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和我》同人：摄政王和我》玄黎

6、第 6 章

　　（六）
　　于是，刘波身边，不管白天黑夜，又跟上了一个龙傲天。大臣们对此不敢公开发表意见，但是下朝路上，总会遇到窃窃私语的小团体。刘波不知道这些，但跟在他身后退朝的龙傲天却会投下意味深长的一瞥，让目光不善的人噤若寒蝉。
　　春夜轻寒渐渐地被越来越多的暖意替代，晚上，也可多开些窗户了。灯光下，两道身影一站一坐，坐着的人或奋笔疾书，或皱眉沉思，站着的人则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剪，剪去烧得长了垂下来的烛芯。一时间，烛光猛地一跳，瞬间变亮了几分。刘波本来侧首眯眼，正就着暗下去的烛光努力看清战报上的文字，这突然一亮，打破了他的专注。他看着瞬间清晰的文字，“呵”的笑了出来，抬头看看身边不动声色的龙傲天：“多谢你，龙傲天。”“陛下太过操劳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龙傲天无奈地叹口气，目光闪露几分担忧。“朕也想啊……”刘波毫无形象地伸个懒腰，又委屈地趴在书桌上，“最近边疆战事突然紧张，朕……心焦啊……”龙傲天无言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似乎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刘波坐直身体，故作开朗：“好，就依卿所言，我先放下这些事，做点别的去！”他一按桌案，迅速起身，负手向宫外走去。
　　在后宫陪自己的妃子和儿女相处了半个多时辰后，刘波走出来，果然在殿前回廊下，见到负手凝望前方的挺直背影，深紫袍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一听到身后的声音，那凝立如雕像的人便立刻回过头来，看到他，眸光温柔下来。他向他行礼，在他走过来时，静静地走在他身侧，连脚步声似乎都是一致的。
　　夜风也是温柔的，如同那个人投向他的眸，刘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沁人心脾。
　　“龙傲天，”在这个静谧芬芳的夜里，刘波突然有了倾吐的愿望，“朕是家中独子，父王母妃待朕如珠如宝，并不曾勉强朕做过什么，他们和那时的朕一样，以为朕只需要治理好那块藩地，就会无忧无灾地过完一生，就算是个庸才，也足够一世安宁。可惜世事难料，朕竟从治理一地变为治理一国。得到消息的那一天，朕感到的不是幸运，而是惶恐，那惶恐让朕一夜未眠……”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养尊处优的双手，本来光滑的指腹，不知何时竟磨出薄薄的茧子。他轻轻摩挲着食指上微微发硬的肌肤，发觉不到一个月，自己便已习惯了现在忙碌的日子，过去的悠闲自在恍若隔世一般。
　　“朕没有那么聪明……”“陛下不可妄自菲薄。”身边一直静默的人突然出声，不知为何，那个人完全不能容忍有人说自己的坏话，哪怕说坏话的人是自己也一样，看那认真反驳的神情，刘波再次忍俊不禁：“好好，龙傲天，你总这样护着朕，当心朕哪天成了昏君，你就悔不当初了。”“臣无悔。”他依然回答得干脆利落，这时的他，难得地增加了些许幼稚，仿佛执拗的孩子，牢牢抱住别人弃之如敝履的事物，生怕全世界的人都会去抢夺。这样的龙傲天，让刘波觉得有些心疼，于是拍拍他的胳膊，让他不自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皇宫的夜晚，除了重要的宫殿，其余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刘波早将跟随的宫人打发回去了，只和龙傲天两个人走在这无星无月的夜里。身处这片黑暗中，白天的伪装仿佛可以卸下来了，何况身边是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刘波垂下手，将额头顺势抵在龙傲天的肩膀上，忽略了他下意识地一抖：“龙傲天，我好累……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实在是太难，太难了……”他声音低低的，仿佛梦呓：“……我是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帝，朝中大臣看起来毕恭毕敬，谁又不知道他们很多人都包藏祸心，等着我这个半吊子出丑呢……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小算盘，想必对我这个皇帝也颇多不服气，可是……我已骑虎难下……”
　　退让，唯一的可能就是身死。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退位皇帝好好活着威胁新帝的。所以，就算觉得再难、再累，他还是要咬紧牙关，继续把这个皇帝当下去，直到压制所有反对的声音，真正做到君临天下！
　　他抬头，迎上龙傲天心痛忧心的眼神，感觉温暖的同时，身上似乎又增加了一些力气。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会帮我的对吧？”“臣，誓死，追随陛下。”他一字一字念得认真，语调却很轻柔，似乎怕吓到他，隐藏起自己，重新回到那个“皇帝”的身份。

　　——少爷……似乎越来越像从前的那个少爷了。只要是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叫我的名字，也会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倾吐苦恼。我以为我已将他护得周全，但少爷不愧是少爷，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他已看得透彻。
　　龙傲天陪在刘波身边，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却也不忘一心二用地思考问题。
　　——最近边疆战事突然紧张，看来……某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也好，他们越早行动对我来说越有利。为了少爷，我必须尽早消除隐患，还少爷一个清朗的太平盛世。
　　他重新转头看向那个人：虽然眉间有隐忧，但眉目疏朗，淡淡含笑，是他熟悉的那个少爷。他还记得上一次离开少爷时，他已垂垂老矣，发苍齿摇，在像往常那样笑着送他出门办事后，少爷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睡着了……却再也没有醒来。他守了他一夜，第二天一早替他操办起丧事，有条不紊，还是那个令人信服的龙管家。他礼数周到地感谢了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三天后亲自扶棺送灵，埋葬了他陪伴了一生的少爷。随后，他闭门不出，直到一缕魂魄飘飘悠悠脱体而出，来到下一个轮回……
　　——这一世，能否……让我走到前面？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