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一千根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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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星摇跟表哥路凛同在津一附小，不过一个四年级一个五年级，交完作业，简星摇去办公室和班主任冯老师请了假，今天是市队的招新测试，只来得及上第一节课。
下课后，简星摇背着球拍，和老师打过招呼后第一个冲出教室。
不过并不是下楼，而是往上走，他要去接五年级的路凛。
其实满打满算，路家“领养”简星摇不过半年时间。最开始表舅碍于亲戚情面把人领回去的时候，妻子是强烈反对的，表舅拗不过，甚至将简星摇送回了福利院。
还是路凛摔伤了腿，才勉强同意让简星摇暂住在家里，其实是给为了在家里学校，找了一个小拐棍。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路凛在外面早就健步如飞，可是在学校里一步不肯走，就等着简星摇来背他，私下里总用把他赶出去这种借口欺负小表弟，表面上却要把自己塑造成收养亲戚的良善模样。
“他在装瘸。”1209愤愤不平地戳穿路凛的诡计，那小表情堪称可爱，可惜路凛本人看不到。
路凛很不高兴，第一节是数学课，他没回答上老师的问题，被罚抄作业，眼下这股邪火都撒在这个来接他的小表弟身上。
他怀疑简星摇故意让他出丑，才没在上课前来接自己。
简星摇像和往常一样，在课桌前半蹲下来，等路凛跳到自己后背上。
1209在一旁转着手腕：“要我把他打瘸吗？”
吓得简星摇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多事。
路凛翻着眼睛在发脾气，同桌的女同学提醒他：“你表弟等着呢。”才磨磨蹭蹭地爬到简星摇背上。
“你瘸成这样，能去体校吗？”
路凛和简星摇不一样，一早就把自己参加体校选拔的事儿公布出去了，几个平常玩儿的好的男生凑过来酸溜溜地问。
为了背人，简星摇的书包背在身前，这会儿正把书包带挂在他脖子上的路凛跟同学说着笑，忽然感觉从尾椎骨到后脊梁一抽一抽的疼。
“你敢打我？”原本嬉笑的路凛竖着眼睛对着表弟大吼，喧闹的班级里一下子静下来。
简星摇扶着他大腿的手紧了紧，没等他开口，之前看不过眼的同桌女生先开口：“他背着你呢，怎么空出手打你？”
“就是就是，你是故意找茬吧？”
“还不快走。”顶不住其他同学的异样眼光，路凛催着身下的人，“快点，要迟到了。”
简星摇背着路凛经过走廊，顺着楼梯台阶慢慢向下去，经过1209的时候轻摇了摇头，不许他再捣乱。
倒是捣蛋的路凛却不肯放过背着自己的人，像教训小辈似的不轻不重地捏着眼前人的耳朵：“你真行，波哥警告过你，不许参加体校选拔，真是难缠的小崽子，还挺抗揍。”
“你不也去选拔吗？”简星摇提醒说。
路凛炫耀地说自己不一样，他是去给波哥的人保驾护航，紧接着语带戏谑地反问：“到底要怎么教训，你才肯听话呢……”
他原本还想问候一下简星摇的死鬼爸爸和抛弃他的妈妈，谁知道尚未出口的恶毒问句化作诡异而嘹亮的笑声，在楼梯间来回游荡。
路凛捂住自己的嘴，肋间交替的刺痛和瘙痒激得他笑出泪来，好像有一千根手指头在他腰肋间带着恨意抓挠着。
“啊啊啊，姓简的哈哈哈，你别捉弄我哈哈哈哈，快停哈哈哈下，快停哈哈。我受不了哈哈哈哈，不然哈哈哈，有你有你好受的哈哈哈哈哈……”
简星摇正背着他落在两节楼梯相接的平台上，深绿色的墙粉上裂出一条一条交错的蚯蚓线，写着校训的长方形镜面立在墙面前，用光亮的镜子粉饰破败的墙体。
又哭又笑的路凛语带威胁地要求对方停止恶作剧，可是印着校训的立镜中，只有简星摇和面目扭曲的自己，简星摇的手正老老实实地护在自己腿侧，而他们身后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看不见的手在他肋骨上抓挠着，路凛冷汗直流，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地跳下来，落地时差点崴到脚，像见鬼一样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还有你的书包。”
