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窥紫宸》洛阳花未晚

7、获救

　　凤清衍好不容易才爬坐起来，快入冬了的天气硬是热出了一身汗。他用脚踢了踢挨着他的凤清钰，问：“三哥，现在怎么办？”
　　“安心等着呗，我们还在这雍阳城，大哥肯定会找到我们的。”凤清钰老神在在地翘着腿。

　　“可那个谁说明天找我们，万一兄长不能在明天之前找到我们，那个谁会把我们怎么样？”凤清衍认真地问。
　　凤清钰淡定的表情龟裂开来，他怎么忘了这茬。

　　“三哥，他说的是比挨了一顿沾了盐水的鞭子还令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吗？”凤清衍继续问。

　　凤清钰头疼地往后面的柴堆一靠，他也不知道啊。他也是听说遭遇了这种事的小娘子要么出家做了姑子，要么三尺白绫把自己吊死。
　　男人……是出家当和尚，或者套麻绳？
　　“好像会名声不好……”凤清钰摇了摇头，“不想了，小九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三哥会挡在你前头的。”

　　“真要三哥你挡在我前头，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自救呢。”凤清衍挣了挣绳子，手腕磨出红痕。
　　“三哥，你躺下来，我试试能不能把绳子咬开。”

　　“还是我来吧，万一把你牙崩了……”
　　“我来……”
　　“还是我来……”

　　两人险些吵起来，门外异响再起。兄弟俩一起闭嘴，恶狠狠地盯着木门。
　　木门打开，一个看不出来人样的人被丢了进来。柴房亮堂了一会儿，随着木门合上再度归于黑暗。

　　“三哥，这是活的还是死的？”凤清衍大着胆子努力绷直腿，轻轻地碰了一下被丢进来的人。
　　那人动弹了一下，吓得凤清衍把腿缩回去。稚嫩的童音断断续续的呢喃着：“爹，娘……小石头好疼……疼……”

　　凤清衍急了，“你胡说，我都没用力，怎么就弄.疼你了！”
　　“小九！”凤清钰止住他的话，“他好像受伤了。”

　　凤清钰嗅了嗅，杂乱无序的柴房在这人被丢进来后，多了一丝腥臭味，血腥味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郁，令人反胃。

　　“呃……你们是谁？”稍微恢复一点意识的小石头注意到唯一光亮处并排挨着的两人。
　　“应该跟你一样，嘶……被那个谁谁谁抓进来的倒霉蛋。”凤清衍手腕磨破了层皮，令最近有些娇贵的他感到几丝痛楚，“我叫小九，这是我三哥阿钰，你叫……小石头？”

　　“嗯，爹、娘、小舅舅，他们都叫我小石头。”小石头回答道。
　　“你可不可以帮我们解开绳子，只要我能动，我就能带你们杀出去。”凤清钰眼睛亮了亮。

　　小石头身上并没有束缚，他“嗯”了一声，一点点地朝着光亮爬过去。虽然每动一下就会扯到伤口，痛得他死去活来，但是那一点渺茫的希望支撑着他不肯放弃。万一，这两个哥哥真的能帮到他呢。

　　凤清衍焦急地看着，但他没有阻止，他和三哥需要一个能替他们解开绳索的人。而且就算他们挪过去，那处光线不足，本就伤痕累累的小石头看不清绳结也是白费功夫。

　　小石头慢吞吞地爬到离他较近的凤清衍身边，歇了一会儿恢复点体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凤清衍耐心地等小石头解了半天，好在绳索没打死结，小石头费了些功夫却也成功解开。

　　双手得到自由的凤清衍活动了一下手腕，先扶着小石头稳稳当当地躺好，再起身去凤清钰身边给他解绑。
　　借着丁点儿月光，凤清钰凤清衍总算看清小石头身上的伤。嘴角青紫开裂，破烂的衣衫遮不住的胳膊腿上，都是一块儿接一块儿的伤痕。

　　凤清钰解下外袍给小石头披上，满眼都是心疼。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再大的仇，怎能如此折磨一个孩子？
　　凤清钰在柴房搜刮了一圈，挑了两根趁手的木棍，“等明天他们开门，我一定要他们好看！”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体力，一次打五个护院都不在话下。

　　凤清衍也脱下了外袍，翻了个面，用干净的一面给小石头擦拭血迹。“小石头，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我跟爹娘还有小舅舅在街边看烟花，不知怎的就看不到爹娘身影了，有个人捂住我的口鼻，我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我跟小舅舅就在这里了。”提起伤心事，小石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哎？那你小舅舅呢？”凤清衍顺口问道。
　　小石头哭得更凶了，惊得凤清衍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安抚。好在小石头缓了缓，扁着嘴逼着自己不哭。

