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仆传》五月之殇

5、满楼尽是红尘客

　　洪武四年二月初十,太子薨，举国哀悼。
　　暮色四合，有路人行色匆匆的往城门赶。空气里弥漫着烟花之地的迷蒙。群集的富家子弟身后跟着无数狗腿子，他们趾高气昂的摇着玉扇，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太子的死似乎对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没有一点改变。
　　浮世欢的白布已被撤下，鲜红的灯笼，红杉木的做的牌匾上刻着镶金的浮世欢三个字。人来人往，几出几进的客流，很是热闹。门口挂着珍珠镶嵌的纱帘，璀璨夺目，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摆设，透着几分欲迎还拒的味道。
　　天飘着小雨，细细纷纷的撒着。打落在地上，笼出一层雾气。一名穿着长衫的男子忽而仰天大笑，忽而狂饮，不知是酒水还是雨水，湿了衣襟，染了黄晕。拖沓着木鞋，由远及进的走过来。
　　“世人皆笑我痴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尾音残留着哽咽。马向东摇摇欲坠的走着，只想一醉解万愁，什么功名及第，什么贤妻孝儿，可笑可悲。马向东一直向着前方透着光亮的地方走去。看到刻着浮世欢的牌匾，心里像是有一条新生的虫似的直抓抓。古圣人总是说君子远烟花，可怜我听了古圣人几十年的话，如今连个秀才都没中，可笑，可叹。马向东踉跄的步子道浮世欢的门槛边，手握住帘子，有一丝迟疑。却被后面的人骂道“酒鬼，你进不进，不进让我们进？”握着门帘的手指受刺激的一握，一挥，帘散，人进。

