初也不懂为什么小时候她们吵架需要她站队一样。
今天周末,云雅怡应该会回来一趟……
云月想的没错,云雅怡白天已经回来过了,云奶奶给她杀了一只母鸡让她带走,一起带走的还有大白菜白萝卜等农作物。
云雅怡知道云月去她外婆家还和云奶奶说呢,这孩子不用对她太好,养不熟的,跟她那个娘一样,白眼狼,只记得自己弟弟的不好一点都不提他的好处。
云奶奶又说了些别的什么,云月却没再听进耳朵里,她越是看见正常人家的相处模式,对自家的情况只觉得更加难以忍受。
爸爸为什么沉迷赌博?爷爷奶奶又为什么严厉大于慈爱呢?
生活为何如此让人窒息?
她看着面前又熟悉又陌生的老人,在心里问自己——我想要的是什么呢?我的未来应该向哪个方向发展呢?
云月好像清楚了,她一直期待一直追逐的到底是什么,又觉得迷茫。
生活还是照过,云月仍然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她骑着自行车背着沉重的书包,在每一个朝阳和夕阳之下,在落了霜的草叶旁边,也在皑皑白雪之上。
她默默地成长着,在大人未曾发觉的角落里。
云奶奶看着端坐在桌子前认真写作业的孙女,笑眯眯地说:“云月又长高了,原来只比奶奶高半个头,现在都比奶奶高一整个脑袋了。”
云奶奶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所以很早就驼背了,牙齿也掉了不少,但身子骨还是健朗的。云月看向奶奶,透过她感慨的神色猜想她的心理活动。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小的时候就比一般小孩好看,小的时候你嘴巴特别甜,不管是认不认识的人,你看到了就要上去跟别人打招呼,现在怎么变得不喜欢说话了呢?”
云月沉默片刻,轻轻开口道:“奶奶,人是会变的,小孩子更是这样。”
如何用言语麻痹一个敏感的灵魂。
为何黑暗的记忆总是突然闯入温情时刻?为何糖果里总是裹着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