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抱起》睡醒就退休

7、七抱

　　昏黄的灯光下，李昭侧脸看着他，“不要脸。”

　　无缘无故被骂的陈百参坐直身体，伸手进口袋拿出一把东西，五颜六色带着闪的糖果从指缝掉掉落到皮质沙发上，陈百参将糖捧到李昭面前。

　　“她的是从小朋友零食堆里拿的。”

　　李昭拽开外套上的口袋，看着亮晶晶的糖滚落到口袋里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他。

　　晚自习里，3班向来省心，哪怕接近最后的十分钟都没人说话。

　　秋青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星星，搭在两边的手蠢蠢欲动。

　　我就看看，反正我也会折，再叠回去就好不是？

　　不行，动别人的东西总归不好。

　　可是她给我的封口费，就是表示我能看，决定权在我手上。

　　可是她也没说这个就是封口费呀，要是是押金怎么办？

　　拆还是不拆？

　　无数挣扎的想法在脑海弹过，最后都被一个叫好奇的生物吞掉。

　　闭眼又睁眼，秋青竹将纸条拆开。

　　一张熟悉的成绩单上印着略微有点离谱的成绩。

　　“你什么时候考那么差了？”下课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叶文收拾好东西伸头过来喊她，看到成绩单上的成绩调侃道。

　　秋青竹愣了一秒，合起手掌将纸条握进手心。

　　“别人的，我看看。”

　　“行，快收拾收拾，我们快点回宿舍，这天开始冷了。”叶文哈出一口稀薄的白雾，有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

　　成绩单上的数字不断在脑中滚动，最后在秋青竹自动结算到一个结果。

　　没书读了？

　　充满英气的脸不断在脑海中摇晃，秋青竹低头将星星折好，叹着气揣进了口袋。

　　也是，只带一只笔，整个考试只醒了半个小时的人，又能考多少分。

　　抱着书秋青竹跟着队伍往前走去，直到食堂和宿舍的岔口两人才停下来。

　　叶文道:“我去食堂。”

　　“那我先回宿舍。”冲她摆摆手秋青竹往另一边走去。

　　狭窄的路上挤满了人，秋青竹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最后实在被身边的人挤得受不了了，就一脚踩上路边砌高的水泥墩上。

　　秋青竹165本身就不矮，现在往这快有十厘米高的水泥墩上一站，瞬间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好在，回去的大队伍中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垂直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拽了一下，秋青竹吃惊的将手一甩。

　　差点被打脸的秦南舒抓住那只在黑夜里也白到发光的手沉声道:“是我。”

　　站到高处的人眯着眼仔细的看着前面的人，过了好一会才问：“秦南舒？”

　　“嗯。”

　　两人没在原地停留太久，就被人群挤到了宿舍门口的空地上。

　　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硬硬的糖纸，秦南舒一巴掌将糖果全部抓起。

　　手抽出口袋的时候，最外边的糖撒到了地面。秦南舒没有去看，“抬手。”

　　秋青竹将目光从地面上滚动的糖果中收回来，下意识将两只手并拢到一起往秦南舒面前递过去。

　　“这是什么？”

　　“糖。”

　　镭射糖纸在这黑夜下并不明显，这也导致秋青竹只能感受手中是一个个扎手的东西。

　　好看的眼睛弯出一条弧线，秋青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今晚来我宿舍吗？”

　　两人的距离间隔一拳，近的秦南舒都能闻到她头上洗发水的味道。

　　和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像，像某种花香型的香味。

　　秦南舒扭开头，将视线看向一旁光秃秃的墙壁上，“不用了。”

　　“那和我一起上去？”

　　还不等秦南舒回答，手腕便被人握紧。

　　凸起的腕骨上覆盖着一层软乎乎的肉，和秦南舒干燥的皮肤不同，她的手心好像带着一层水汽暖暖的，覆盖到皮肤上格外的舒服。

　　只是……有点凉。秦南舒感觉手腕的温度都被对方吸去，皮肤正在慢慢变冷变木。

　　“我还以为那颗星星是封口费呢，没想到是糖。”秋青竹回头看着她，抿嘴笑了出来。

　　“那时我身上没东西。”秦南舒深吸一口气，把玩着口袋里没给出去的糖。庆幸的想幸好她没怀疑，不然指不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讨厌她，所以才会敷衍至极的扔颗纸星星。

　　“还好，考的就这样。”

　　“灵钰你太谦虚了，全班第一叫就这样那我们算什么？”

　　越往上走，几人的声音越清晰，秦南舒往前走，撞到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秋青竹。

　　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秦南舒回头看了看最后一节楼梯，稳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

　　“要去我宿舍吗？”秋青竹没忘记周灵钰，想到那时欺负秦南舒的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没事。”两人一起往上走，秦南舒当然也听到了上面传来的声音，不过她也不害怕。

　　对于这些幼稚的小打小闹，她从来没当回事，没必要。

　　秋青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秦南舒的眼神阻止了。

　　黑色的眼球将四周的光吸尽，却还是反不出一点光亮，对上她没有情感的眼神，秋青竹幡然醒悟。

　　自己对于秦南舒只是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哪怕这和陌生人曾经睡在一张床板上。

　　是她自己不断的往上靠，将秦南竹的不好意思当成了回应。

　　“好。”秋青竹点点头收起那些小聪明，有些生气的快步往上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从一节楼梯到一层楼。

