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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网恋第3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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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裴苍玉的肯定答复,孙熙熙心里无比安心。
四肢张开,漂浮在水面,任微风将她吹远。
“怎么还没来?”
“玄天宗离咱们这儿远,老爷这种大乘期修为,也得一时辰呢。”回音响起,孙熙熙是第一次发现,男生娇滴滴起来也格外好听。
“灵犀?”
“嗯——”回音拉得老长。
“戒律司很厉害很恐怖吗?”
“很恐怖。戒律司由仙界五大门派组成,虽说老爷也是一员,但只要被审判,无人可活着出来。”
“就像一柄无形利剑,悬挂在所有修士的头顶,越是地位崇高,越是害怕它。”
孙熙熙想起,原文中自己助水帘青得到清髓丹后,就是被戒律司判了死刑。被丢入深.渊,被蚕食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水帘青那个大魔头,剧毒,自己真的不能沾。
脑子里刚闪过大魔头拥有的那个不死魔团,就听见灵犀惊恐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二小姐!有魔物入侵!”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戒律司的剑还悬在头顶,现在又有魔物出现。
“好...好多魔物啊!”娇嗔褪去,灵犀抽气,大叫。
整个森林疯狂摇摆,一瞬,绿叶变黄,漫天飞舞。
心怦怦直跳,孙熙熙一头扎进水里。
她第一次见到书中恐怖如斯的魔物。
遮天盖日的黑,无数黑色幽魂飘荡在空中,一丝缝隙都不留给她。
她不了解正常情况下魔物是怎么样出现,但底下无数人都在惊呼,剑在空中呼呼呼响个不停。
“怎会如此多...简直前所未有。”那个叫做槿岩的男人突然低吼:“孙默然,都什么时候,不打怪,你去救夫人!”
还好,爹娘没事。
孙熙熙冷静下来,仔细打量魔物,他们长着人脸,没有腿,只有黑色残影飘荡。
怪物大小不一,大的能铺开小篮球场,最小一只像个乌鸦在空中蹦跶。
她的视线完全被漂浮在空中的怪物遮挡,根本看不到战况。
“灵犀,快说说什么情况。”
“好浓血腥味。”灵犀像个体育转播员,轻声道:“夫人被藏了起来。”
“香香,香香晕倒了。”
灵犀的声音逐渐被其他怪音盖过。
嘶吼,咆哮,还有撕咬声。
好熟悉的撕咬声,她好似在传讯符中听到过。
那时“嘶嘶”音很遥远,如今就在眼前,她的心好似被恶鬼捏住,绞痛欲碎。
突然想起,她才呼了裴苍玉来救她爹。
哪怕裴苍玉顶着玄天宗的名号,魔界的魔物也不会买他账。
“灵犀,你说,裴苍玉打得过这些魔物吗?”
“吃力喔。那个槿岩都应付不来,他可是大乘中期大能,裴仙君应当还没到大乘期。”
她不禁为裴苍玉捏把汗,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赶来万剑阁。魔物复活,他应当有知情权,至于他愿不愿意继续救自己,选择权也属于他。
孙熙熙又拿起传讯符,手颤颤巍巍,还是注入灵力,呼叫对面的人。
传讯符很快接通,无人说话,只有呼啸风声。
他应当是忙着赶过来。
孙熙熙更加愧疚,语气里都带着哭腔。
“裴裴,万剑阁出现了魔物,好多好多。”
“嗯。”凉凉如千里寒冰。
又加上一句:“不怕。”
心瞬间被他安抚下来,孙熙熙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可以不来的。”
传讯符里良久都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呼的风都没了。
这是不来的意思吗。
当然,他不来,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只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而且世人皆知,她所有心思都挂在别的男人身上。
灵犀没有感受到她此刻沮丧的心情,嘴里嘟喃着:“这些戒律司的人,怎么都往外跑,真是给仙界丢人!”