　　带着儒酸气的马向东着实被里面的摆设吓了一条，没有莺歌燕语，没有混言淫语。几张桌子，一个很大的戏台，但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典雅。云里雾里的马向东楞是没反应过来。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瞧这位爷是第一次来吧，我们浮世欢又很多隔间的，风雅堂，寻欢阁，看爷爷是明白人，不知爷要到哪？”那人看马向东的衣着有些破旧，心里揣摩着这位爷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就想随意打发了马向东。
　　“寻欢。。。。。寻欢阁？”马向东舌头有些发紧。
　　“不知爷是要小倌还是要姑娘？”那人看马向东呆愣的摸样，但衣着却是上。收了刚才的轻视的心思。
　　“小倌”马向东家有横妻，对女子心有畏惧，又听同窗的人说男子亦可跟女子一样，便起了异样的心思。
　　“那好，公子你跟着我”
　　穿过大堂，沿着石道向里走去，却见雕檐画楼，青山翠竹，腊梅冬菊，偌大的院子，俨然分成了两派，左侧的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脂粉气。那人带着马向东右拐。几处别致的小楼，偶见清隽少年郎立于栏杆处对着园子自顾自发呆。小楼的那一头有一处竹坊，从外部看就显得湿冷阴暗的多。马向东忍不住走近想看个究竟。
　　“公子，那里不是招待你的，走这边”马向东的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好像还能听见嘶吼声。紧了紧心思，马向东被领进一座小楼的其中一间厢房。
　　那人领马向东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说“爷请，里头是小楼公子”。
　　立于窗边的小楼回首，楞是与马向东的眼神撞个正着。
　　女子不会有的清隽气，男子透不出的娇柔，款款身姿，浅浅的对着马向东一笑。
　　愣头愣脑的模样，周正的面堂，一身的儒气，眉角抹不开的愁绪，呆呆的望着小楼。
　　“公子可是读书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
　　“未必，或许只是时机不对”
　　“你不用劝我，你怎会落到这种地方？”
　　“不是所有人都像公子这么好命的”
　　“未必，若是好命，今日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马向东觉得今日自己才算找到了蓝颜知己，过去的日子算是白过了。小楼太过清澈的气息，马向东简直无法将他跟小官联系在一起，一时动不了歪心思，权当花钱找知己来了。
　　“公子，可要休息？”小楼很平静的问马向东
　　“恩，恩？不要。。。。不要”马向东脸红了半边黑了半边
　　“公子是说要休息了呢?还是不要我陪呢？”小楼修长的手指划过马向东的喉结，一股冷意透到皮肤里。马向东立忙站起，绊倒了木椅。
　　小楼的看着马向东的脸，一步一步的逼过去，白玉般的手指抚上马向东的脸，带着冷香的鼻息洒在马向东的脸上，笑容依旧未变，只是硬生生透出一分媚“公子是觉得小楼服侍不了公子？”手指一路下滑，微微一笑“其实公子的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带着几分狡黠。马向红着一张脸往后大跳一步“你。。。。。。。。你。。。。。。”上气不接下气。“我明日再来找你”逃也似地溜了。
　　小楼纤白的玉指悬在半空，望着马向东一路飞奔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继而转身来到窗口，望着那座竹楼发呆，自言自语。
　　马向东一路飞奔，也没按原路走，径直向前，等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到
　　了那所竹屋旁。猛然拍了自己一脑袋“笨蛋，你不就是来寻乐子的吗？难道真是读圣贤书读呆了？”马向东心里直懊恼。只是小楼太过美好，那样的动作，小楼做来，依然是那样干净，就好像是灵魂与身体分离一样。抬头望着那所竹屋，关于小楼的思想被竹屋的阴冷所代替，由近及远的屋子都是暖色调，只有这竹屋那么冷。
　　对这所竹屋的恐惧心逐渐被好奇心所代替，马向东一步步走上竹阶，门被关的严实，看不出究竟。郁闷的饶了饶脑袋。可能真是读书读呆了，里面总不可能会是画皮妖怪吧？
　　“啊。。。。。。。。。。。。。。。”吼叫声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马文东，如一股凉水贯彻了马文东一身，硬生生冻住了他。
　　“贱人，叫什么叫，给我夹紧点，爷花钱就是玩你的”
　　那声惨叫之后，紧接着是一声沉默。
　　“我没把你嘴堵上，叫啊”清脆的啪啪声传来。
　　“爷，你慢点。。。。。。。。我。。。。。。。我爽到。。。。。。。。。不行了”气若游丝的声音继续传来。发出声音的明显是男子，不同于小楼温润的嗓音，男子声音很厚实。“我觉得你是真的不行了”马文东心里直发凉，想要离开，却好像被钉在了门口。
　　“你也不瞧瞧你什么姿色，就这身子厚实一些，能够爷玩一阵。给我叫大声点”嗯嗯呀呀，噗噗嗤嗤的声音密鼓般打进马文东的耳里，又像是用鞭子抽打的声音，惊出了他一身汗。忽的门开了。
　　“你是新来的？摸样不错啊”马文东看见一名粗汉从门内走出，心漏跳了半拍，却只见他对自己说了一番莫名奇妙的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近走了。
　　门仍然敞开着，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马文东瞧里看了一眼，昏暗的屋子里，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梳妆台，一名男子脸朝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哟黑的身子一点无半点风情可言，但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却像是彼岸花刻在背部，透着几分诡异的情致。再往床上看，除了血就是血，马文东心下吃惊，踉踉跄跄的往外退去。碰到了硬物，那人似是听到声响，微微转动头部，半张侧脸印在马文东眸子里，真的不是很出色的脸，完全不是男宠的样子，唯独一双挣扎充血的眼睛嘲讽的望着马文东。让人生出想要踩踏的心思。马文东直往后退去，退出屋子，半跑着离开浮世欢。
　　秦天摊在床上，头部以90度翻转，刚才一刹那的光华褪去，眼睛像是被人给剥了眼珠，空洞洞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个马向东可是在秦天以后的道路上很重要的一个。。。。。一个。。。。。人，置于是朋友还是情人，只要亲们看下去就知道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