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她浪渣回头了》对9当歌

1、第一章

　　早春的傍晚，我坐在店里看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开了一瓶威士忌，在角落里啜饮。
　　新招的工读生凑上来：“老板，你怎么还不到五点钟就喝酒啊？”
　　我讪笑：“小婷，怎么你每天都问我这个问题？”
　　小婷眨眨眼睛：“老板，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去谈恋爱？大把青年才俊跟在你屁股后面的。”
　　我只能继续讪笑，我好看？很久以前，有另一个人也这么说过，她说，我的眼睛里有日月星辰；她说，她爱我永永远远；她说，除非死亡，否则没有能拆散我们……

　　结果，她食言、我受伤。
　　今年，是她离开的第七年。

　　新婚夫妻，比如王乐平，七年之痒都过完了。
　　她还是没有回来。
　　七年前，她给我在储藏柜留下一张便签，上面写着：等着我。
　　那张便签我始终留着。
　　最开始是期望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来，变成我一个人坚持的证据；再到后来，像是一记耳光，每次看到都要挨一下。

　　挨到最后是麻木。
　　我以为我会忘记她的容颜、声音和笑容……但是我发现是徒然，我忘不掉。非但忘不掉，午夜梦回，更加清晰。
　　她是绮。
　　曾经她是我的女孩，后来，她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绮对我很好。
　　年轻时候爱情大抵都是美的。
　　美丽的我，美丽的她，美丽的爱情，虚幻的无限美好。

　　有时候我也怀疑，她为什么会爱上我。
　　我真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扔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
　　而她不一样。她是曾经的夜店小公主，她是H大的连任系花，她是多才多艺、是天生耀眼……我只不过是普通的群众，在台下给她鼓掌的那一种。
　　但是绮说，我是她的阳光，她说我的眼睛里有日月星辰。
　　我受宠若惊，她才是我生命中的阳光。
　　我的眼中没有日月星辰，我的眼中，只有她。
　　永远是她。

　　我爱她。最开始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世界很大，所有相遇都是“奇迹”。
　　千百人中多少人前世修缘三生就是为了擦肩而过，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用一个词概括就叫“奇迹”。就像每一个精子能和卵子结合，就是个“奇迹”。
　　我同绮的相遇到相识，就是一场“奇迹”。

　　我们波澜不惊地做同桌，一起念书、一起高考、一起通过了高考，一起考上H大学。
　　绮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力气才跟上她的脚步；她不知道，是她照耀了我整个青春懵懂。

　　我跟自己说：高考，只要能让我同绮上同一所大学，我愿意为此花光我所有的运气。
　　是的，我大概的确为此花光了所有运气。
　　所以我的初恋、我的初吻、我的初夜，全部奉献给了我挚爱的人、我认定的人。
　　但是，换来的是一片虚无。
　　因为运气，早就已经花光了。

　　将回忆打包，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二十九岁的我真的已经老了，老到没有什么力气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爱啊恨啊什么的。现在的我，生活平凡而琐碎，只想守着自己那颗破碎的心，冷眼看悲欢离合。
　　至于她，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是我年轻时候的热烈，也是再也抵达不了的远方。
　　就让她走，就这样算了吧。
　　我手中没有香烟，只有无边的寂寞。

　　我继续啜饮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
　　有人推开了店门，进来的是一个俊朗的青年。

　　“楚小姐。”他朝我颔首，“今天有空能赏脸吃饭看电影吗？”
　　他是方禇瑜，俗称“金龟婿”。俊朗、多金、大方、有风度。
　　但是，千好万好，他不是我的心上人。

　　我微笑着：“方先生，何必浪费时间在一个无聊的人身上。”
　　方禇瑜笑了：“楚小姐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
　　小婷躲在柜台后面偷看方禇瑜，眼睛里满满是羡慕。
　　只有小女生才会将情绪写在眼睛里，也是，年轻女孩子的眼睛是珍珠，能够折射内心。
　　我这种老阿姨，眼睛是鱼目，浑浑噩噩、昏昏沉沉、混混沌沌。

　　“方先生……”我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方禇瑜伸手打断我。
　　“楚小姐。”他走近，“您已经拒绝了我三次，事不过三。这一次，请一定赏脸。”

　　方禇瑜是我家里给我找的相亲对象。拒绝得太过了，容易适得其反。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叹一口气：“那好吧。我怎么好意思再让方先生空跑一趟。”
　　我妥协了。不是向方禇瑜，而是向我自己。
　　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等一个没有心的人，等一个远走高飞的曾经恋人。
　　是傻子。
　　我不应该自虐。

　　我想在三十岁之前结婚生子。
　　能不能嫁人是其次，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唯有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羁绊。
　　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我想自私一次。
　　我答应了方禇瑜的邀请。他是一个合格的对象，想必基因也好。如果一定要生孩子，对象的家世背景全部都是次要的。
　　最主要是他本人。

　　我示意小婷来收拾我的残局。
　　小婷吐吐舌头来了，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
　　我笑了，小婷觉得我心动。
　　只要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的心，怎么可能再次跳动起来？万物复苏不是不可能，但是起死回生的全部都是僵尸。

　　我打开门的瞬间感到一阵窒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街角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漂亮极了，站在夕阳下，浑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比七年前更加耀眼，更加辉煌。
　　七年的时光，看来并非是雁过无痕。七年的时光，带给我心伤，却给她镀金。
　　造物主，就是这样不公平。

　　是她，她终于回来了。
　　我失笑，她真是掐得一手好时机。
　　在我准备放弃的这一刻，她出现了。宛如从天而降的流星。

　　“真是出人意料。”我喃喃自语。
　　她只是看着我，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能够看穿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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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重来。
2020.4.10/对9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