　　“小舅舅……记不得是几天前，小舅舅在我身边一动不动，被他们拖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凤清钰心沉到了谷底，听小石头的描述，他那位小舅舅大抵是凶多吉少。

　　“小舅舅是为了保护我，原本那个坏蛋是想先选我的。”小石头难过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经历过亲人逝世的凤清衍也明白了小石头的意思，他义愤填膺地道：“三哥，那个混账东西一定要付出代价！他做的恶事定然不只这两次。”

　　凤清钰拍了拍凤清衍的肩膀，让他冷静，“自然，不说别的，大哥也不会让我们就这么白受这一趟委屈。”

　　开锁的动静忽然响起，凤清衍提着木棍站在门口，凤清钰扶起小石头，一手木棍随时战斗。
　　就在门开的一刻，憋了一肚子的火的凤清衍抡着木棍直接朝来人面门砸下去。不偏不倚，正中来人的脑袋。

　　“你们……”什么豪情壮语在看清地上躺的人是谁之际，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开，开阳？”

　　听到熟悉的名字，凤清钰扶着小石头走出来一瞧，随即不忍直视地别过头。
　　跟着过来的暗卫愣了片刻，立即上前行礼：“属下参见三殿下，九殿下。”

　　凤清钰尴尬地咳了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木棍，“大哥是不是来了？”
　　暗卫回道：“是，太子殿下就在隔壁院中。”

　　“兄长！”误伤熟人的那点愧疚，在听到兄长就在附近的凤清衍，把木棍随手一丢，一阵小跑风一般朝着月亮门冲过去。

　　凤元宸静待开阳将两个弟弟领来，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喊。一抬眸，便见他家小九跑得飞快，直冲他扑过来。
　　凤清衍蹲下.身子，抱着他的腿委屈巴巴地抽泣：“兄长，有人欺负我。”

　　凤元宸把凤清衍拎起来，等他站好才问道：“嗯？开阳呢？”
　　凤清衍心虚地没接话，一旁偷偷地对手指。

　　随后而至的凤清钰抱着走不动的小石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跪伏于地的闫氏父子，三步并做两步地小跑到凤元宸身边，“大哥，这个孩子伤得很重，能不能派人给他找个大夫？”

　　想起那对丢失孩子的夫妻，凤元宸招招手，指了一个暗卫送小石头就医，“伤情处理好把孩子送去京兆府，看看是不是最近走失的孩子。”

　　暗卫从凤清钰手里接过意识不清的小石头，足下轻点，几下翻离院墙，不见踪影。

　　开阳揉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走回来，看着一脸委屈的凤清衍心里窝着火，又不能发作。今天太丢人了，他自成为“开阳”，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孩子给打晕。他宁愿被敌人捅上几剑，也不想倒在孩童的木棍之下。

　　感受到开阳极重的怨念，凤清衍咽了咽唾沫，挪到了凤元宸身后。
　　兄长救命……

　　“时辰不早了，孤今夜冒昧造访，明日自有重礼奉上，望闫侯，喜欢。”凤元宸缓缓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凤清衍不服气地抓住他的手，问道：“兄长，那个谁谁谁欺负你弟弟哎，你还给他送礼。”

　　“不然，孤此刻将他就地乱棍打死？”凤元宸语气淡淡，跪着的人听得心头一紧。
　　“我……”凤清衍欲开口的话被凤清钰止住，他轻轻摇头，示意凤清衍别唱反调。

　　“走吧。”凤元宸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两个弟弟。
　　开阳十分和善地同凤清钰一左一右把有些别扭的凤清衍半拉半拽地带离定忠侯府。

　　“恭送太子殿下！”闫令奚硬撑道，待太子一行人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提着的一口气松散，直接晕了过去。

　　定忠侯府外，东宫的马车早已驱至等候。凤清衍小胳膊小腿儿爬得利索，凤清钰先等凤元宸上了马车，他才跳上去。

　　凤元宸丢了一个金丝软枕给凤清衍，推了推黏过来靠在他肩上的凤清钰，见他很快入眠，便由着他了。

　　“小九，还气为兄没给你讨回公道？”
　　凤清衍揪了揪软枕，将其放在一边，伏在了凤元宸腿上，“兄长自有兄长的安排，方才是小九鲁莽了。”

　　凤元宸满意地揉了揉凤清衍毛绒绒的发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闫文常受的罚，孤不会轻饶半分。”
　　“那，那个谁跑了怎么办？”凤清衍见凤清钰睡得不安稳，声音放轻了些。

　　“孤留了暗卫盯梢，闫文常要是跑了，就拿开阳是问。”
　　“啊切！”跟车夫挤在一处脑袋发昏的开阳打了一个喷嚏，他捏了捏眉心，只觉回东宫的路程是如此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