听到这个,她紧绷绷的心情反而懈气下来,戒律司的人暂时对他们没有威胁,甚至可能会去叫人过来帮忙。
随着魔物一只只降落,月光透过遮天的黑,在地面洒下星光点点。
插空隙看去,尸体堆积成山,宛如人间地狱。
“嘶嘶——”又是丧尸撕咬的声音,她已经听了快半时辰。
终于,她看清了那些宛如丧尸的怪物是怎么杀人的。
穿着紧身衣甲的人被魔物咬住头,哗啦啦,血渐满地。
那套穿山甲似的衣甲自动从那人身上挣脱飞上天,只剩下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审判者竟然是无脸怪。
随着最后一个审判者倒下,那只魔物发出兴奋的嘶吼。
一把银剑从后插进魔物胸膛,孙默然站在魔物身后,他整件白衣被血侵染,红的黑的,像泼墨似的在衣上画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槿岩盯着孙默然的后背,手握血剑,踱步走上前。
在水中的孙熙熙都能感觉到他眼里凌冽杀意,他要偷袭孙默然。
“爹——”孙熙熙大喊。
森林树叶落满,光秃秃的树枝疯狂颤动。
但他听不见,手里银剑还指着不远处一只小型魔物,准备飞身扑去。
“二小姐,莫怪。灵犀不能放你出去。”灵犀娇软的嗓音带着哭腔,泉水从天而降,稀里哗啦砸在水面。
槿岩的剑仿佛近在咫尺,孙熙熙钻进水底,疯狂拍打沉沙,企图唤起孙默然的注意。
整片区域在光剑绞杀下,冒出一道金色光芒,被黑雾裹挟,直冲孙默然。
孙熙熙闭上眼,悬浮水中,大口呼吸,任冰凉泉水将自己的口鼻灌满。
为什么刚穿来第二天,就让她看见这个。她在原来的世界,无人疼没人爱,全靠心大撑起一片天。
好不容易有个口是心非的爹疼着,娘亲爱着。就享受了一天,不,一刻钟。
“裴少宗主?”
槿岩回首,望着一道影子,诧异道。
裴苍玉来了?
孙熙熙赶紧睁开眼。
黑雾裹挟一袭红衣,从天而降。
蓦地,狂风大作,魔物随风舞动,好似喜跃抃舞。
红衣袂翩跹,一柄墨色长剑从袖口而出,剑化成水蛇,快速蜿蜒钻进槿岩的眉心。
“你...你不是...”
槿岩双瞳瞪得巨大,好似看到极其可怖的场景。
不是什么?
还没等到说完,槿岩就被一条黑蛇钻进口中,堵住所有话。
仅是一眨眼,槿岩竟然化成一滩黑乎乎的死水,混在魔物尸体里,消失不见。
红衣轻点足尖,腾空而起。
明明从上空看不见红衣的长相,但她就是能确定,这个人美的不可方物。
一只纤纤玉手轻抬,黑雾在他掌心凝聚,洒下的月光竟然变了道,清冷月辉被雾气吸走。
一黑一黄,两道光,纠缠盘旋,直冲云霄。
噼噼啪啪——
瞬间,空中仅剩不多的黑色漂浮魔物,接连炸开。
黑色黏糊血液像烂泥,掉落一地。
被魔物的肉泥糊满脸,孙默然才转过身。看到红衣,也是一愣怔。
不同于槿岩的惊慌失措,他惊愕的同时,还松了一口气。
“是苍玉。”孙默然抬起头,一轮辉月高挂,空中无任何魔物。
“你来的太及时。”
红衣连眼神都没在孙默然的身上停留。
双眸一扫,瞥过角落那颗铁树,嘴角轻勾。
还在水中泡着的孙熙熙莫名寒意上身,好似被未知的恐怖盯上。
她抚上胸口,提醒自己,这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怕。
从水中钻出,她顺着石头台阶走出泉中。一抖索,浑身干透,墨发自动盘起个简单的发髻。
“我们出去吧,灵犀。”
原本枯黄整片的森林又郁郁葱葱。
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奇怪,他身上有魔气,很重。”
“苍玉,你身上魔气怎么如此之重?”同灵犀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孙默然蹙眉,望着前方红衣。
他自己全身红黑血污,对面裴苍玉干净如洗,未沾染丝毫肉泥,却魔气萦绕。
“嗯。”红衣冷冷一个字,就当是回答了他的提问。
孙默然也无心多问,掐了个清洗诀,洗却污渍,其实在一旁偷偷观察对面之人。
他多年未见裴苍玉,但今日说不出的骇怪。
至于哪里怪,从不穿的红衣,冷漠疏离的态度,还是浑身魔气?
