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终结》连城破

5、兄弟

　　不到半年时间，亚德基本上消灭了敌对势力，将各国纳入帝国行省。
　　但最后还剩下一支传奇式队伍——阿克特王子的“复国军”――当年查理的父亲为了夺得王位，杀了哥哥一家，可两个王子却不知所终，阿克特就是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这许多年来，他一直在几个家将的辅佐下图谋复国。当亚德的统一战争进行地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的军队奇迹般崛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征服了两个王国，拥有了五万人的军队。
　　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会战草原上，战马嘶鸣。
　　亚德的三个军团——十五万人布阵已毕。胜负，一眼可见。
　　“亚德，你敢不敢用一个军团和我作战？英雄不倚多取胜。”
　　面具遮掩了亚德的表情：“战争成败，不在于人数多少，而是在于士气。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也是一个英雄。但，”他顿了顿，“生不逢时。”
　　“哦，是吗？”阿克特明朗的脸上浮起笑容，“你是说这个时代英雄只有一个，而这一个就是你？”
　　“是。”亚德的声音沉稳有力。
　　“你这样不免过于自信。过于自信，就是自负。真的英雄，强在于他有常人不及的自知之明。” 阿克特和他一样镇静。
　　“自信还是自负，”亚德昂首向天，“自有天定。”
　　“有见地，”阿克特赞道。
　　“可否愿意与我单打独斗？”
　　“好。”阿克特放低矛头。
　　亚德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甚至，生死之交。”他摇了摇头，微笑了一下，“战争在即，我竟然在想这些？”
　　他抖擞精神，接着说：“咱们要有一个约定：你死了，我会放弃帝制，把权力还给人们；我死了，你放弃野心，把共和与统一推向亚特兰提克。”
　　阿克特沉思片刻，点头同意。对眼前这个人，他竟有一种不能解释的欣赏和信任。而且，他相信，亚德对他也一样。
　　亚德望着他。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两边的士兵睁大眼睛，欣喜而又不安地看着自己最尊敬的统帅神一样的身手。只见枪急如雨，箭飞似星，令人眼花缭乱。两人又从马上跳到地上，剑光如雪。突然“哐啷”一声，亚德剑断，但就在阿克特的剑压到他颈上时，他断剑的锐处也已顶住阿克特的咽喉。
　　“我输了。”阿克特笑笑。
　　“谁也没输。”
　　“不，我占了兵器的便宜。这把剑是罗格王室的像征，叫映雪剑，是天下第一利器。”阿克特叹口气，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们家的徽记，我哥哥身上也刺有这个徽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是个像你一样的英雄。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不等亚德回答，他便向自己阵地走去。
　　天降大雨，两军将士都放低了自己的旗帜和兵器——－因为在老天发怒时向它挑衅是不明智的。
　　阿克特接过战旗，光荣与梦想，失望与希望，一起涌上心头。突然，他的战旗直刺苍穹，一片耀眼的闪光，一声沉闷的雷声，一个无与伦比的英雄就这样离开了。
　　亚德走了，带着他弟弟阿克特的映雪剑，回到已经荒废的哨卡。他要给阿克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长眠。
　　他身上，刺着和盒子里一样的徽记。
　　而多兰神情的挽留，只能更增他心头的伤痛。

　　三个月后，克伦纳德来到哨卡。
　　“哥哥，我来看你。你还回去吗？”
　　“克伦纳德，我走时就说过，我不会再回去了。在那个地方，我所拥有的只有伤痕。”
　　克伦纳德似乎松了一口气。
　　亚德搭上一支箭，瞄向远方的兔子。
　　许久，克伦纳德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哥哥，你爱多兰公主吗？”
　　“嗖，”这一箭竟然偏了。
　　亚德沉默了半晌：“因为爱，所以选择离开。”
　　“为什么？”
　　“我不能够给她幸福。我选择了这种生活，就注定要和她分开。她是不能来过这种生活的。我不想让她和我一起承担痛苦和折磨。”
　　“我不知道她是否爱你。你走了以后，她正个人都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多兰了。但是，哥哥，我说了以后你不要伤心。其实，当初，多兰接近你，是她父亲——亚裴王授意她的。”克伦纳德的声音不再平静。
　　亚德的心在颤抖，“哦。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克伦纳德，抓住机会吧。”
　　“哥哥，我——”克伦纳德着急道。
　　亚德摇摇手，“我都知道。克伦纳德，好好对多兰。”
　　“哥哥，你真的放弃？”克伦纳德又惊又喜。
　　亚德垂下眼皮，“给心留下一片思念，让梦不再荒芜，也许对我以后的生活会更好。”
　　不知什么时候，加仑将军站在他们身后。他眼睛里噙满了泪。
　　“将军。”他叫道，声音哽咽。
　　“加仑？！”亚德回转身。
　　他迎上前去，抱住加仑，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你父亲身体可好？”
　　“好。一切如意。父亲、议会、和军队都请求您回去，请您继续担任我们的统帅。”
　　“加仑，我的兄弟，你知道，我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再回去。加仑，原谅我这次的固执。”亚德的眼睛有些湿。
　　“但是，将军，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英雄！”
　　“英雄要能够撑起时代的信仰，可我自己，早已经丧失了信仰。我已经不是英雄。”
　　“将军，你不要总是沉浸在自责中不能自拔。我们需要您，国家需要您，军队更需要您！您飘然离去，以为会给世界留下公正和和平，可是您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怀着嫉妒和野心。”加仑狠狠白了克伦纳德一眼。
　　亚德一脸平静。“这我明白。但是我之所以放心地走，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们。”
　　“将军，难道你就不能想一想多兰公主？您应该知道，她敬佩你，爱你，你是她心目中的神啊。”加仑眼泪泫然。
　　“兄弟，不要再说了。”亚德回转身，“回去吧，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他看着远方，“上帝是公平的。战争给了我许多，也必定要带走我许多。”
　　加仑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