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琴酒》昼夜分野

3、第 3 章

　　千里静海是扶着墙进的公寓。
　　另一个号的赛博朋克式晕云霄飞车，晕到本体号上来了。

　　那个号的系统页面翻江倒海，写着dirty talk的超大号彩色弹幕在系统页面上飞来飞去，生怕她不知道小伏那个号在发疯。
　　她把小伏的号一投屏，自己也晕了。

　　千里静海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作为漫画取材员的一生。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回忆？
　　完了，是走马灯！

　　她紧张兮兮地起身，下床的时候被自己的拖鞋绊了一脚，脑袋差点磕到逼仄房间里的桌角。

　　她用新买的草稿纸，再次开始写代码，用来让小伏的系统页面恢复原样。
　　颤抖的手，摇晃的视线。

　　贫苦坚韧的作家千里静海的传说将从那个逼仄的房间里展开。

　　一叠草稿纸用完，千里静海平静下来。
　　闭了闭眼睛，揉了揉写酸的手，看向她新写的代码——不是，小黄文。

　　{X坐在X身上，看向那双充满水汽的眼睛：“满意了吗？”}
　　千里静海内心波澜不惊。

　　好啊，玩很大啊。

　　*
　　多罗碧加游乐园。
　　见旁边那个人只是毫不在意地瞥了小伏一眼，小伏松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盗号】是不会引起角色注意的。小伏这个号现在有70%的性格都来自于伏特加的身体数据，小伏走路的姿势，小伏对墨镜的良好适应，小伏的口癖，都来自于伏特加，还剩30%的部分才是保留自我意识的千里静海。
　　就像前几天，小伏偷偷观察琴酒是属于千里静海的行为，但小伏编出“好冷”的借口却是身体数据使然。

　　但是刚才那个30%掺水的部分，晕车了啊！

　　还好大哥没注意到异常。

　　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被怀疑，那也太冤种了。小伏顶着70%真实伏特加性格数据的号，还能被怀疑的话，说出去小伏不要面子的吗？！
　　小伏可是优秀员工啊。

　　因为晕车，小伏甚至没怎么注意云霄飞车上发生的案件，等回过神来，就听见高中生侦探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凶手就在同一趟车次的这七人当中！”

　　好歹从飘弹幕的晕车状态恢复过来，就被指着鼻子说是嫌疑人，小伏满头问号。

　　再转头一看：好家伙，无头尸体。云霄飞车座椅上的血迹已经隐隐有些发黑，被保安搬到一边的尸体像恐怖玩具一样毫无生气地挺在地面上，截断面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
　　刚治好的dirty talk弹幕又开始飘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数据，但现场实在太令人作呕了。

　　小伏承认刚子的大纲里写的米花市就是这种凶案遍地的地方，不过这也太刺激了吧。
　　小伏想再问一次：这真的是小学馆可以播的东西吗？

　　警察也到了现场。
　　小伏身边的黑衣男人全程冷着脸不说话，一副不耐烦又配合的样子。

　　鉴识员已经对现场做了完全的拍照和取证。
　　等那个穿着土黄色西装的警察和工藤新一开始嘀嘀咕咕的时候，琴酒终于开口了：“稍微快点。”声音阴冷，压在帽檐下的眼神可怖。
　　“我们可没时间陪小孩玩侦探游戏。”

　　在警察面前，大哥尽量保持配合，因为这种关头最需要的是洗清嫌疑，不能让警察注意到他们。但现在这个高中生侦探要开始查案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小伏和转头过来看他们的工藤新一成功对视了一眼。
　　小伏眼神凶恶，试图从墨镜里射出像大哥那么锐利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工藤新一的目光径直掠过小伏，看向小伏旁边的琴酒。
　　那人的眼神让高中生侦探悚然一惊，定了定心神，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案件上。

　　小伏在心里捶桌：可恶，一定是墨镜影响了发挥，降低了我的凶恶数值！

　　天黑下来。
　　小伏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地钻进了游乐园的僻静角落里。

　　不远处，来来往往的都是少男少女和笑闹的孩子们。
　　高中生的生活和犯罪组织人员的行动轨迹交汇之处，是否就应该在此刻？是否只有在此刻？
　　小伏感慨地思考。

　　小伏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邪魅狂狷地撑着墙壁，出现在交易对象面前：“久等了，社长……”
　　关键剧情要来了，紧张，激动。

　　那个光头社长头上直冒汗：“我按照约定一个人来的。”

　　小伏凑近光头社长：“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坐云霄飞车的时候，已经在高空中确认过了哦。”
　　不是他确认的，是大哥确认的。

　　大哥坐云霄飞车不仅要护着帽子和头发，还要确认交易对象，大哥好！
　　小伏又晕车又护着快飞走的帽子，还戴着墨镜导致眼神不好，小伏懒！

　　光头社长急切道：“快把那个……东西……”

