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当家》九溪

49、第 49 章

　　049 半道有奇遇

　　可怜老王，他到死都不知自己招惹上了何等存在，那可不是什么小鬼，那只是一只地狱归来的小猫儿，从他带着“黑水帮贵人”跳入护城河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了，苏猫是绝对不会放任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掌握如此一条入城暗道的。

　　苏小猫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良善人，她只是单纯继承了苏卉的生存法则：别来惹我，也别挡我的道。

　　王老根至少犯了第一条。

　　王老根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并不重要，她甚至压根都没有往那边去想，她没那么多无用的心理负担。

　　苏小猫将王老根尸体抛入井里，又将于长水的尸体自空间中取出来一并扔入井里，这次她有意控制了尸体呆在空间里的时间，于长水的卖相比之养狗老头好太多了，至多就是让人觉得这位武者大人是不是太过风流，身体有点脱形。

　　苏小猫刚才花大力气引走刘正原，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审问黄东江。

　　听了刘于二人的对话，她已然猜到黑水帮绑架自己的原委，毕竟她家银钱不多，对方多半是冲着猫爹手上的“蘑菇方子”去的，这个并不难猜。不过猜到是一回事，关乎他们一家人的性命，单凭猜测太过儿戏，她须得亲自审问，两相佐证。

　　吓懵了的黄东江有问必答，审问很快结束，猫儿果断为他解除恐惧，并将尸体留在城内，现在的她拿刘正原没有办法，但至少要给他找点麻烦。

　　城中事了，猫儿跃入井中，收起两具尸体潜入暗河。

　　*****
　　*****

　　江安城外流民营。

　　寅时三刻，赵大仓起床。

　　赵大仓就是赵家大郎，他有两个姐妹两个弟弟，大姐已经出嫁，三妹四弟是双胞胎，四弟赵麦青机缘巧合救了金钱帮五当家，五当家给他在码头上谋了个差事，他又帮老爹在镇上找了个活计，爹娘带着三妹去了茅家镇，如今流民营里只有他和小五赵禾头。

　　赵大仓穿好衣服，反手拎起睡梦正酣的赵小五，不顾他的挣扎反抗，兄弟俩摸黑出了流民营。

　　赵禾头统共也没睡到一个半时辰，他正是好睡的年纪，迷迷瞪瞪被大哥揪起来，直至走上官道都还一脸懵。

　　瞅瞅浓黑的四周，又看看身旁的兄长，少年很崩溃：“大哥，天都没亮你抓我出门干啥啊……”

　　赵大郎言简意赅：“想挣钱就要赶早。”

　　此时的赵禾头脑子还不甚灵光，但不防碍他回嘴：“说得好像你能挣到钱……”话说到一半，少年猛的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站住脚，双眼紧紧盯着兄长黑乎乎的身影：“大哥你说啥？你找到活计了？”

　　赵大仓懒的看他，扔下一句“想挣钱就跟上”，闷头往前赶路。

　　他没有正面回答弟弟的问题，因为他也不能确定。

　　最近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刘家村打短工。刘是江安大姓，刘家村占据了江安最为富饶的一片土地，村中大户十数家，雇他的便是其中之一。

　　眼见老天爷不下雨，自家又有一半田地远离灌溉沟渠，主家老爷也是个有决断的，果断雇用大量短工挑水浇田，为的便是保下这一季收成，可说是不计血本了。

　　挑水工分作早晚两班，早班七十多人，晚班却只有二十多人，不是晚班需要的人手少，是穷人一到晚上就看不见，挑不得水。

　　赵大仓少时家境不错，又习过一年武，他没有夜盲，幸运成为晚班的挑水工。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觉得天气越来越热，主家几十亩田地等着浇水，肯定还要增加人手，尤其昨晚上他看到主家新增了十多副水桶，估摸这是要增加早班的挑水工了。

　　这便是他今天起的比鸡早、匆匆赶往刘家村的缘由，就为一个“尽人事，听天命”，管事松不松口，他也做不得主。

　　赵禾头却是比他更有信心，兴奋道：“这肯定就是要增加人手了啊大哥，不然他家要那么多水桶做啥用？还是大哥你厉害，我们赶早过去，管事看我们勤快，肯定挑选我们。”

　　赵大郎瞥了小弟一眼，他确实是为了抢到活计提早两刻钟上路，至于身边这货，身板都没长成，管事又不瞎，会雇用他？

　　还不是怕他一个人呆着会给家里惹事，不得已才将这惹祸精拴在身边。

　　没法子，昨晚他吓的够呛，竟然还想从水匪手上抢下一块肉，这等做死手法，脑子里装的都是熊胆吗？

　　赵小五也明白自己的短处，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他挣钱的决心：“身板小怎么了？东家又不是按人头付工钱，一担水一文钱，你们挑的多挣的多，两个半时辰你挣15文，我就挣5文呗……嘿嘿，我努努力，争取挣到6文钱，6文钱就够买一斤糙米了，我不嫌弃，嘿嘿……”

