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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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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张远扬从后侧挤过来问。
方竹溪立马转过身:“没谁。”然后才回过头确认了一眼陌生号码。
刚才那条短信也是江萚发来的。
“有事?”方竹溪的语气一听就很冲。
周墨见他神情严肃,以为又有人找他的麻烦,骂骂咧咧地说:“谁要是敢欺负咱们寝室的人,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周墨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竹溪,你把电话给我,让我来接!”
张远扬急忙站起来按住他:“你就别添乱了,吃你的烧烤。”
江萚从学校出来,听见电话那头声音嘈杂,还有人叫卖烤串,心里大概也知道他在哪儿了。
“我过来。”江萚说。
烧烤摊和学校隔了一条后街。
楼下散步的老年人很多,遛狗的,夜跑的,一条街都很热闹。
江萚穿过人行道,绿化带突然窜出一只狸猫,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脚边。看起来似乎只有一个月大,小小的一只。他往前走,它就跟在后面追。
走了两步,江萚停住脚步。
“……”他蹲下,小猫立马往裤腿贴了贴。
身后车水马龙,想了想,江萚又把它放回绿化草丛里。
五分钟后。
方竹溪点开手机,看见好友申请,顿了顿。
头像看起来有点儿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点开图片,雨后的天空下,流云驮着晚霞,白色窗帘随风飘动,窗外有棵香樟树。
良久,方竹溪眼神一变,再次点开那棵树。
这好像是……以前学校那棵香樟树。
那会儿军训,每天都要在操场站军姿,烈日当空,又晒又累,他只想冲到那棵香樟树下休息。
他记得,江萚经常从香樟树旁边的那扇窗路过。好几次撞见有人跟他告白,到后面撞见的次数多了,他也见怪不怪了。
他蹲在树下乘凉,忽然听见头顶有人推窗的声音,方竹溪仰起头,正好对上江萚的目光。
两个人对视片刻,江萚冷着脸,问:“听够了没有?”
方竹溪愣地站起来,眉头一挑,语气凉凉地:“没,怎么?”
气氛焦灼,两个人之间的磁场充斥着火药味。方竹溪都想着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就翻进去干一架。
没曾想江萚盯了半天,吐出八个字:“没听够那就进来听。”
方竹溪:“……”
高年级的学生发育得都比较好,不像刚进来的高一新生,江萚的身材修长,胳膊线条很好看,肩膀又宽,校服在他身上穿着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乌云遮住了太阳,大风刮来,掀起他的衣角。
方竹溪抬眸看向江萚,那双眼睛要把他盯穿了似的。碎发挡在眉眼间,他的目光清亮,隐隐透出拒人千里的淡漠。
就一眼,方竹溪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他发誓,他再也不来香樟树下乘凉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把人约去了体育器材室。
“……”六年过去了,这些小事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方竹溪点开好友申请页面,想了会,通过。
没有备注。
刚通过,手机立马响了一声。
O.O已成为您的好友。
这是什么……
服了。
加他有种丢脸的感觉。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不争气。
下一秒,消息发了过来。
[O.O]:周六,研究院,腺体缝合术。
方竹溪蹭地站起来。
[。]:你在哪儿?我过去。
张远扬刚坐下,见他神情凝重,问:“怎么了?”
“告诉陆柏声,我有点事,明天再找他。”说完,忙不迭跑了出去。
张远扬懵地眨了眨眼,看见那道远去的背影忽然又转了回来:“落了什么东西吗?”
方竹溪跨进绿化带,在面里翻了会,把一瓣多肉丢给张远扬:“帮我带回去种起来。”说完人就走了。
张远扬摊开手心,看着多肉,问周墨:“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养多肉有兴趣了?”
周墨:“我觉得他今晚特别反常,咱们要不跟上去看看?”
两人一对眼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方竹溪拐出巷口,远远地就看见江萚站在路灯下,跟路标指示牌似的,笔挺挺的。
方竹溪走过去:“等很久了吗?”
江萚抬眼:“没。”
方竹溪沉沉吐了一口气,白天感觉他还有点生气,现在看起来脸色倒是柔和了不少。方竹溪本来就没底气,又朝江萚看了两眼。
江萚低头,伸出手,一只小狸猫正安静地睡在他的手心里。
方竹溪眼皮一跳:“猫?哪儿来的?”
江萚:“路边。”
方竹溪皱眉:“你要养它?”
