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仆传》五月之殇

11、上路

　　“真不明白你这么。。。。。。丑，也能被主子收进来”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今天尤其好奇
　　乐文本就生的十分妖娆，上上下下打量了秦天几眼，嘴角上翘，拉出一个很。。。。。。诱惑的笑容，“真是特别丑”，然后拿起桌子边的水杯，优雅的灌入喉中。文乐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秦天听了这话心中一苦，以前？以前啊，你信吗？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有一天我突然成了贱仆，然后又成了浮世欢里的最下贱的小官。秦天的脸上笼上了厚厚的悲哀，藏在被子底下的指节因为握的太紧而泛出惨白色。
　　“不说算了，指不定是哪个府上的仆人”文乐试探性的一说，见秦天僵直的身体缓了一口气。
　　“你可真有本事，你可知道你打的是谁？”文乐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秦天听到这句，身体又恢复了僵直，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当时向马向东挥拳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
　　“知道”秦天沙哑的声音划开屋子里得空气。
　　“知道，你还打？”文乐逼问。
　　秦天又不发一语。
　　“不肯说算了”文乐起身，转身就走，却在迈出脚的刹那，想到来时的目的，戏谑的说“我很开心马爷被揍了一顿”说完后，文乐甩开脚步离开。
　　床上的秦天望着摇摇晃晃的门，莫名其妙。
　　文乐在秦天的门外站了好一会。为刚才的那一点点遐思感到莫名其妙，摇了摇头，离去。再经过文谋得房间时，听到里面的传来的宋涵和文谋得声音，细微的声音钻进文乐的耳朵，像是带着刀子切割着文乐的耳膜。
　　本来无风的庭院，忽然就刮起了狂风，吹得那文乐的袍子簌簌作响，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也变的不可闻。文乐再次迈开脚步。
　　顷刻，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掀起了一层泥土。
　　-------------------------------------------------------------------------------

　　“好你个秦天，进我王府第一天就把我姐夫打了，谁给你的胆子？”
　　霎时一个惊雷，映得宋涵的脸如同鬼魅。伴随着屋外噼里啪啦的雨水击落花朵的声音，直逼秦天的身心。
　　秦天颤抖得跪在地上。
　　碎了一地的瓷片扎在秦天的膝盖上，虽然秦天感觉不到疼痛，但那渗出的血怪怕人的。
　　“爷，饶命，文肴，文肴只是。。。。。。”秦天支支吾吾，豆大的汗珠沿着侧脸滑下。
　　“只是什么？”宋涵怒气更甚。
　　风声赫赫，摇的那门窗吱吱作响。
　　“文肴，情非得已”已近吓的不能自已的秦天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一个情非得已，你倒说说你跟我姐夫有什么情有什么意啊？”那鬼魅脸上竟露出嗜血的表情。但本身却丝毫未意识到责问秦天话题绕到了探寻马向东和秦天的关系上。
　　“回爷，在浮世欢，马爷见过我。。。。。”秦天的指甲抵在手心上，但是这具身体不给秦天任何疼痛的刺激。最终，秦天放弃了挣扎。秦天真的不想说，怎么可以说？
　　“马爷见过我和客人。。。。。。行欢。”秦天软软的摊在地上。那隐秘被活生生的摆在别人面前，秦天无力于反抗，浑身上下痛苦的痉挛。秦天的耳边只剩下了雨点的击打声和自己微弱的心跳。
　　宋涵愣了愣，但这丝毫没让他怒火消下去。“ 那跟你打姐夫有什么关系？”
　　“爷”秦天用最后一丝尊严，抬起眼睛望进宋涵细长的眸子里，“当日，我出浮世欢时，爷说，浮世欢里得一切从此再也与我无关。而马爷认出了我。”又是一个闪电，照亮了秦天整张痛苦绝望的脸。“爷，你也是男人，他朝一日，若你为我，又当如何？”秦天一字一顿的说道。胸膛剧烈的起伏。
　　倒真是初春的雨，顽皮的孩子。那雨声，风声慢慢的变小。门窗也停止了晃动。
　　“哎”叹息声响起“若是我，杀无赦”宋涵缓缓的说道。
　　秦天苦笑，两行清泪忍不住的钻出眼眶。
　　“算了，此事我不与你计较。马爷那自有分寸。”宋涵见那个悲伤的男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日后，准备启程去边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宋涵，走向门口。
　　拉开门，只见庭院里一片狼藉，随处是被打落的花瓣。雨点迎面朝宋涵打来，甚是柔软。
　　一人两手纸伞，在斜风细雨里，亭亭而立，端的是美人如梦江山如画。
　　“爷？”那人带着笑意含情脉脉的望着宋涵。
　　“等会”此时此刻，宋涵心里哪有一点不快。
　　“我那日出浮世欢时说你是我的人，今后也是如此”宋涵放低声音朝屋内说了一句。然后便朝着那美人走去。两人相依出了庭院。
　　门并未关上，有风卷过零落在地上的花瓣，飘落在秦天跪着的地方。
　　秦天伸出手，碰了碰。
　　果然还是脏了。
　　三日后，秦天，不，现在是文肴，文乐，文谋，文武，宋涵，和马向东坐上了北去的马车。文商留下管理宋涵留下的业务。
　　马车内，宋涵坐在北方主座上，身侧坐着文谋文乐，文武在外驾车。马向东和秦天在马车左右两侧相对而坐。
　　马向东躺在靠坐上，头微微转向秦天，从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楚秦天的任何动作，而且还不会让宋涵发现。
　　眼前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吸引我？论相貌不及小楼的百分之一。论温柔不及小楼的千分之一。马向东的思绪里扯出了第一次见小楼的那天晚上，朱红的唇，细致的眉，清朗的面貌。小楼是春天里得风，拂过脸庞，留下温柔的缱绻。而那个人？马向东的眼珠随着秦天的动作上下转动，见秦天正皱着眉头捣鼓手里的瓶瓶罐罐。那个人，就像是冬天里得寒风，冷人皮骨，却最难以忘怀。想到这，马向东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他的眼一点一点的从秦天的眉毛瞟到脖子。思绪又飘到了初次看见秦天的时候。
　　交错的鞭痕，急促的喘息，欢爱的痕迹，不屈的眼神。马向东突然有了欲望。马向东归结为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有欲望，所以他任由这欲望蔓延。因为仅仅是欲望而已，真的只是欲望而已。
　　“你这是在做什么？”文谋见秦天这几天一直在捣鼓这些瓶瓶罐罐。
　　“怕爷到了西北后吃不惯那里的菜，就给爷腌渍几罐爽口开胃的小菜和蜜饯。”
　　文乐见秦天手旁有一个青色瓷瓶，瓶颈很细，瓷瓶上画着京都特有的白菊。
　　“那这个是？”文乐带着一脸思索指着那个瓷瓶。
　　“这个，是晾晒好的白菊”秦天瞟了一眼白瓷瓶，回答道。
　　秦天的记忆深处开始浮现出一个孩子的面容，他很骄傲也很脆弱。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头埋在秦天的怀里，喜欢拉着秦天在没有活做的时候躺在他腿上晒太阳，孩子小口啜着秦天泡的白菊，扬起的笑脸晃花了秦天的眼。孩子，曾经抱着秦天的腰恳求秦天不要离开，然而最后，却自己一个人离开。他在秦天生命中出现的不长，因为从照顾那个受伤的孩子开始到他离去不过两个月。可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却也不短，因为秦天要穷尽一辈子去忘却，去怀念。回忆带着钩子，从秦天的身体里勾出一条温柔的绵长的丝线，这丝线一层一层裹着秦天。
　　秦天的脸幸福的能够滴出水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旭日的光经过车帘的缝隙，落在秦天的眉头，鼻子，嘴巴上。
　　马车里静静的。
　　马向东望着秦天的脸，愣住了。
　　原来，你也可以笑的如此温柔。

