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当家》九溪

33、第 33 章

　　033 跟空间扛上

　　日子流水样一天天过去，日头一日赛一日的短，天气也一日赛一日的寒。

　　又是一个晨光微亮时，苏猫坐在石头上，长长叹口气，认命地脱下小袄解下小鞋子，纵身一跃，落入水中。

　　河面一日低过一日，现在猫儿坐于石上，伸出她的猫短腿，距离河水足有半尺之遥，没奈何，只能赤足跃入水中。

　　甫一入水，小猫便龇牙咧嘴，一个月前还能下河摸鱼的水温，现在却已冰到直让她想要大骂贼老天，可怜她一个开窍一层的小小修，天天都要遭此磨难，为了往空间里灌水，她也是拼了。

　　最可气猫儿如此拼命，那空间仍是死气沉沉。

　　猫儿升到开窍一层后，注水速度大幅提升，由最初的筷子细变成现在的手腕粗，提升至少二三十倍。且她每天都要往空间注水一个时辰，风雨无阻，寒暑不断，可空间里仍是一望无际的干裂黄土地，仿佛所谓“注水”都是她的幻觉。

　　她也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比如往空间里运送潮湿的泥土，想着能不能在这些泥土上直接耕种，但是，没用。

　　泥土从进入空间的那一刻就开始失水，不将所有水分尽数抽离绝不罢休，好似空间乃一头怪兽，它会吞噬进入腹中的所有水分。

　　也幸亏得到空间的是苏猫，换个人，只怕都要绝望放弃了，只将它当作一个储物工具。

　　可是，哪怕只是作为一件储物工具，这空间也是非常的不称职。

　　苏猫试过了，很多东西都不能存放，比如蔬果，放入时水灵灵的，再出来就味同嚼蜡了。唯一能够放心存放的，大概就只有金银铜铁这类东西了，绝对不用担心发黑发绿受潮生锈。

　　猫儿就此跟空间扛上了，发誓但凡身边还有足够的水，她就会不间断地往里边灌水，她倒要看看，这个无底洞到底要吞掉多少清水。

　　所以每日清晨打坐完毕，苏猫都会跳入水中呆上两刻钟。

　　最近晚上河面偶尔会结出一层薄冰，苏猫就算敲碎冰层也要下水，敲下的薄冰也不会浪费，扔进空间仍然是水，若是常相公泉下有知，估计都要夸她一句卷王之王了。

　　不过，小姑娘也不是呆水里傻乎乎受冻，待到身体稍稍适应水温，她便开始练武，河面低也有低的好处，至少不用担心被流水卷走。

　　前世修仙功法苏猫只得到一本《朝气诀》，武功功法却是知道不少，毫不夸张的说，到最后滴水难求的时候，一杯清水便足以换到一本家传秘籍。

　　尤其她还是常府管事，常相公大方得很，武功功法敞开放那里，一任他们这些管事随便翻随便看，她也跟着看了不老少——没错，就是只看，她没练，毕竟那时她已经修习了其它功法，实在没那心力推倒重修。

　　现在重来一次，精挑细选过后，苏猫挑中一门名为《行云步》的身法——她只是一只小小猫，不是一往无前的大丈夫，前世苏卉就深谙“未虑胜先虑败”的苟道精髓，每次动手前都要做好详尽的落跑计划，重活一世，首先修习轻身功夫，也就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奇怪事情了。

　　晨曦里，寒雾蒸腾的米粱河水中，小小的人儿在流水中闪转腾挪……好吧，说她“在河水中扑腾来扑腾去”更加形象，至少看在外行眼里是如此。

　　两刻钟后，猫儿爬上大石，此时她整个人都在滴水，有河水，也有汗水，人却是神清气爽，畅快的不行。

　　猫儿前两日才将《行云步》入门，目前仍处于熟悉步法的阶段，以她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神速，这证明借助水流阻力修习步法的思路完全可行。

　　此时天色渐亮，米粱河上已有桨声入耳，那是早市上卖完渔获急于回家休憩的小渔船。

　　小姑娘不愿冒险，拎起小袄提上鞋子，正待跃起，却是心念一转，浅笑盈目，下一刻，小萝莉变作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飘然上岸，自后窗钻入房中。

　　这是猫儿刚刚练成的幻术，原理不同于凡间戏法，但本质上仍然是一种视觉欺诈，以猫儿目前的功力，估计连个三流武者都能瞧出破绽。但她只是一只小小猫，为什么要去招惹武者？

　　另一个问题便是术法维持的时间太过短暂，钻窗户的时候还是小娘子，一回家就变身成为落汤小猫猫，前后至多十息功夫。

　　这等幻术放出去，非被人当作妖怪给打死不可。

　　回到家里，苏猫第一件事便是脱下湿衣扔进空间，其后哆嗦着小身子拨弄小火炉，将暗火转为明火，再往炉中添加木柴。待到炉火烧旺，再从空间中取回半干的衣物，将它们放到炉边烘干。

