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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

  •   慕家在大程一直都是一个大家族,慕钟山一支并不算是慕家的核心成员,虽然做了知府,但实际上在慕家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主要还是以维持自家生活为主。

      不论是先皇在世时还是新皇登基后,慕家在朝堂上都是很有分量的。而慕饮秋则是旁支中走出来的一个意外。如果不是他在北境大战时奇迹般的反胜,凭他那不高不低的六品官职,在朝中实在是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文官当道,武职人员本就不受关注。如果不是立下汗马功劳,能被人记住的武将实在不多。慕饮秋轰动整个大程朝野除去立了大功以外,还有他当庭拒绝封赏并毅然辞官。这若是换做旁人,此番大逆不道之行径,拉去刑场砍上几次头都不为过,但偏偏皇帝一点没有生气,反而一切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百官都把皇帝的行为归根于大程如今将才不多,故而需要慕饮秋来平衡文武分量。他随时都可能被抛弃,从如今目中无人的神坛上跌落下去。

      朝中几乎没有人看得上慕饮秋,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跌入泥潭的那一天。但他们却不知道,慕饮秋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官职身份,甚至早就与大程不再同心。待他从风光无限中离开之时,也是大程再度血流成河之日。

      不过这一切的原因却与慕饮秋没有太多关系,他所作的只是不动声色地静待结果,其余都是他上面那个布局之人的事情。他想要的,只是将母亲带出那看似金碧辉煌的殿宇囚笼之中。

      对于此事,唐朝朝与慕饮秋做到了心照不宣。

      唐朝朝无法左右朝局,只想治好慕饮秋的病情。慕饮秋虽然身在局中,却也并非布局之人,亦不能影响这场大程新旧势力的争端,付出这么多,也只是求一份如果罢了。

      阁楼之上,除了慕饮秋夫妻二人外,其余宾客皆散去了。台上舞乐皆为二人所奏,美酒佳肴也仅为二人所备。

      “三月九,我特地问过岳父。”慕饮秋举杯轻言,心情甚好。

      三月九,唐朝朝出生之日,也是大程内乱终止之日。这个日子不仅仅对唐朝朝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对于大部分的大程子民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不过唐朝朝并不喜欢过生辰,唐池知道这日子会引她想起一些难过之事,便很体贴的从不提起。就连及笄礼都是挑了个吉时吉日,并未按着她真实及笄的生辰来办。

      故而这么多年过去,唐朝朝给许多人办过生辰宴,说过许多句生辰吉乐,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过过,也未有人敢在她面前说那原本具有美好寓意的四个字。

      但是现在,慕饮秋却这般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唐朝朝面上有些凄凉,原本的兴致忽然消磨,口中虽说着“多谢”,却一点没有喜悦与感怀。

      叫她在不情不愿下心存感激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或许唐池并没有告知慕饮秋自己不愿意过生辰的隐情,便也没有理由迁怒于他。

      毕竟是出于好意,她总不能对这份好意太过刻薄。

      “朝朝,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不管什么原因,永远记住,你自己是最要紧的那一个。”慕饮秋眉眼间满是正色,虽有些醉气,却听得出他没有再说醉话。

      唐朝朝有些恍惚。“做自己”并非人人能够,这世上人形形色色,天子百姓无不被事事物物牵绊妥协,真正能够做到不违己心,只做自己之人少之又少。

      虽然唐朝朝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大多情况下都会先为自己考虑,甚至还有些自私。不然也不会扔下父母自己只身跑回长安就为求自己心安。

      纵然这般,要她扪心自问地说,她也不敢说自己所作所为时时刻刻都顺从自己。

      这样一个人类群体之中,谁也无法独善其身,慕饮秋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

      “将军说得轻巧,自己也不见得做得到。”唐朝朝小声反驳道。

      慕饮秋闭着眼靠在椅背,看似有些累了,听着声音也是昏昏欲睡:“待我救出母亲后,除了你们外,这天底下便再没有牵绊我的事物。”

      唐朝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却没有说什么。

      慕饮秋想给他们一方自由发展的小天地,隔绝外物,与社会脱离便能真正做到随心随性。

      可这终究只是他醉后的美好愿景罢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否发生变故。

      唐朝朝不清楚,慕饮秋也没有把握。

      虽然唐朝朝已经习惯慕饮秋身上总是沾染着酒气,但她对于酒这一味并不算太喜爱,虽然偶尔也会喝些甜酒聊以慰藉,却对浓重的酒味心生抵触。

      她见慕饮秋还要喝,伸手将已送至半路的酒杯拦了下来,轻声道:“再吃可就真要醉了。”

