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
-
这片海渊似乎越往前水域越深，直到柏灵游到一处开阔的地带，透过前方蓊郁的水草及珊瑚礁，她看到了犹如天门般的高大阴影。
门的后面，更加庞大可怖的存在正静静矗立在铅灰色的浑浊水底，那个存在的大部分躯体因为距离及海水的清晰度问题看的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可见向四周伸展开来的漆黑手臂，宛若一尊巨大的千手观音。
天门之下，成千上万条海族正聚集在那里。此刻，他们放开手中的萤火，任那些明亮的光点在海底徐徐上升，好似一盏盏被点燃的孔明灯被放飞到苍穹。
眼前突然游过一条青色鳞片的小鱼，柏灵被吓了一跳，随后用手轻轻拂开。
“呜——”
下一秒，她听到了号角悠远的长鸣。
没想到在寂静的海底世界，也能听到这样铿锵宏大的号角声。在柏灵刚刚下水完成蜕变的时候，无声的世界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已经聋了。而现在，遥远的长鸣通过水波传递到耳中，即使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屏障，听起来迟缓又飘渺。
仪式似乎开始了。
手中的探测器显示，自己距离药箱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如果现在贸然闯入，似乎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柏灵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嶙峋的石壁呈倒八字向外扩展，自己如果绕过去的话，应该可以避开祭祀活动，找到那不知道漂到哪处的目标。
号角声还在继续，伴随有力的鼓点。柏灵攀附岩壁向前游动，随着手下岩石粗糙质感不断变换，远处的祭祀场面在眼中变换角度，也变得更加清晰立体。
海族这一种族，果然是规矩森严的族群。柏灵根据族群的身体状况依次向内观察，望见了被守卫簇拥，站在天门最前方的那道修长身影，他应该就是现任的海族之王。
柏灵在下飞机前，从旅行手册上见到过这位的简短资料。现任海族王名为特莫聂尔，继任百年，为上一任海族之王的长子。
可能是怕目睹的太久引起对方的注意，柏灵的目光仅在那头飘逸的银白色长发上停留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即使她站的距离已经够远了，但对于海族这种敏锐的生物，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然后，她将视线投向天门内。
柏灵的呼吸一窒，看清楚门后的存在，她长满蹼膜的锋利手指不小心抓碎了一旁岩壁上布满孔洞的礁石。
那是一座生长着八只手臂的巨大神像。
神像高达百米，即便柏灵隔着遥远的水域在远处观看，雕像依旧庄严肃穆、气势恢宏，但细微之处，又透出一丝丝诡谲。
神像的八只手臂向外延伸，每只都在做不同的手势。此刻，它漆黑仿似人类的面容低垂，虽不见五官，但从姿态上看，就像在注视脚下正举行仪式的万千蝼蚁。而那条布满鳞片的蛇尾则蜿蜒着，隐没在更深处的海域。
它比自己想象的更具压迫感，光是远远的看着，心底便不由自主的感到发毛，有一种想要臣服的畏惧。
可能海族人祭拜的存在太过具现而真实，柏灵不禁半推翻了之前“海族没有神明”的想法。
也许，曾经的海族确实拥有过一位神明。
但对于神明是否能活到现在，她所持的观点依旧不变。
毕竟只能对着一座残留着恐怖气场的雕像祭拜，这行为可不像是在搞精神崇拜，倒像是在保留某种传统，或是缅怀先烈曾经辉煌的过去。
看完了海族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也验证了自己对协议上谜语一样的条例的猜测，柏灵将视线从祭祀和雕像上收回，驱赶走神像所造成的心理压力，拿起手中的探测器。
根据指示，她准备绕过这场盛大的仪式，继续执行此次任务。
随着陡峭向下的土地更加深入海渊，眼前视野的能见度开始缩短，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柏灵能明显的感觉到水温正在降低，如果自己刚刚下水的地方，水温在零下15度左右，那么现在大概在零下35度到40度之间。
幸好海族千百年来进化的体质已经能够适应低温环境，如果换成自己的人身.下水寻找，不说氧气置换的问题，这水温冻也能把她冻死。
鼓声和号角声在身后远去，直到消失不见，柏灵确定了自己距离仪式已经足够遥远。四周的水域再次陷入无声的死寂，静到耳畔只能听到脖颈处鱼腮过滤水的气泡声。此刻视野能见度已经不足五米，无形的黑暗碾压过来，推过每一寸脑神经，令身心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压力。
无尽却又逼仄的漆黑海域，望不见的远方造成心灵上的空洞与不安，这感觉足以把人逼疯。
柏灵不禁加快了鱼尾摆动的速度，想要尽快完成任务，但依旧前行了二十分钟，才抵达探测器显示的目标位置。
那是一处荒芜漆黑的土地，几条稀疏的暗绿色水草在海水中静静摇曳，没有鱼类在四周游荡，周围甚至都看不见一条活物。凑近的柏灵用手拨开水草，在探测器闪烁急促红灯时，确认了目标的位置就在土地的正下方。
没有犹豫的，柏灵拂开了水草下的黑土。随着她的动作，海底扬起了浑浊的烟尘，直到她的手触摸到箱子的把手，才停止挖掘，一把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哗啦——”
一起被带出的还有长了绿色苔藓的白骨。
浑浊的海水四散开来，直到视野再次清晰。拎着箱子柏灵注意到鱼尾下的地面，此刻竟布满了累累白骨。
有牛的、羊的、鲸鱼的——细看之下，竟然还有人的。
被杀死的那两人，看来最后都被带到了这里。
一具具破碎的骨骼，一颗颗眼神空洞的头颅，此刻，它们从四面八方一齐注视着自己，仿佛在呼唤她的加入。
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因为这碎裂骨骼不像是被海水或其他微生物分解导致，倒像是被某种大型生物吞吃后排除体外的——
难道，真的有神明存在于世？
眼前的环境让人没时间细想，柏灵摆动一只臂膀，向来时的路上快速回游。
蓦地，一条庞大的触手冲破黑暗向她袭来。
感受到海水的猛烈震荡，柏灵迅速向后转身，但只来得及把行李箱挡在身前。
那条长满黑色吸盘的触手缠住了她，并迅速绞紧。
那种感觉就像被蟒蛇缠住了全身，或是被丢进了注满水泥的桥墩里。她挣扎着，迅速有力的将麻醉针剂一针针推进眼前这条水桶粗细的触肢上，但这每一针能放倒一头大象的剂量，也只是让对方出现片刻的僵直。
但这已足够柏灵从纠缠中逃出来。
提着箱子向上游去，更多的触手从黑暗中席卷而来，她唤出海族特有的鱼尾巴及两臂上的尖刺，用鱼尾狠狠划开章鱼的皮肤，再用手臂上的尖刺切割出更深的伤口。
疼痛令触手出现片刻的蜷缩。水流在四周极速涌动，柏灵抽出腰间的小型光能枪，朝着触手的中心按下扣扳机。
“噗！”
白色光线迅速没入黑暗，耳中传入明显的躯体被刺穿的声响。但章鱼这种生物拥有九个大脑、三颗心脏的生物，明显不会被一把枪杀死。
它暴怒着从黑暗深处冲了出来。
但它的身躯被明显更快于它的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
可怖的威压无形的从水中散播开，一道比章鱼大上十倍的巨大阴影缓缓离开黑暗的水域。
手势不同的八条手臂在以舒适的姿势向四周伸展，粗壮布满鳞片的蛇尾卷起泥沙，不紧不慢摆动而来。
柏灵瞪大了眼睛。
那是……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