　　小伏勾起唇角一笑：“别急，先确认钱。”
　　光头社长打开公文包，里面陈列着整整齐齐的钞票，闪得小伏墨镜镜片反光。

　　小伏真心诚意地羡慕了。
　　要知道现在的千里静海是个口袋里只有5万的穷光蛋。

　　小伏咽了一下口水，接过公文包：“交易成立。”
　　光头社长追问道：“底片，底片呢？”

　　小伏扶了扶墨镜，把底片扔了过去，阴阳怪气地道：“给！坏事别做太多哦。”

　　光头社长被激怒了：“我做坏事？你们组织可还要脏得多……”
　　“话说得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小伏打断了光头社长的话。

　　小伏从西装内袋摸到了.枪，威胁道：“你要不要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做坏事的人？”

　　正要开枪，忽然听见重重的一声重物倒地声音。
　　光头社长已经趁乱跑走了，慌乱中在草丛里还绊了一下。

　　黑夜的暗影里，那个银发男人蹲下去，揪着工藤新一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大哥。”
　　小伏大气不敢喘。

　　来了，关键剧情。

　　组织新开发的毒药被灌了进去。
　　即将关园的多罗碧加角落里，夜色彻底而无边无际地落下来。

　　*
　　逼仄的公寓里。
　　千里静海正在奋笔疾书。

　　她所搜集的素材都得记录下来，写成代码放在数据库里，以便漫画家从数据库里调取素材进行加工创作。
　　她的处理系统破旧得只能用手写方式来记录素材。
　　但这段和主角见面的关键剧情很重要，虽然她现在口渴又疲惫，但吊着一口气也要把现场记录下来。

　　她合上本子前，关闭处理系统投屏，看了一眼系统给代码加的掩护层。
　　{X做到兴起时用力揪住了X的头发，前后的力度都让X始料未及，X忍不住颤抖起来。}

　　笑意逐渐消失。

　　代码掩护层是小黄文就算了，为什么人物动作会参考代码内角色的动作？

　　……她再也不能直视大哥了！

　　写完报告，千里静海站起来，做了一下伸展运动，“哗啦”一下抖开报纸，在边边角角寻找招聘广告。

　　【鬼屋招聘】
　　她迅速在上面画了个圈。

　　或许是因为最近的遭遇导致她表现出来的怨气太重了，应聘鬼屋NPC的面试很顺利，她毫无疑问地拿下了这个岗位。

　　“我是恶魔，现在我要开始抓人了。”在化妆室，她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错了错了，你的角色是疯人院的病人，我才是魔王哦！”旁边的同事笑着往眼尾贴红色的装饰。

　　鬼屋内景。
　　穿着病号服的惨白脸女病人作小蘑菇状，蹲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长蘑菇。

　　一对小情侣紧紧挽在一起，东张西望地穿过过道：“昌、昌则，你说这里不会有恶魔了吧？”
　　“没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一只手从角落里悄悄伸出来，轻轻抓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裤脚。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男生瞳孔一缩，惊叫一声，下意识甩开女孩子：“啊啊！”

　　一批客人出鬼屋后，得到暂时休息的千里静海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好极了。

　　自从得了精神病之后，精神越来越好了呢。

　　她在鬼屋里随机打开一本书，投屏并切换到小伏视角，迅速翻了一下记忆。
　　[大哥，真的要去鬼屋？]小伏继坐云霄飞车后，心理阴影还没有完全清除，又被告知因为任务要去鬼屋，墨镜都差点吓掉。

　　千里静海面无表情地关上记忆。

　　其实，云霄飞车不坐也可以的，观测交易对象在摩天轮上那个视角也可以看到，比云霄飞车更容易更静态，大哥偏要去坐云霄飞车。现在这个任务不来鬼屋玩也可以的，直接去附近的仓库动手就好了，大哥偏要来玩鬼屋。
　　大哥，真的不是你自己想玩吗？

　　另一批客人进了鬼屋。
　　疯人院女病人这回晃悠着长长的病号服袖子，在疯人院布景中像个幽灵一样穿行着。

　　穿过某个拐角时，她忽然在幽黑的光色中瞥见了两人。
　　琴酒和伏特加。

　　穿着病号服的女病人尽量控制呼吸，贴靠在墙边，降低存在感。

　　一秒，两秒，三秒。

　　脚步声笃定，踩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琴酒双手抄在大衣兜里，宽大的衣角随着步伐微微拂动着，衣肩下隐隐约约勾勒着双臂流畅强健的肌肉线条。

　　到底谁才是鬼……她怎么感觉角色互换了？

　　最关键的是，她不久之前还写过大哥的颜色片段，现在近距离看身材果然很适合去拍那种啊。
　　她完了，她调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