1209想简星摇脖子上的书包丢出去，被后者拦下来：“很好玩吗？”
“不好玩儿吗？”1209心想，“我可是在为你出气。”
洞悉他想法的简星摇示意他往身后看，1209吓得跳进简星摇怀里：“怎么这么多毛毛？”
身后的台阶上，纯白色的羽毛像地毯一样铺了厚厚一层，1209扶着酸软的腰肢，把脸埋进简星摇胸膛里，用稀疏的羽翼遮住半边脸：“好心疼。”
“乖，”简星摇揉揉他的头发，“以后不做恶作剧就好了。”
“不行，”比简星摇还高半个脑袋的人从他怀里钻出来，“我可是星星的专属天使，谁要是敢欺负你，就算把翅膀上的毛全拔掉，我也会保护你的。”
简星摇压着嘴角的笑意，看向他身后：“好像是有点儿秃了，看见肉了。”
“哪里哪里？”1209失色的天使掰扯着自己的翅膀，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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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桃园路的津南市二体校位于新老城区的交界处，与高楼林立的新区只有一桥之隔，正面的却是八九十年代遗留下来的楼房，大多是六七层的高度，住这片的老人居多，就算是冬天，也有不少扛着移动棋盘，追着太阳在墙角下象棋的人。
简星摇从3路公交车站赶到体校的时候，距离测试开始还剩十分钟，他登记了姓名，领了测验表跟号码牌，找到路凛将对方落下的包递还过去。
正斜靠在双杠上的路凛一边检查着包里的球拍，一边指着个头偏矮的瘦削男孩儿说：“波哥说了，谁要能把那小子打趴下，以后在津南有他罩着就横着走。”
简星摇扫了眼，那男孩儿不仅瘦弱，还戴了副眼镜，镜腿拴着细细的银链，松松垮垮地围在细嫩的脖子后面。
简星摇回了声哦，按照登记的顺序排到自己的位置上。
市队的选拔并不算太复杂，只是简单的体测跟身体协调性的选拔，重点在发挥孩子的潜能。所以，即便是羽毛球队的公开遴选，也有不少别队的教练跟着凑热闹，想看看能不能趁机捡回几个好苗子。
毕竟现在推崇素质教育，体育这条路又苦又难，就业面也窄，不少家长权衡过后，不愿意让孩子走体育的路子。
不过好苗子要靠抢的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刚从省队调下来的教练周象棋还不到四十岁，精力十足，发型却已经偏向资深老教练的地中海了，一点也没有跟新同事打好关系的念头，两只累得像兔爷似的红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紧盯着参加测试的孩子，生怕一个不留神给人拐走了。
他好像在自己领地内逡巡的猛兽，偶尔逮着排队的孩子问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简星摇、路凛等人都在他的重点关注范围内。尤其是简星摇，他刚问过才满七岁，弹跳力和身体的柔韧性都不错，运动反应也快，臂长也够，就是身量小，不够这个年纪的孩子补补营养，长点肌肉也不是太难的事。
根据老师的提示做动作的简星摇，目光有意无意地从戴着眼镜的小孩儿身上掠过。那孩子又瘦又小，又是全场唯一戴眼镜的，一头柔顺的黑发服帖地趴在略大的脑壳上。好像随时会抽出一张竞赛卷子做的样子，就算某人不强调，也是格外扎眼的。
“路凛在骗你。”1209抄着手说，作为一个超越的存在，他极少对其他人产生情绪反应。
关于这一点，简星摇自然是清楚的。那帮人找茬的时候，明显是在保谁。路凛才没那么好心，无非是想在这个时候，摆自己一道。
“不过你一定要呆在那儿吗？”简星摇无语地看着跨坐在周象棋肩膀上，随着对方移动而移动的1209，“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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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一千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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