都不是。
是今日的裴苍玉,强过头。强到他这个大乘期修为,都禁不住想臣服听命于他。
这种感觉,从他坐上万剑阁阁主后,从没有过。
“苍玉,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孙默然望着他,语气诚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受人之托罢了。”
红衣低垂头,素白的五指微张,指甲修长带点粉色。
空中腾飞的黑蛇化成剑,剑凝成雾,钻进他指尖。
忽地,他走向铁树,弯下腰:“不敢见我?”
手在铁树枝条上轻点。
宛如飘在空中的孙熙熙像是被人拽住脚踝,迅速失重,往下不停坠落。
好似穿过了一条过山车般时空隧道,回到现实地面。
没有想象中砸地疼痛,孙熙熙摔到一个软软的物体上面。
“啊——痛!”
这声娇嗔不是她。
而是她身下的人。
异常诡异。孙熙熙躺在两条修长白嫩的裸腿上,脸还贴在很奇怪的地方。
这人是谁。
孙熙熙转过头想去看那人的样子,结果入眼不堪入目。
她只得默默又将脑袋偏回,盯着两条秀长的腿看个不停。
被赶来救自己的未婚夫捉奸,谁能告诉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在线等,急。
还没等她爬起,身下的人迅速抽出,一溜烟缩在角落。
□□的人变幻成各类植物,一会儿是树、一会儿是草,奇形怪状,抖落个不停。
最后,他变成一张四方桌,卡在角落,严丝合缝。
“胡闹!”孙默然手抖得比杀魔时还疯狂,简直没眼看。
“苍玉还在这儿呢,你这孽子竟敢瞎来。”
这感情好,孙默然直接下了定义,捉奸现场。
她要冤死。
谁也没跟她说过,铁树中间的花球,是淡淡。
不对,她也不知道铁树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啊。
“还不快起来,趴在地上成何体统。”
孙默然叹气,他这女儿,之前就迷上大魔头,闹得万剑阁差点跟仙界对立。
好不容易跟玄天宗联姻,又当着未婚夫的面,和树妖拉拉扯扯,还一脸理所当然,这能嫁出去吗。
确实该起来,她趴着,他站着,好像她还真被捉奸了一样。
总该做点什么,尴尬到双脚扣地。
看着一只葱白细手在红衣袂里若隐若现,孙熙熙莫名,伸出食指轻勾那只手,不出意料,冰凉刺骨。
“裴裴,谢谢你。”
红衣一双桃花眼微眯,他嘴角含笑,看似山温水软,却暗藏无尽杀机。
“放开。”如千年寒窟,吐纳成冰。
果然还是生气了,难哄。
孙熙熙刚想放开手,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连张嘴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心像被巨大黑雾笼罩,潜意识在疯狂提示她,不要再碰他了,他在生气,在想杀了自己。
灵魂好似被抽离,身体不由自主开始颤栗,勾住他手的那根食指僵硬如石,跌落在地。
离开了他的那只手,孙熙熙才感觉活了过来。
这就是修士大能的威慑力吗?