　　做完这一切，苏小猫这才慢吞吞穿衣梳头，将自己收拾妥当。

　　拉开房门，却见院子里白雾缭绕，苏有林正在檐下洗漱，看到猫儿出来也不惊讶，这闺女到点便起床，从来都不需要爹娘操心，于他来说，闺女的一天就此开始。

　　上午乏善可陈。

　　送阿爹出门上工，帮着阿娘烧火做饭，吃过朝食，雾气散去大半，露出阴沉沉的天，猫儿被张秀裹成一只球，带着黑豆滚入寒风中。

　　黑豆已经是苏家的一分子，还被苏有林委以保护小主人的重任，这家伙跟着猫儿骗吃骗喝，已被洪家的小南星喂成一只圆滚滚。

　　出门后，两只圆滚滚直奔洪家药铺，每日苏猫都要到洪家读书一个时辰，夫子便是那位乳名唤作紫菀的洪家小娘子。

　　小紫菀年仅十岁，聪慧过人，且性格方正，做事有板有眼非常认真，是个合格的蒙学先生。对于多出一个学生的事，紫菀小娘子是非常心喜的，每天都要认真备课，生怕误了人家子弟。

　　就是这学生学的太快，直让小娘子失落不已——短短两月，苏猫便背完《百家姓》和《千字文》，还学了一个月的《幼学琼林》，速度之快，便是洪掌柜都大感惊奇，深深折服于自家小婿那句“钟灵毓秀”。

　　其实吧，苏猫也只不过是不想跟个孩子一直耗下去而已。

　　从洪家出来，猫儿直奔码头，丰富多彩的一天才算真正开始。

　　茅家镇是座货真价实的小镇，镇外的码头也不大，却是颇为繁忙，傍晚停靠的货船都要等到次日上午才能卸货。

　　冬日不比夏天，天亮的晚且时常大雾，猫儿赶到码头时，昨晚抵达的货船刚刚卸货完毕，脚夫们正忙着往一辆辆大车上装货，这些货物都是要运往县城去的，足有二三十辆之多。

　　猫儿熟门熟路来到车队末尾，冲路边两个妇人甜甜一笑：“蒋婶子，秋花婶子，我来啦。”

　　年轻些的健壮妇人瞧见猫儿，眼睛一亮，一把将小人儿拉到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稀罕道：“瞧瞧这粉团子，咋就不是我家的呢？”

　　猫儿今天穿了新做的粉色小袄，圆滚滚粉粉嫩嫩，确实很像一只粉团子。

　　旁边年长一些的妇人闻言立即玩笑道：“这可是二郎家的招财猫，你就别做梦了。”

　　她边说边往猫儿手里塞了一个菜馍馍：“家里刚刚做好的，趁热赶快吃。”

　　苏猫被健壮妇人一把抱起放到骡车上，脆生生说了声“谢谢婶子”，捧着菜馍馍大口大口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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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馍馍的妇人是蒋虎子的亲娘，抱猫儿的健壮妇人则是蒋阿良的媳妇刘氏，这两家都姓蒋，为了便于区分，猫儿便叫前者蒋婶子，后者娘家姓刘闺名秋花，于是成了秋花婶子。

　　两个婶子站在此处自然不是为了吃瓜看热闹的，她们都在等着装车，这事还要从苏有林当上二等伙计说起。

　　苏有林成了粮仓伙计，就此在茅家镇站稳脚跟，手上也多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权力，比如排车往县城运送货物。

　　江安县城毫不起眼，但它却是通往周遭大山的必经之地。而县城不靠米粱河，大船不能进出，货物便只能在附近几个码头卸货，再经由陆路运往县城。

　　从大山运出的一些物资亦是如此，须得经由县城中转到码头，再由船只运往它处。

　　至于为何不将县城建在米粱河边？自然是因为水患和水匪。

　　因了这两大威胁，不唯江安县，米粱河中下游几乎就找不到敢将城池建在河边的县城。

　　也正是因了这个原因，茅家镇码头每天都有大宗货物来往县城，苏有林作为粮仓伙计，他的工作之一便是排车送粮。

　　不过，他只能安排送往县城的货物，返回时候能不能装上货，那就要看运气了。好在临近年关货物不愁，两位婶子每天都是满车去满车回，一来一回40个铜子到手，一月就有一两二钱银子，慕煞一众九里村村民。

　　只这等好事羡慕不来，一般的村民既没有拉车的牲口，也没有苏有林这种兄弟。

　　要知蒋二虎蒋阿良跟苏二那是一起长大的情份，这次狩猎这二人都有受伤，蒋二虎伤重，需要大笔药钱，蒋阿良伤的没那么重，却被后娘赶出家门，除开两间半塌的祖屋一无所有，他和蒋二虎到底哪个更惨，还真不好说。

　　苏有林既有这个能力，便不吝拉兄弟一把，更何况刘氏拉车的骡子还是从他家租的，每月给他家增加100铜钱的进项，还不用为牲口棚子牲口草料发愁，用他家小仙女的话说，这叫“双赢”。

　　其实苏猫觉得这是“三赢”，因为她自己也是“赢”的一方，来往县城变方便了，如今她一得空就往县城跑，猫猫的小短腿再不用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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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洪掌柜也跟“钟灵毓秀”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