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突然公开后》余祈

5、妈妈

　　“你们觉得如何？”导演强装镇定，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几位人员。

　　“好……太好了！好像见到了真正的时妄！”副导第一个表态。

　　“对啊对啊，刚刚那个眼神，我差点以为他要杀的人是我，woc书粉直接爱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贴合人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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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串下来，几乎都是夸奖，只有一个坐在远一点的位置不发声。

　　导演看过去，那位置上的人戴着口罩，一副厚厚的眼镜，“黎编剧，您觉得呢？”
　　是的，这个人就是原著作者余祈，本名姓黎叫微医。

　　“啊？哦，他叫什么名字？”黎微医似乎才回过神来。
　　“叫郁淮。”导演看了眼牌号表，“似乎是新人？”

　　“是的。以前没有这个人，样子很漂亮，怎么现在才被挖到。”场务可惜地感慨。

　　黎微医点了点头，语气稍微有些撒娇的意味，“能不能就要他？他简直就是我的二儿子……”

　　导演一听就有些心软，毕竟谁也没想到能写出《渡魂》的是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娘，跟她女儿一样大。

　　“还是看看下一位吧？”导演不能立即定下，虽然他也觉得郁淮很合适，但还是得看看后面几位，再做决定。

　　黎微医也没说什么，只是接下来几位的试镜她基本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只有郁淮才符合她对时妄的想象。

　　*

　　试镜结束，郁淮没回公司，去了附近的咖啡店坐着。
　　他点了一杯生椰拿铁，还有一块黑森林蛋糕，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绪不宁。

　　少顷，一个男人站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郁先生……”

　　“死了吗？”郁淮冷不丁刺了他一句。

　　来人是余家的管家，是妈妈跟那个男人离婚后又娶了一个富家千金后招来的。

　　他与这位管家不熟，且还因为这张脸极度像母亲背地里被管家厌恶。

　　管家年岁已高，经不起郁淮这么胡闹，“郁先生！唉……老爷他很想你。”

　　郁淮挖了一小块的黑森林蛋糕，苦涩的巧克力入喉中和了酸甜的樱桃蓝莓酱，“所以呢？”

　　管家欲言又止，看着左手疤痕狰狞的青年，又搬出了之前那一套。

　　“若是没有老爷，怎么会有你这个孽畜！”

　　郁淮看着这个极端父权主义者，心里不由一顿好笑，“是他就没我，但生下我的，不是我妈？他不过提供了一条Y性染色体而已。”

　　“我在我妈的子宫长大，从我出生之后，我妈产后抑郁严重，他一听到就烦，甚至酗酒家暴。”

　　郁淮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那双灰雾眼睛终于看向那位痕迹斑斑的老人，“怎么？他现在得绝症了？还是他入赘的那位出轨了？”

　　似乎是被郁淮戳中，管家脸色黑的跟滴了十几滴墨似的，“但你总归是……”

　　“是什么？是他的亲生儿子？” 郁淮嗤笑了一声，“我该说什么好？前面有一点说错了，我的Y性染色体还不是他提供的呢，早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我就查出来了，那时候他不是刚娶了洗家千金吗？”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其实回去看过他名义上的父亲，就在他失去记忆之前。

　　那一天，他的记忆开始残缺，记忆最深处的人开始逐渐消失。

　　他的妈妈叫柏余淮，是一个温柔的小说作家，她很喜欢写一些小故事，当睡前故事说给他听。

　　但柏余淮却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比如在教郁淮怎么看待人这一方面，所以郁淮的冷淡是妈妈从小教给他的。

　　柏余淮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怀有身孕了，但她不显孕，所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等她有孕期反应时，她就准备好接受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嫁给一个无名小卒。

　　那个无名小卒就是郁李，那时他只是从农村出来的一个农村人，没见过大城市的生活，所以在见到柏余淮时，心里的自卑发了疯似的长。

　　尤其是在柏余淮展现出她的才华，他更像地沟里的老鼠突然得到一块完整的鲜美的奶酪，让他无地自容。
　　他想要干出一番成绩，所以他开始借钱去干投资，也许是老天保佑，郁李真的做成了一家小公司。

　　当然，背后也少不了柏余淮的帮助，只是郁李并不知道，只当自己真的天妒英才。
　　后来柏余淮的孕肚终于显出来了，而柏余淮也找到了让她突然怀孕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不能见她，只好先给了一大笔补偿，保她和孩子下半辈子无忧。