这一刻,她才完全感受到修真界里,来自高阶修士对低阶的完全碾压。
同样陷入恐慌的还有一旁孙默然。
此刻他体力不支,银剑跟着手腕颤抖。
按住心口,他半口气上不来:“苍玉...那是我收留的树妖,我能以性命相保,熙熙与他之间绝无任何情.事。”
孙熙熙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噢,是吗?”红衣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语气好冷,好似丝毫不在意。
明知戒律司和魔物极难对付,他还是从玄天宗赶了过来,结果发现自己的未婚妻不知检点,换谁都会生气吧。
孙熙熙自知理亏,慌忙起身,老老实实站孙默然边上。
“站那么远作甚。”
红衣朝她招手。
孙熙熙抬眸,和他四目相对。
他长着一张冰山脸,很符合他冷冰冰没有感情的人设。
但很怪,这张脸好似不该属于他。
“过来。”
红衣笑容收敛,语气毋庸置疑。
好像更生气了。
她挪几步,离他还有两步路,弱弱道:“裴裴,我可以解释。”
“叫哥哥。”语气依旧冷咧,但桃花眼凝结的寒冰化开,眼角微弯,笑意达眼底。
原来他是不爱听别人叫他裴裴。
吓死个人,叫错昵称竟然有种要被他杀掉的错觉。
红衣比她高了一个脑袋,她仰着头,细细打量他的面容。
翘起而挺直的鼻,薄唇紧抿,一股傲傲心气必现。
“我能在哥哥的鼻梁上玩滑滑梯吗。”孙熙熙愣愣问道。
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眨眼就忘了刚刚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没法,她可太迷高鼻梁的颜。
“不知所云...”桃花眼轻勾,语气里都有风情流转。
她终于知道,不和谐的地方在哪儿了。
他气质冷清不可一世,但桃花眼里藏着琥珀色双瞳,魅惑勾人,和菱角分明的冰块脸一点也不搭。
那双桃花眼扫过她的头顶,落在孙默然身上,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孙默然。
“孙阁主如今是众矢之的,可要多加小心。仙界,坏心思的人可不少。”
孙默然心下一惊。竟然叫他‘孙阁主’,如此生疏,难道是想和万剑阁撇清关系?
对方明显是不满意这门婚事,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真被玄天宗退婚,哪还有活路。
于是他思考再三,转移了话题。
“贤侄说是受人之托前来救助,敢问是哪位好心道友托付,我定要好好感谢。”
孙熙熙连忙替自己邀功:“爹,是我...”
顺便再夸夸自己为万剑阁挑的金龟婿:“我在传讯符里跟仙君求救,他立马就应承下来,一点不带犹豫。”
说完,孙熙熙顺势又挪了几步,自己的手贴在旁边红衣胳膊上。
科科,四舍五入,等于摸到手了。
他身上有股淡淡清香,像炎夏冰水,寒冬烛火,味道淡到似乎没有,但闻上去又让人格外舒适。
哪来的魔气,明明好闻得很。
见到红衣没有躲开,最开心的莫过于一旁孙默然,他心里一颗大石落地,裴苍玉果然是心中有大义,不拘于小节。
是他自己小肚鸡肠,误会了他。
不愧是仙界第一大宗,熙熙终于挑了个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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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孙家父女的目送中,红衣轻点头,转过身,嘴角的笑瞬间跌下,冰冷至极。
他闲庭阔步,走在黑夜中。
素手轻弹衣袖,好似要将刚刚那个女人残留在他身上的味道掸走。
手抬起,在空中一抓,一只华雀在他手中扑腾。
看着这只哆嗦个不停的鸟,他想起那个躲在铁树里的女人,冷冷一笑:“你也不敢见本尊?”
“魔尊大人,鸟按照您的旨意将消息放出去,您就放过鸟吧!”
华雀鸟声尖锐,透着无尽恐惧,连羽毛都开始哗啦啦掉落。
“本尊何时说过要杀你。”水帘青面色渐冷,琥珀双瞳蒙上淡淡血红。
“蠢货。”和那个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