　　秦南舒揣在口袋的手慢慢握紧，她跺跺脚站得有些发麻的脚往上走去。

　　等琴南舒走到宿舍前，周灵钰已经回到了宿舍里。

　　扭了扭门把，秦南舒居然能将门打开。

　　也是，正常情况下她还在沼柏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寝室三人看到她都呆愣在哪里，好笑的话题戛然而止。秦南舒仿佛没看到，直接上了自己的床。

　　木板之上除了一张凉席就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套，秦南舒毫不在乎的将被子抖开，盖在自己身上闭紧双眼。

　　“你回来做什么？”周灵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摆弄自己的裸色指甲，似乎十分不满这宿舍多出来的人。

　　……

　　其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概是怕周灵钰，主动开口接话，“就是呀，每天都不回，现在回来干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们嫌脏。”

　　秦南舒猛的睁开眼睛，起身看着她，“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两边的头发从后面飘落下来挡住眼睛，猛兽的眼睛不会被黑夜挡住光亮，不会被因为茂密的森林而看不清远处。

　　高芳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左脚踩右脚往后倒去。胯骨撞到桌子，她捂着胯骨惨叫一声，低头不敢再去抬头看他。

　　周灵钰把玩着手边的口红将她扔到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你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挑起了秦南舒的怒火，周灵钰看着她眼底暗藏的愤怒，终于觉到了点乐趣。

　　找事找事，越有挑战自然是最好玩的。以前的泼水关门倒垃圾在这个眼神中慢慢变得鲜活而有趣。

　　“你可以试试。”秦南舒撩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后拉上了床帘。

　　生气的感觉并不好受，秦南舒低头喘着气，不断告诉自己对方不过随口一说，不是刻意要说那个字。

　　跳动的心脏在胸膛剧烈跳动，怎么都平静不了。

　　黑夜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呼吸，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又好像什么都有，有水滴，有喧闹的声音，有墙上斑驳的影子。

　　惊醒于凌晨，秦南舒抬手擦去一头冷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破旧的手机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在这个以手机为主的时代，它本应该早就被淘汰，可是现在却被秦南舒握到手里。

　　六点。

　　轻手轻脚收拾了一下自己，秦南舒拿好东西出了门。

　　半轮弯月挂到半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她的洁白。

　　门锁响起的声音回荡在这空阔的天台上，秦南舒坐到椅子上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的保温杯。

　　秋青竹从门后探出脑袋，看到中央坐着的秦南舒无声的笑了一下。

　　“你今晚在这睡的？”

　　摇摇头，秦南舒开口道：“睡不着。”

　　“我也是，有点紧张。”秋青竹走到天台边，低头看着看不到头的地面。

　　“好高哟。”

　　秦南舒听到她这样说着，然后将探出去的身体缩了回来。

　　“能做我搭档么？陪我练练舞。”

　　借着天上的光，秦南舒看清楚了她脸上的笑，呢喃细语，腔调格外的熟悉。

　　月亮那么亮，而她多希望看不到。

　　那人站到一步外的地方等着自己的回答，秦南舒握紧瓶身，用力的指尖是一片惨白。

　　“谢谢。”秋青竹等到她点头，从口袋拿出了手机，跨出一步走到她身边。

　　秦南舒站直身体，拿着手机配合着她。

　　甩头扭胯，脚尖点地旋转，细长的指尖伸直到自己面前，秦南舒垂眸看着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

　　指尖散开又合上，最后触碰在脸颊上，将头转向她，秦南舒看到秋青竹眼中的认真。

　　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到脸颊上，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秦南舒抿起起嘴，看着她和自己的距离在一个瞬间变成脸贴脸。

　　还不等她作反应，抬起的手指中穿过一缕风，所有的想法被冷风带走。

　　远去的人转身往回跑还没做出任何动作，秋青竹便撞上了一直站到身后的秦南舒。

　　身躯接触到一起，秦南舒感受到扶着腰上的手揽住自己。

　　秦南舒僵直的站到哪里，要抱不抱的架着手臂，颈间被呼吸惊起一脖子的鸡皮疙瘩。

　　柔软的身体就像水一样嵌入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相靠的身体将怀里的寒风通通挤出。最要命的，大概是两人身上不断上升的温度，最直白的告诉身体的主人。

　　看你们挨的多近，抱的有多结实。

　　手机的音乐已经播放到最后，秋青竹松开手，淡定自若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好像这短暂的一秒钟从来没有存在过。

　　“真的好难。开幕式你们班报了什么节目？”

　　“没过。”

　　“那挺好的，我觉得弄开幕式太麻烦了。”

　　“嗯。”

　　秋青竹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没一会门外就响起了叶文的声音。

　　“我先走了，开幕式你会看的对吧。”秋青竹走到她面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亮。

　　“不一定。”

　　秋青竹没听到她的回答，手忙脚乱的拿着书和手机跑出天台。

　　也许会吧，秦南舒却在心里这样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