　　而那时，郁李的公司蒸蒸日上，可对待妻子却如仇人，因为他嫉妒妻子的美貌才华，妻子的光芒刺伤他的双眼，他忽然想要全部把这些都毁掉。
　　只要妻子做他的附庸就好。

　　于是柏余淮和郁淮的日子开始过得如履薄冰。

　　有一天，郁李在外头过夜，家里难得平静，三岁的小郁淮可以讲一些话了，他和妈妈在露台上看星星。
　　他问：“妈妈，爱是什么？”

　　柏余淮低头温柔看着他：“爱啊……就是妈妈爱着小淮，亘古不变。”

　　小郁淮有些听不懂，但是他听懂了妈妈爱着他：“那妈妈，为什么爱会亘古不变呢？”

　　这是一个连柏余淮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她所爱的并不爱她。

　　但这其实不是一个难题，柏余淮可以跟小郁淮说一些小故事，关于爱的，也可以讲讲世间的爱，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她根本说不出口。

　　到最后，柏余淮的泪从眼角滑下：“小淮啊，爱亘古不变，唯有你遇到真心与挚爱。”
　　那一天，小郁淮不懂什么叫真心与挚爱，只知道他害的妈妈伤心了，所以他擦掉了妈妈的眼泪，声音糯糯地跟妈妈说。
　　“妈妈，小淮会永远爱你的！”

　　—

　　再后来，郁李与柏余淮离婚，彼时郁李已经成为上市公司总裁之一。
　　榨干了柏余淮的价值之后，他软禁了柏余淮，而郁淮被柏余淮送了出去，至此母子断开联系。

　　郁淮被寄养在同样姓郁的一户人家。

　　那位郁先生其实就是郁淮的生父，柏余淮或许也没有想到吧。

　　她只想把郁淮送到一个她认为暂时安全的地方，她打了那通电话，答应了那个男人，却被郁李软禁。
　　但至少那位郁先生是一个好人，柏余淮相信他。

　　郁淮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男人，那双灰蒙蒙地眼睛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妈妈被他关起来了，我……”
　　“我知道，你叫小淮对吗？”那个男人打断了郁淮说的话，问了他的名字。

　　郁淮嘴唇动了动，盯着男人，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没在继续往下说。

　　男人在他蹲着，视线与他是齐平的，脸色缓和地跟他说：“好，我的名字叫郁黎，在基因上来说是你的父亲，如果你接受不了，叫我郁黎就好。”

　　郁淮盯着他许久。
　　最后，郁黎看着那一双眼睛流下了一滴泪，那双还流着血的双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鼻音很重：“救救妈妈......”

　　—

　　三周后，柏余淮被郁黎的人接走，身体状况日愈渐下，郁李与柏余淮彻底断开联系。
　　这其中少不了郁黎从中作梗。

　　郁李其实也不叫这个名字，原名叫李渔，是郁家很远的一家亲戚，原本柏余淮是要跟郁黎联姻的。
　　但李渔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将名字改成郁李，将自己伪装成郁黎。
　　于是两代人的恩怨就此展开。
　　李渔后面还是飞到国外发展了，而在国外，他费尽心思勾搭上了洗家，靠洗家进入国内的上市公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柏余淮因为李渔惨无人道的折磨，身体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

　　在这期间，郁淮一直陪在柏余淮的身边，郁黎因为有公务在身，只能挤出时间去陪着她。

　　半年后，柏余淮在一次阴雨天里，在郁淮面前去世。
　　当晚，郁淮高烧不退，郁黎一夜白头。

　　郁黎亲自主持了柏余淮的葬礼。

　　死前，柏余淮说：”我想...去看看海。“于是乎，郁黎就将柏余淮的遗骨烧成骨灰，亲手撒入大海。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留了一些骨灰，做成了一枚戒指，每日带着。

　　*

　　郁淮刚醒来就感到一阵头疼，看了眼手机，里头又是一大堆信息，他看都没看，直接下床去卫生间了。
　　梦到小时候的事了吗？

　　郁淮刷着牙，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免有一些烦躁。

　　昨晚，那个所谓的管家找上他要他帮那个狗，李渔要做什么他并不关心，只是自己的记忆...似乎与他有关。
　　这就不好办了。

　　过了一会，郁淮从卫生间里头出来，开始看手机信息，幸好他开了免打扰，不然叮叮叮的，太吵了。

　　有许氧发的，小江发的，还有他的研究项目成功了，过不了多久，他的奖学金就打到他的卡上。

　　说到钱，他大概要攒到两亿，这样就可以跑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自己生活。

　　或许还可以把碳酸带走，他可以陪碳酸一直到老，时不时看看雪，然后去看一次真正的大海。

　　想着，郁淮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自己卡里只有九百万，离两个亿还差很远。

　　无奈地叹了口气，郁淮没吃早饭，换好衣服之后就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