　　文乐感受着空气里不属于自己的温柔，拔开瓶盖，倒了几片花丝。
　　一点一点的忧伤漫过文乐的脸庞，文乐放任着记忆带他来到一条喧闹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一粉雕玉琢的孩子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跪于闹市。
　　“爷爷，弦儿饿，弦儿饿，弦儿好饿”孩子拉着老人的手，大眼睛里扑闪着泪水。
　　“弦儿乖，弦儿乖，过一会就有人带你吃好吃的了”老者摸摸孩子的头。
　　这街上人群来来往往，却没有人停留。这样的一个年幼的孩子，买来做什么。
　　一大腹便便的老爷溜着鸟，正好路过。“这娃娃倒正标致，老乞丐，这娃娃怎么卖？”
　　中年男子皮肤蜡黄，眼皮底下是乌黑乌黑的一圈。脚步虚浮，背有些拱。
　　明显的是肾亏。
　　老人不语。
　　中年男子又问了一遍，老人还是不语。
　　“不识好歹的老东西”中年男子扔下十文钱，就要拉着娃娃走。
　　老人急了，抱住孩子，任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老人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忽然，娃娃觉得爷爷不动了。孩子抬头，就看见一锦服男子站在所有阳光的交汇处，冷冽的眉眼，上翘的眉梢和含笑的嘴角。这一刻，天地也成了背景。
　　“跟我走吧”男子伸手。
　　孩子小心翼翼的把手放进男子的手中。男子抱起孩子，大步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孩子突然又开始哭闹“爷爷，爷爷”
　　男子不耐烦的把孩子放下，孩子转身向爷爷那跑去，却只看到老人含笑的嘴角和嘴角边残留的血迹。
　　京城一直是个多风的城市，风掀起那个月份特有的白菊，长长的，小小的菊花瓣漫天飞舞、风停了，老人冰冷的左手里握着几片菊花。
　　“从今日起，你叫文乐。”
　　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叫楚弦的孩子，却多了一个叫文乐的孩子。
　　孩子渐渐长大，成了男子身边的第三男宠，是的，还有第一第二，甚至是第四，也许还有第五。
　　那个叫文乐的少年爱了多少个日子，也就痛了多少个日子，没有谁愿意分享爱情。即使你爱的人告诉你他对你的爱真真切切。
　　文乐将菊丝放入嘴中，慢慢的嚼着。苦涩蔓延。
　　一只拿着蜜饯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
　　文乐接过秦天递来的蜜饯。
　　宋涵感觉到文乐有一丝不对劲，搂过文乐，见他眼眶有些红，宋涵忙凑在文乐的耳边询问。
　　文乐微笑的摇摇头，示意宋涵没事。
　　文乐就势靠在宋涵的肩膀上。
　　如果我能少一点爱你，如果我再大度一点，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因为和那么多人分享你？
　　我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爱啊，哪怕只拥有一天也好。文乐低着头，表情看不真切。
　　一旁的宋涵紧紧搂着文乐，而文谋微笑着环顾着四周，试图抓住每个人的表情，却每每在看到宋涵担忧的表情时，嘴角会微微下弯。然后文谋又很快的恢复。
　　“爷，天色晚了，我们是要住店还是继续赶路？”文武的声音伴随着马车停下的吱吱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