      慕饮秋也乖乖放下酒杯,虽然不舍,还是真诚地点了点头,双手扶在膝上,有些浑浊的眸子正正盯着唐朝朝,后又微微低下头,小声说了个“好”。

      试问这天底下能看得这位将军如此听话乖觉模样的能有几人,这是旁人不在场,若是有旁人在左右,便是醉得不省人事,慕饮秋也定然不会表现出如此反差的面目来。

      不过如今他这样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的让人心头酥麻难耐。

      唐朝朝由心而起,笑眯眯地回了个:“乖。”

      慕饮秋看上去极为受用。他喜欢这种有人在旁的感觉,不管是甜言关心还是温怒管制,只要待他真心实意,便有种回到少时,家中温馨的感觉中去。

      慕饮秋到底是醉了,说好的过生辰也成了唐朝朝一个人注目看着台下伶人卖力唱戏,待到结束之后,二人干脆在此睡下。

      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正午。

      江锦来说神医正寻他们,后便带着二人去了安置神医祖师徒三人的客房。

      慕饮秋熟稔地将手搁于桌上,这些日子虽然不是神医为他看病,但江锦却是日日都要来看上一看。诊脉吃药已经成了慕饮秋的日常。

      如今神医一回来便是要见他,定然也是为了看她的身子。

      能被三代神医围着转,还得归功于唐朝朝与江锦之间亲密的关系。若非江锦愿意留在将军府,以神医秉性,恐怕不会主动关心慕饮秋的身体。

      神医诊过脉后,并未对病情做出什么讲解,而是说起宫中那位来。

      “你母亲的病情不容乐观,治好的把握仅有三成。”

      慕饮秋皱眉:“我母亲?”

      神医用茶盖撇去茶面浮沫,并未看他:“宫中那位居住长康宫的白夫人,不是你母亲吗?我看你们二人同种一种病根,应当是遗传。那白夫人又说他夫君是曾经含冤而死的慕知府,还以为你们二人是母子。”

      “您奉诏前来,所医治的便是她?”唐朝朝问道。

      受慕饮秋影响,她也一直以为她那位婆母是假借治病为由禁锢在宫中的。可如今皇帝花重金访寻天下医士为其诊病,定是太医院已用尽解数而无果。

      如此尽心尽力,就算真是囚禁以挟制慕饮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白长娇的病已来来回回折腾了数年,令各大名医手足无措。如今每况愈下,再无法子,便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锦点头道:“陛下对白夫人的病很是上心,如果不是皇命急宣,压的师父不得不来这长安,而只是发悬赏征集名医的话,师父恐怕不会接这棘手的活。”

      皇帝请人治病,表面上看着是请,甚至报酬不菲。可愿意去的人也实在不多,太医院的医士都是当世医术前茅之人,他们都治不好的病,谁敢不知死活的赌自己就能治好。

      若是失误将人治坏了,赏金没有还赔了路费都是好的,被砍脑袋都是极有可能。这赔本的买卖,就是神医也不敢轻易接下。

      慕饮秋神色动容,确认地问道:“皇帝下了诏令?”

      神医不置可否,喝了口茶后开始背诵那诏令上的内容:“今人命衰微,特召坊间神医柳青天入宫,允免于后果不佳之惩处。若见诏不接,天涯海角,斩无赦。”

      柳青天乃神医之名,除了江锦以外知道神医名讳之人一手可数。皇帝恐怕是从接白长娇进宫开始便已经着手寻找。

      这份诏令特殊,并没有送递神医之手,而是张贴在他经常出没之处。其中意味便是,他无意冒犯神医居所,故而不寻,但眼下事态紧急,若是不从天子之命,便不会再有所尊重,抓也要把他抓回宫中去。

      至于那“天涯海角,立斩无赦”之论也非实言,仅仅用于恐吓,就已经足够逼神医主动在长安现身了。

      “你是谁啊?”外面忽然传来阿喜受惊的声音。

      慕饮秋起身出门查看,阿喜才回府,正要关门之时,从门缝中跑进来一个浑身血污之人。

      他身上的血迹早已风干,呈现出氧化后的暗红色,像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把阿喜都吓得不轻。

      那人看见慕饮秋出来,双膝跪地忍痛叩首。众人这才看清,此人背后皮肉几乎全部暴露在外,一道狰狞的疤痕几乎露骨,脓水结晶,在日光下莹莹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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