　　赵大郎很想说从河边到田里快走都要一柱香时间，中间还要翻个小山头，两个半时辰我能来回15趟，到你身上，三趟都难。不过想想小五这话也没错，5文也好，3文也罢，都是钱，总比奔波一天一个铜板都挣不到，还满脑子花花心思四处闯祸好。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来到通往刘家村的岔道口。

　　刘家村位于护城河汇入米粱河的交汇处，从县城过来要经过一座小山坡，原本郁郁葱葱铺满山坡的树木已然晒死一大半，好在天色未明，此时也看不到满坡的干枯死气，倒是没多少异样感觉。

　　兄弟俩走上坡道，来往人多，这条道给踩的很紧实，路面也宽敞，足够一辆牛车通过。

　　这条道赵大仓走了无数次，自觉闭着眼都能翻过去，只今天走着走着，他突然轻咦一声，停住脚步。

　　赵禾头目力不及兄长，但他很信任大哥，连忙跟着站住脚。

　　赵大仓拧眉盯着前方，此时天色将明未明，他看的也不真切，只是模模糊糊间看到路上似是有个物事，看形状似乎是两根树枝，但凭借直觉，他觉得极有可能那是两条人腿。

　　赵大仓对小五道：“你候在这里。”说罢快步来到“疑似树枝亦或人腿”的旁边，略略一呆，很快蹲下 身。

　　赵禾头刚开始还老实候着，待发现兄长去到前方便没了声响，只隐约看到他矮了一截身体，想来该是蹲下在查看什么，于是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黑暗中传来他大哥的声音：“过来吧。”

　　赵禾头赶紧跑过去，待他看清楚地上“物事”，猛的刹住脚，倒吸一口凉气——有一人匍伏倒在路边，他的大半截身体都隐在道边的枯草里，道上只剩两条小腿。

　　赵大仓正在搜身，看这人纹丝不动的僵硬样子，该是死了，且死了有一阵子。

　　赵禾头是流民，逃荒路上见过死人，还不只一个两个，看清楚状况很快醒神，抬起头警惕望向四周，很自觉地为兄长望起风来。

　　赵大仓很快便将尸身搜了一个遍，见他站起身，赵禾头立即凑上前，低声询问：“怎样？”

　　“找到个钱袋子，有十多两银子。”赵大仓从尸体身上搜到一把水刺一个钱袋，先将钱袋子打开，从里面倒出几个银锭，颠了颠，估算道。

　　然后，他又从钱袋里面掏出一个平平整整的小纸包，轻声道：“还有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一共三层，叠的极有技巧，费了点功夫才打开，里面轻飘飘三张薄纸，一旁的赵禾头眼睛瞬间瞪圆：“大哥，这就是银票吗？”

　　赵大仓点点头，该是银票，不过四下一抹黑他也看不清纸上的字，他摸摸油纸，又摸摸钱袋，脸色愈来愈不好看。

　　片刻过后，赵大郎果断将水刺重新插回尸体后腰，拖着赵禾头掉头便走：“我们赶快离开。”

　　赵禾头还想伸手去抓水刺，着急忙慌道：“等一下，等一下，那可是武具，少说也值好几两银子呢……还有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

　　赵大仓顾不得解释，他也不管小弟挣扎，拖着人飞快往来路上飞奔。

　　见大哥如此坚决赵禾头也不再反抗，快要回到官道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前面有人。”

　　赵大仓立即拖着弟弟藏入路旁的枯树林子。

　　片刻后，将亮未亮的天光中走来一行五人，这几人人手一根探路树枝，走的极是小心。

　　兄弟俩屏息等待，一直等到这些人走出老远，彻底听不到脚步声了，赵大仓这才轻手轻脚钻出林子，小声对幺弟道：“我们马上去找阿爹，道上的人很快就要多起来了，你留神听，不能碰到其他人。”

　　赵小五这时也不再多嘴，只管跟在兄长身后闷声赶路。他已经从拾得巨款的冲击下清醒过来，知道大哥不是看到银钱都不捡的狗屁君子，不要那把水刺肯定有他的理由。

　　一直等到拐上通往茅家镇的官道，赵大仓瞅瞅前后左右，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道：“钱包是兽皮做的，封口很巧妙，扎紧口子便不易进水。包银票的也不是一般油纸，我瞧着是上好的防水油布，所以……”

　　他略一停顿，才说出结论：“这人弄不好跟昨晚那几个水匪有干连，这件事我们万万不能沾上。”

　　赵小五重重点头：“明白了大哥，我们没去刘家村，你是晚班，早上去了也没用。我们今天一大早出门是去茅家镇的，昨晚上我惹到你了，你拖我去帮爹娘干活，让爹娘管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