上回去他家看见那几盆多肉就已经够震惊了,方竹溪根本没想着他能养什么动物。
江萚摇头:“不。”
方竹溪盯着他手里的猫:“为什么?”
江萚:“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捡起来?”方竹溪扫了他一眼。
江萚垂下头,沉默。
方竹溪:“算了,给我。”
“寝室不允许养猫。”
“我知道。”方竹溪说。“我放在陆柏声他家。”
江萚倏地把手收回来:“……还是丢了吧。”
“哎!”方竹溪笑了一下:“养只猫而已,这你也吃醋啊?”
江萚没接话。
方竹溪不敢开玩笑了,脸色一红,漆黑的眸子转了转。看了眼猫,又看向他,沉思一阵:“要不,你带回家?”
“我没养过,不会。”
“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
等的就是这样句话。
江萚嘴角轻轻弯了弯:“好。”
张远扬和周墨跟来的时候,见到的是这么一幅画面。
穿过人群,橘黄色的灯光下,方竹溪怀里抱着一只猫,江萚垂眼看着他,在微笑。
谁?
谁在笑?
张远扬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
周墨咽了咽口水:“没,没看错。我也是第一次见江教授笑。”
张远扬抬头给了他一拳:“我说竹溪,没说江教授!”他啧啧一叹:“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找到江教授帮忙了,看来赵国仁这回要输了。”
周墨跟着附和:“如果江教授肯教竹溪,自然是竹溪赢。不过,我怎么觉得江教授看竹溪的眼神有点……说不上来,反正比看我们的时候温柔多了。”
张远扬冷笑一声:“废话,我们竹溪人见人爱,谁不喜欢?”说完这一句话,张远扬突然一怔:“这还真说不准。”
有人因为一只猫就被拐了。
方竹溪在浴室洗澡,江萚把沙发上的垫子拆了给猫当窝,放上去没多久,同城购买的猫粮和猫砂也到了。
方竹溪出来的时候,那只猫正在舔江萚的手指。
他拘谨地走过去,一手提着裤子,问:“就没别的裤子吗?”
江萚起身:“别的你穿不上,这条是我高中的时候穿的。”
……
行,忍了。
方竹溪看向垫子上的猫:“它这么小,吃不了猫粮,你买点羊奶粉吧。”
江萚从袋子里拿出一袋羊奶粉:“买了。”
准备得挺充分。
喂饱狸猫后,方竹溪问:“给它取个名字?”
江萚:“你取。”
方竹溪想了想,看了眼时间,随口说:“那就叫八点吧。”
安顿好小猫,江萚从书房里拿出一张磁卡。
“这是研究院的家属卡。”
研究院的医生都有一张,一般是给自己的配偶。家属卡除了可以参观研究院以外,还能优先享有医疗服务。
江萚把卡递给方竹溪:“周六我会给你示范一次腺体缝合的基本操作方法,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勤加练习。想要赢,那就得努力。”
方竹溪看着磁卡,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有点不敢接:“你不生气了?”
“你不是想做我的关门弟子?”江萚反问。“想做,那就认真点。”
方竹溪心乱如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迟疑着开口:“今天是我冲动了。”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江萚说。
“为什么不阻止我?我的成绩和论文你都看过,你应该知道我的学习很差。”
“学习虽然差,但是嘴皮子倒是挺利索。有胆子跟他赌,没信心赢?”江萚说话轻描淡写,没有什么情绪,听起来更像是安抚。
方竹溪垂眸:“也不是没有。”
他就是觉得自己上头太快,什么后果都没有考虑清楚,有些懊恼。
“竹溪,我想你赢。”江萚的手抬起,指尖停在方竹溪的头顶,顿了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我想你堂堂正正的赢,让他给你道歉。他应该为自己说错的话,对你的偏见而道歉。”
听完,方竹溪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整晚,他都在为白天的对赌协议后悔。而现在江萚一句话就让他心里的郁结消失了,方竹溪感动得热泪盈眶。
“研究院离学校远,缝合术需要日常练习,住在学校不方便,我建议你选个近一点的地方。比如,我这里。”
住……哪儿?
跟江萚一起住?
方竹溪的心紧了一下。
那不就是……同居吗?
方竹溪:“我打车。”
江萚瞥了眼沙发上的猫:“从学校打车去研究院,少说也要六十块左右。”
“那我坐公交车总行了吧?”
“公交车要坐两个小时。”
“那你说怎么办?”
江萚默了默:“如果你嫌弃我的话……”他的表情一下子失落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可以搬出去。”
“住!”方竹溪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学校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