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星降临》皮卡一皮卡

18、各走各路

　　邱瑞住的地方是要检查身份的，所以他父亲的飞行器进不去，栗承星从门口下了飞行器，也没让栗兴等，他说他自己会想办法回去的。
　　因为经常在这里进进出出，大部分时间是他自己，小部分时间是他和井欣，哨兵都认识他，还继续和他打招呼：“您好。”
　　栗承星打了招呼就进去了，还是熟悉的门牌号，他验了指纹，验证通过的那一刹那他松了一口气——他怕邱瑞给他的指纹删除了。
　　他推开门，跟他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里面尘土也不算多，但是这一切告诉他——他没有回来，邱瑞也再也没有回来。
　　栗承星拉开冰箱，是他走的时候的样子，两个栗子饼已经发霉了，乳酸菌也过期了。栗承星刷了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邱瑞经常坐的沙发位置上，好像还有他的体温，冷静下来才想到——为什么不打电话说呢？
　　栗承星打开智能终端，打了两个电话，是邱瑞的私人电话，但是没有人接。理智上，他理解邱瑞刚上任很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丝失落，好像自己应该是邱瑞心里那个特殊的存在。
　　渴望自己不应该拥有的东西叫贪婪，而恰恰是这种东西，能够让人用出乎意料的勇敢。
　　他给邱瑞留言：我在你家，有事儿想问你。
　　邱瑞过了一个小时回道：晚点回去，让章明给你带饭。
　　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其实一切都变了。明明是一样的口吻，但栗承星从邱瑞的话里感觉出了楚河汉界，也许邱瑞一向都是如此泾渭分明，只是他的心态不同罢了，感觉到的东西也不同了。
　　章明把饭放在门口，栗承星打开门看着那个饭盒，还是自己专用的那个饭盒，那种一切都变了的不安好像被这个饭盒抚平了。
　　栗承星学着井欣的样子打扫屋子，邱瑞回来的时候，栗承星正在扔厨房里发霉的栗子饼，邱瑞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看了一会儿栗承星的样子，然后问道：“什么事？”没有叫星星，也没有叫承星，什么称谓都没有。
　　栗承星先是吓了一跳，回头道：“你回来了？”
　　他给邱瑞倒了一杯适合他温度的水，邱瑞自己倒掉了一部分，又倒了点热的：“老了，喝不了那么凉的了。”
　　邱瑞这句话好像给了栗承星一闷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邱瑞和他之间的隔阂，他没有成长，只能算是原地踏步，而邱瑞却是快步向前了。
　　“你吃饭了吗？”栗承星还记着邱瑞胃不好，不按时吃饭就难受。
　　“吃了，说吧，什么事。”
　　栗承星嗓子有点发紧：“我见到我父母了…之前误会你了，对不起，真的很感谢你。”
　　邱瑞笑道：“这种事儿还谢什么，你别恨我让你们分开三年就好。”
　　平心而论，有邱瑞在，栗承星这三年什么委屈都没受，除了和邱瑞吵架，被养的很好，有井欣的照顾，还有邱瑞的照拂。
　　“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还记着有一年你在主城堡糕点店旁边的那个小巷给一个比你大了六七岁的小男孩一块栗子饼，给了他你身上的零钱，还跟他说人要找到自己热爱的，混下去不算真正活着。”邱瑞笑道，“当时你只有那一块栗子饼了。”
　　栗承星不会记着自己帮了谁，只会记得自己欠了谁的东西，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也记不清那个男孩长什么样子，只记着当时那个男孩左肩锁骨到后背的伤口，他觉得很痛，很难过，为什么在阿尔法星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栗承星问道：“当时的伤口…好了吗？”
　　邱瑞点了点头：“早好了，你要看看吗？”
　　“可以吗？”
　　邱瑞解开扣子，只露了左肩，确实是当时的那道伤口：“早好了。”栗承星还瞟到了今年他们吵架被他捶裂了的伤口，已经落了疤，和旧伤不一样，上面的还是粉红色的新肉，栗承星感觉眼睛被刺了一下。
　　栗承星心想，原来那个时候邱瑞就不会跟别人喊疼了……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邱瑞系好扣子，从书房拿出一份协议给栗承星，上面明确规定了度假村庄的面积、位置等信息，栗承星找到持股比例，他父母60%，邱瑞有40%。栗承星翻到了后面，是股权转让，邱瑞的持有比例按照80%无偿转让给栗承星，那么变更后，邱瑞只有8%。邱瑞已经签了字，就差他了。
　　文件夹最后一页是一张纸，上面是他家的地址。
　　栗承星看了看邱瑞，邱瑞看他发愣，问道：“怎么了？”
　　“谢谢你。”
　　邱瑞说道：“谢谢你当初的栗子饼，虽然我不爱吃甜的，但是那句话我很受用，”邱瑞说道，“它支撑了我很久，我们也算两清了。”
　　栗承星抬头问：“那你的热爱是什么？”
　　邱瑞深深地看了栗承星一眼，没有说话，他没办法说出口，是他喜欢那个看到他伤口先哭了还要安慰他不疼的小孩儿，是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部分之后，想要足够强大保护这个小孩儿不被这些污秽侵蚀。
　　栗承星突然说道：“还没有两清，你说要教我开飞行器的。”
　　“你不是都回家了吗。”邱瑞有点疑惑，难道家里人教不是更好吗。
　　“你自己说你要亲自——”
　　邱瑞也不知道栗承星在想什么，反正他也没拒绝过栗承星：“那好吧，最近下午你挑选两个小时，我去接你练。”
　　栗承星点点头，他始终没有把他最想问的问题问出去，“这么忙怎么还记着给我带饭”，栗承星不知道邱瑞有没有动心，但他问出这种问题，肯定是他动心了。勇气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一闪而逝，刹那间爆发出来的东西，失去了宣泄的时机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两本来就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因为各种意外走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无论是他和邱瑞，如果不是刻意求，谁都不会主动向谁靠近，邱瑞值得更好的人生，他也不差。